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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茶帶著影三走到刑訊的屋子門口,還沒有進門就听到里面傳來胖將軍們爽朗的笑聲。

「這兩個家伙的狀態不錯!」影三走到沈茶身邊,挑挑眉,「面對馬上要發生的事,是一點都不在乎啊!」

「被抓的時候,他們就預料到會有今天,早就做好準備,沒被送上刑場公開行刑,就已經很滿足了。」沈茶邁步走進去,走到沈昊林的身邊坐好,看看整個人都很放松的胖將軍們,贊道,「兩位將軍好興致!」

「喲,沈將軍來了,我們剛才還想問元帥,怎麼不見沈將軍的人,難道是在最後的時候,不想要送我們一程。結果,被侯爺一打岔就給忘了。」胖甲撓撓自己的腦袋,笑的憨憨的說道,「我們兄弟要謝謝沈將軍這些天的照顧,我們兄弟倆的最後這段時間雖說身居囹圄,但過得是最舒服的,比以前在外面還好。」

胖甲和胖乙兩位將軍手上、腳上的鐐銬已經被取下來了,之前已經沐浴過了,各自還換了一身嶄新的衣裳,梳了一個金國的傳統發型,整個人都是神采奕奕的,不知情的人會誤以為他們有什麼喜事呢!

「兩位將軍謬贊,二位幫了我們不少,照顧二位將軍起居也是應該的。」沈茶微微頷首,「今日就是兩位將軍的最後一天了,若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不妨告訴在下,在下會盡全力幫將軍完成的。」

「誒,我們兄弟在這個世上孑然一身,上無父母需要贍養,中無兄弟姐妹需要看顧,下無妻兒需要撫養,並沒有什麼身後事需要沈將軍勞心的。」胖甲將軍擺擺手,「不過,真的有一事需要跟將軍聊一聊。」

「哦?」沈茶一挑眉,看看身邊的沈昊林,又看看胖甲將軍,「不知是何事?」

「我們兄弟原來在軍中,其實也負責刑訊這一塊,這幾天也觀察了一下沈將軍和幾位兄弟的刑訊手法,相對來說比較單一,除了打人就是打人,只是刑具的樣式多了一些,本質上是沒有任何的變化的。這種手法對軟骨頭很有效,但對于那些嘴巴嚴、骨頭硬的人來說,一點作用都沒有。」

「遇到那樣的人,將軍會產生一種強大的挫敗感,信心會動搖的。我們兄弟就遇到過這樣的事情,被人嘲諷的,差點出去撞牆。最重要的一點,一場刑訊結束,犯人們都會因為這種暴力的手法而變得面目全非,殺雞儆猴的作用有了,但會讓人本能的產生反感。」胖甲接著胖乙的話說道,「我們哥倆在這方面就非常有心得,這麼多年也總結了幾種打人看不到傷痕的手法,被打的人被架出去的時候,和正常人沒有區別,但會承受更多的痛苦。我們想了想,反正也要走了,不如把這些方法留下來。」

「說起來,我們也覺得這輩子過得挺憋屈的,混了這麼多年,能交心的自己人卻沒有,被你們抓了以後,反倒跟你們這些對手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胖乙嘆了口氣,「既然是這樣,我們的這些東西交給你們,尤其是交給沈將軍,也算是托付對了人,我們相信將軍一定能讓它們物盡其用的。」

「多謝兩位將軍的好意!」沈茶站起身來,朝著兩位胖將軍行了一禮,很嚴肅的說道,「在下必定不會辜負兩位將軍的托付,一定會讓它們發揚光大的。」

「沈將軍太客氣了,只是相互交流一下經驗,我們兄弟當不起將軍的大禮。」胖甲和胖乙也站了起來,向沈茶回禮,「這些東西要是說起來,恐怕一天也說不完,不如我們把這些寫下來,留給沈將軍以及對這些有興趣的各位小將軍參詳,怎麼樣?」

「那還真是太好了。」薛瑞天回頭看了一眼沈昊林,「元帥以為如何?」

「多謝!」沈昊林向兩位胖將軍道謝。

「沈元帥客氣了!」胖甲看看沈昊林,又看看薛瑞天,「可否給在下準備紙筆?」

「沒有問題!」薛瑞天對這個也很感興趣,把一直掛在自己身上、說什麼都不肯放手的影九撕下來,抬起腿踹了他一腳,說道,「去拿紙筆,速度點!」

影九應了一聲,一溜煙的跑走了。沒多大會兒工夫,他就端著紙墨筆硯回來了, 的一下把東西往兩位胖將軍面前一放,以最快的速度又去扒著薛瑞天了。不過,這次他倒沒跳到侯爺的身上,估計是覺得在外人面前不太雅觀,所以,只是拽著侯爺的胳膊不放手。

胖甲看看影九,覺得這個小孩身法很輕盈,無論是走、還是回都沒發出任何的聲音,就好像是一只靈巧的貓兒似的。不過,能練成這種身法的都是身輕骨軟的那一類,他們這種天生身大肉沉的,練一輩子也是練不出來的。所以,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羨慕一下,暗暗祈盼,希望下輩子能托生成那樣的身形。

