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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哥!」影六的一個手下拿著兩個大紙包跑進來,看到沈茶和金菁趕緊行禮,「老大、軍師,這是從那個叫木葵、木樺的驛卒房里搜出來的,里面是黃色的粉末,暫時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起什麼作用!」

「六哥!」另外一個兵士也沖了進來,手上拿的也是同樣的紙包,打開一看,一樣顏色的粉末。

「這是哪里找到的?」沈茶看著桌子上攤開的四個紙包,輕輕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諷刺的微笑,「這驛館里面還真是臥虎藏龍,真讓人出乎意料。」

「是在膳房的地板下面找到的。」後進來的兵士解釋道,「膳房里的鍋碗瓢勺、水缸里面沒有任何發現。」

「辛苦了!」沈茶朝著他點點頭,跟完顏展雄和耶律澤盛說道,「現在案情明朗了,是幾個驛卒在使團的水里、飯菜里下了這些黃色的粉末,讓他們暈過去。不過,這並不是使團的致死原因,剛才金大夫說,他們因為炭氣中毒導致的窒息而亡。不知道各位進門之前是否有注意到床邊、衣櫃邊、還有桌子邊、門邊都放著一個炭盆,里面的炭是燒過的。使團的人對于驛卒來說,應該是非常尊貴的,應該用最好的炭塊,但是請大家看一下……」沈茶示意影六把炭盆拿過來,將里面燒黑的炭塊放在桌子上,「這應該是最次一等的炭塊,最容易造成炭氣中毒。」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又何必大費周章的把尸體扔到遼國那邊去?」完顏展雄眨眨眼楮,「就為了嫁禍?」

「貴國國內現在是個什麼狀況,老將軍心里應該是一清二楚的。因為完顏宗承和完顏萍在賑災方面沒有太多的舉措,導致現在貴國國內的災民數量暴增,死的人也越來越多,百姓的不滿也日益增強。」金菁搖搖他的扇子,「雖然貴國大王和統帥一個勁兒的想要壓制這種情況,但收效甚微。如果在這個時候,金國使團被遼人殺了,就可以瞬間轉移大家的注意力,把所有的仇恨都集中在遼國的身上,他們自己的壓力反而就減小了。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完顏與文是領頭跟著他們對著干、不同意賑災策略的貴族,他一旦死了,那些跟隨他的貴族就群龍無首了,完顏宗承和完顏萍所面臨的阻力也就隨之消失了。」

「軍師說的不錯!」耶律澤盛贊同的點點頭,「這對父女的行事一向都是狠辣的,完顏與文的死對他們百利而無一害。殺掉自己最大的眼中釘,嫁禍給敵國,把大家的仇恨轉移給我們,然後,還可以推行他們的賑災策略,真的是一舉多得。就算他們的陰謀被我們識破了,他們也可以推月兌,驛卒就是他們的替罪羊,他們絕對不會承認這件案子是他們指使的,除非,我們能找到證據證明這一點。」

「老將軍,他們是絕對不可能讓我們找到確鑿的證據的,這才是最關鍵的,我們現在能證明驛卒做了這個案子,只能判驛卒的罪,和他們毫無關系。」金菁用扇柄敲敲桌子,「退一萬步說,哪怕是找到了,他們也不會承認的,不是推到驛卒的頭上,說這些跟他們無關,就得說這是我們栽贓嫁禍,他們兩個是什麼樣的人,我們大家心里都很清楚,這樣的事他們做起來是毫無壓力的,對吧?」

「我贊同!」完顏展雄點點頭,「這是他們能干出來的,可干這事的是死士,他們也洗不干淨自己吧?」

「他們完全可以推月兌,這是死士自作主張。」金菁看向一言不發的沈茶,「將軍,你覺得呢?」

「覺得什麼?」沈茶一挑眉,「到底是完顏宗承和完顏萍的指使,還是驛卒的自作主張,都是案子結束之後的事,這與我們的牽扯不大,主要是……」她看看耶律澤盛,「看貴國大王和攝政王是否追究。」

「所以,你剛才在想什麼?」

「我在想,如果這四包是迷藥,他們怎麼確保自己不中招呢?」沈茶模模下巴,「他們要保證這個鎮上除了他們自己之外,所有的人都是一個昏迷或者神智不清的狀態。」她看向影六,「昨天夜里,你們是不是也沒有發現有什麼特殊情況?」

「對,我們打听了一下,大家的狀態都是一樣的,睡得迷迷糊糊的,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影六點點頭,「我問了青峰茶樓和旁邊幾個飯莊的掌櫃和伙計,他們也是這個樣子的。」

「那麼,他們是怎麼做到的?通過水源嗎?」沈茶和金菁對望了一眼,「鎮上的水源是共用的,對嗎?」

「對!」影六解釋道,「鎮上一共六口水井,靠我們這邊兩個,靠遼的那邊也是兩個,金這邊稍微特殊,驛館後面有一口水井,前門有一口。」

「遼國那兩口水井里面的迷藥分量最大,公共區域和我們這邊是相當,他們這邊給使團的分量和遼國那邊基本相同,就可以完成這次的殺人案。」沈茶一挑眉,「現在證據全了,咱們可以去問問那些驛卒了。」

一行人從二樓下來,就看到被集中在大堂里的驛卒,有幾個老老實實的坐著,還有幾個坐得不是特別踏實,翹著二郎腿,一臉的不耐煩。

「各位久等了。」金菁擋在沈茶的前面,看看十個驛卒,「我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們,希望你們如實回答。如果有所隱瞞或者不說實話的話……後果自負!」

「說這話嚇唬誰呢?」

一個驛卒小聲的說了一句,因為周圍特別的安靜,只有他一個說話,再小的聲音也听得清清楚楚。

「那就先從你開始吧!」金菁伸手一指說話的驛卒,「請你走到前面來!」

驛卒本來不想去,但耶律菱的親衛在金菁說完話之後,就站到了他的面前,他很不情願的走了過來。

「你叫什麼名字?」金菁坐在沈茶旁邊,準備好紙筆,記錄每個人的口供。

「木葵!」

听到這個名字,沈茶和金菁交換了一個眼神,這也算是誤打誤撞了,第一個就把疑似凶手給找出來了。

「這位兄弟!」金菁看向站在木葵身邊的遼國親衛,「麻煩你搜一下他的身!」

「干什麼?」看到那個親衛听了金菁的話,要對自己搜身,木葵向後倒退了一大步,「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因為你是金國大王的死士,對嗎?」沈茶敲了敲桌面,「剛才你的兄弟也是這樣的口氣跟我們說話,結果就是被我們扔進了冰窖里和貴國的使團做伴去了。請你不要誤會,他還活著,並沒有死。」

「你……你們怎麼知道的?」木葵茫然的看著沈茶和金菁,突然把目光轉向了完顏展雄,「你是個叛徒!」

「不要做無謂的抵抗了,沒有用的!」金菁一揮手,「兄弟,堵上他的嘴,搜身!」

木葵想跑,但前後左右都被耶律菱的親衛堵上了,只好乖乖的束手就擒。

「金軍師,有發現!」其中一個個子高大的親衛從木葵靴筒的夾層里面翻出了一個小紙條,遞給了金菁。「除了這個,他身上沒有其他的東西,但在手臂上,有一朵奇怪的花!」

「奇怪的花?」金菁站起身來,走過去看了看,「這是……臘梅?所以,死士的標志是臘梅?」

「很有可能。」沈茶也走過來看了看,扯開他的衣領,模了模他的領子,「里面有東西!」從自己的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小心的劃破衣領,一邊劃,沈茶一邊說道,「匕首鋒利,不要亂動,否則,你的小命兒就保不住了!」劃開了衣領,她從里面拿出了一只鈴鐺,和他們撿到的那只以及金國仵作手里的那只是一模一樣的。「果然是一伙的!」