胖甲提起筆來,在紙上開始寫他的那份心得,這位將軍長得粗曠,倒是寫了一手好字,站在他旁邊看到紙上的字的影十七,眼珠子差點掉了下來,怎麼都不相信,如此娟秀、好像是女孩子寫出來的字,居然是出自一個大糙老爺們之手。

影十七默默在心里嘆氣,怪不得老大總說人不可貌相呢,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胖甲忙著寫心得,胖乙沒什麼事情可做,就跟大家嘮嗑混時間。

「對了,有件事情想要跟將軍打听一下。」沈茶在征得沈昊林的同意之後,看著胖乙說道,「不知道將軍以前是否知道完顏喜這個人。」

「完顏喜?」听到這個名字,胖甲把手里的筆放在一邊,抬起頭來看看沈茶,「將軍如何知道這個人的?」

「最近有傳聞,這個人出現在臨潢府。兩位將軍不認識這個人?」

「怎麼不認識?」胖甲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嘲諷的表情,重新提起筆,一邊寫一邊說道,「前金王、也就是完顏宗承哥哥的小兒子,一個地地道道的公子哥。前幾年,先王和大公子還在的時候,我們隨大將軍進王宮飲宴,和這位公子見過幾次,提起正事,這位小公子一概不知,提起那些吃喝玩樂的事,他倒是可以侃侃而談。不過,自從完顏宗承篡位之後,這個小公子就消失不見了。沈將軍,你能確定出現在臨潢府的人,就是這位小公子嗎?」

「只是傳言,並不能完全確定。」沈茶輕輕搖頭,「若真的是這位小公子,他跑去臨潢府做什麼?」

「若真的是他,跑去臨潢府,必然是請耶律出兵,幫他打回金國。」胖乙冷笑了一聲,「他真做出這樣的事,我們也不覺得奇怪,畢竟完顏家的人,其實都是一個德性,沒有誰比誰好、也沒有誰比誰壞!」

「說的對,他們都是一丘之貉。」胖甲點點頭,贊同胖乙的說法,「完顏家的人,骨子里都是自私的,只是表現不同而已。完顏宗承是靠著貴族支持登上王位的,可他又不甘心成為貴族的傀儡,就想著要拉攏平民對抗貴族,可貴族們一旦跟他對著干,他又會擔心自己的王位不保,轉過頭來拋棄那些平民,繼續扒著貴族們的大腿。也正是因為這樣,完顏宗承才會慢慢的把自己逼到了如今這種進退兩難的境地。」

「他和他的好女兒這段時間,過得不太好吧?」胖乙繼續冷笑,「這是他們自找的,怨不得別人。」

「先王和大公子比起完顏宗承也不好到哪里去,他們尊重貴族,給予貴族們優渥的生活,貴族們無論做什麼事,哪怕是毫無條件、毫無理由的殺害平民,他們都不會在意。他們只有一個條件,不許這些貴族對他們指手畫腳。朝堂是他們父子的一言堂,不管什麼樣的決定,他們父子說了算,誰也不許反駁。這一點讓我們很頭痛,所以,當初完顏宗承篡位,我們還是支持的,因為我們希望能有一位听我們說話的君王,可惜,誰知道這家伙一登上王位就換了一副面孔。」

「所以,你們希望那位小公子回來,把完顏宗承踹下去。可是,你們怎麼能保證,完顏喜不會像他的父兄一樣,登上王位之後,再次把持朝政呢?」

「因為他蠢啊!」胖乙一點都不客氣的說道,「這不是我說的,是我家大將軍說的。」

「阿不罕將軍?」

「對,我家將軍說,如果這位小公子稱王的話,國中的局勢就跟遼國差不多了,可以找一位能干的、顧全大局的王爺做攝政王,輔佐小公子理政。這樣的話,大將軍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帶兵了。只是……」胖乙嘆了口氣,「這位小公子居然想請耶律出兵,若耶律答應了他,恐怕金國就不再是金國了。」

「你們以為,耶律會強佔宜青府?」

「以沈將軍的素養,難道看不出這一點?一旦小公子引遼兵入金,耶律一定會把金國佔為己有的,到時候,亂子可就大了,不僅要抵抗遼兵入侵,各個勢力還要爭奪王位,一定會亂上好一陣子的。到時候,夏國就可以坐山觀虎斗了。」

胖甲的心得寫完了,放下筆,將寫得滿滿當當的兩大張紙交給沈茶,沈茶鄭重的向他道了謝,把這份東西交給沈昊林保管。

「該說的,不該說的,我們都說了,也沒有什麼遺憾了。」胖甲和胖乙站起來,朝著眾人行了一個大禮,「也不早了,我們兄弟也該上路了。再次謝謝各位這段時間的照顧,如果有緣的話,我們或許還能見面的!」

沈昊林、沈茶、薛瑞天帶著幾個暗影回禮,影十七和影十八端了兩個托盤上來,一個托盤里擺著三杯酒,是沈昊林三人的,另一個托盤里的兩杯酒是兩位胖將軍的,里面摻了金苗苗的特制藥粉。

「請!」沈昊林拿起酒杯,「祝兩位將軍一路順風,來世還能做兄弟。」

「多謝沈元帥!」

兩位胖將軍相互對望了一眼,很干脆的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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