沈茶拿著那只鈴鐺走了回去,放到了完顏展雄和耶律澤盛的面前。

「辛苦了!」金菁朝著幾個親衛點點頭,「順便也把剩下的人都搜一遍吧,免得他們身上藏了什麼!」

「還有,掰開他們的嘴,看看他們把毒囊藏哪里了。」

說話間,沈茶一揮手,一支袖箭直接射向了一個身材矮小的驛卒。袖箭釘在了他的肩膀上,痛得他不自覺的張開了嘴。影六沖過去,一拳打向了那個驛卒的腮幫子,將藏在最里面的那顆毒牙給打了出來。

「你們最好都識相一點,不想變成他這個樣子,就老老實實的把毒囊去出來,否則……」影六一腳把那個小個子的驛卒踹到,拔掉他肩膀上的袖箭,靴子狠狠的踩在了傷口上,痛得驛卒哇哇大叫,「他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鑒!」說完,影六俯下了身,去搜這個驛卒的身,從他腰間的荷包里面發出了一個木牌,上面刻著的是一個狼頭,這個圖騰不屬于完顏萍,也不是完顏宗承,而是那個被處決了的金國前任統帥阿不罕帥旗上的標志。影六看到這個狼頭,微微一愣,放開了那個矮個子的驛卒,快速的走到了沈茶的身邊,「老大,這人是阿不罕的手下。」

「阿不罕?」金菁湊過來看看那塊木牌,將它遞到了完顏展雄的面前,「老將軍,您可認識這個?」

「認識,阿不罕的密令牌。」完顏展雄點點頭,「持有這個令牌的人,可以不經大王的允許,隨意調兵的。這也是為什麼完顏萍一定要除掉阿不罕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他有謀反的企圖而除掉他,而是,他的謀反已經無聲無息的付諸實踐了。」

沈茶點點頭,她沒有急于下結論,出現了阿不罕的密令牌,這里面的水又混了一些,持有阿不罕密令牌的這個人是阿不罕埋在死士里的釘子,還是死士埋進了阿不罕的人里。如果是前者,他在這樁案子里面起到了一個什麼作用。如果是後者,阿不罕早就死了,這個密令牌也作廢了,留在身上又有何意義。

沈茶輕輕嘆了口氣,金國的地方不算大,可內斗是一環扣著一環,所有的勢力交纏在一起,太亂了!

「沈將軍、金軍師,找到那個的持有者了!」親衛揪著一個長得跟木葵有幾分相似的驛卒到前面來,「他手臂上也有一朵臘梅花!」

「從相貌上看,你們應該是兄弟倆!」金菁看看木葵,又看看被揪出來的那個驛卒,「你就是那個木樺!」

「沒錯,我就是木樺!」驛卒點點頭,指指木葵,說道,「他是我哥哥!」

「承認就好!」金菁讓影五把從木葵、木樺兄弟倆房間里搜出來的兩包藥粉放在桌子上,「請你告訴一下我們,這是什麼東西,你們用來做什麼用的!」

「迷藥!」木樺大大方方的說道,看到他哥瞪著自己,他雙手一攤,「哥,事到如今,瞞是瞞不住了。反正人都已經死了,我們的任務已經圓滿完成,既然被他們找到頭上了,就干干脆脆的承認了吧!」

「你……你這個……你怎麼能……」

「怎麼不能?」木樺冷笑了一聲,「為什麼不能?我們做了這件事,無論做得成還是做不成,最終都逃不了一死。做成了,主子要殺人滅口,做不成,主子會認為我們辦事不力,一樣會殺掉我們的。他們就從來沒有把我們當人看,自從我們兄弟,還有……」木樺朝著身後指出了三個人,「還有這幾位兄弟,成為了他們的死士,他們對我們是個什麼樣,你們心里都有數。呼來喝去的,從來沒有把我們當人看。這次好不容易對我們客客氣氣了,結果讓我們干的又是這種事!」木樺似乎是憋了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發泄的機會,完全不管哥哥的阻攔。他看看完顏展雄、耶律澤盛,又看看沈茶和金菁,「你們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嗎?如果答應的話,我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告訴你們。」

「你認為你現在有講條件的資格嗎?」沈茶看著木樺,「或者你這麼的理直氣壯,是你肯定我們手里沒有關鍵性的證據可以指控你們?」

「就是這麼回事,所以,沈將軍,要不要破案,就看你的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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