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人沒有想到茌夫人會這麼主動地讓他搜。
下意識地揮了揮手,「你們去搜!」
說完之後,他就覺得不對了。
別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的。
他來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把在茌家大小姐屋子里的人抓住。
這目的地從一開始就是茌家大小姐的屋子。
可是現在他話已經說出口,就不好再改口了。
而且,奇怪的是,屋子里面竟然沒有人在。
不應該啊,按照約定好的,他進入茌家才會把人扔進來。
茌家又沒有提前得到消息,不可能把人藏起來的。
茌夫人看趙大人發呆,皺著眉,語氣不好地說︰「怎麼?趙大人還想要在這兒參觀一下?」
趙大人一听,忙說︰「怎麼會呢?本官只是有些擔心賊人還在這個院子里,所以便親自在這兒鎮守吧。」
「男女授受不親,趙大人,還請你清楚,讓你進來已經是破例了!」茌夫人隱忍著怒火。
要不是丫鬟去報信的時候,恰好被他听見,也不會讓他進來。
趙大人虛假地笑了笑,「茌夫人,那賊人既然這麼危險,竟然驚擾到了茌小姐,那麼本官就有義務抓住賊人。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賊人很可能還藏在這里的某個角落里等候著時機。」
他說得冠冕堂皇,目的只有一個,留在這兒。
這麼短的時間里,即使是宜郡王醒了過來,也來不及離開,肯定還藏在附近。
茌夫人深吸一口氣,「管家!備茶!請趙大人在院子坐著!」
「是。」
趙大人嘴角上揚,眼里閃過得意之色。
哼!茌家又如何?宮里沒人,官場沒人,家里子嗣凋零,終究逃月兌不了落魄的地步。
他撢了撢袖子上的灰,笑道︰「就勞煩您了。」
他讓人把桌椅搬在正對著門口的位置,然後坐了下來,一手依靠在把手上,漫不經心地看著里面。
茌夫人讓丫鬟把門關上。
趙大人沒阻止。
在他看來,就算把門關上了,只要人在里面,就逃不了。
屋里。
茌夫人給白媽媽使了一個眼色,白媽媽心領神會地蹲在門口,透過門縫監視著外面的人。
茌夫人快步走到內間的床前。
「好兒,你別裝了。」她說。
茌好睜開一只眼楮,「咦?母親你是怎麼發現的?」
茌夫人無奈一笑,「你被人嚇暈了這樣的話誰信呢?方嬤嬤又說你沒有傷,我就猜你應該是裝的。」
「母親太機智了。」茌好稱贊道。
茌夫人拍了拍她的頭,「你不要拍我的馬屁!說吧,究竟怎麼回事?你先派人來說有賊人闖進來,人呢?我可不信真的被逃走了。」
「在這兒呢。」茌好輕輕地拍了拍床。
茌夫人蹙眉看了看,「你們怎麼想起要把人藏起來的。」
趙大人是突然來的,她都沒有準備,根本沒來得及通知她們。
茌好說︰「這人是宜郡王,方嬤嬤一看到他被人扔進來,就覺得有陰謀,為了以防萬一,我們就把人藏起來了。」
「竟然是宜郡王。」茌夫人深思,「這些人為何要算計宜郡王?雖然宜郡王現在已經和長公主鬧翻了,但是畢竟是母子,怎麼可能真正地放棄他呢。」
方嬤嬤說︰「最根本應該是算計茌家和梁家的,宜郡王可能只是附帶。」
茌夫人搖頭,「不,若只是附帶,就不會專門去把宜郡王抓來了。」
「我們有什麼可算計的?」茌好疑惑。
「有人不想我們茌家和梁家聯姻,同時想要陷害宜郡王。」茌夫人說,「宜郡王出現在這兒,被別人看到,你的名聲可就毀了。」
「為什麼?」茌好驚訝。
她和梁大哥結婚關別人什麼事?竟然還
茌夫人按了按眉心,「很多因素都有可能。可能是和我們茌家有仇,或者與梁家有仇,或者不想我們梁家聯手,總之,可能出手的人不少。
其中嫌疑最大的是文家之人,可是三皇子的責罰還沒解除,照理說文家不會在這時候不理智地出手。」
她感覺萬分疲憊。
這些天準備婚事,各方各面都要她出面。
布置婚禮現場掛的綢緞,鋪地面的地毯,裝飾的花瓶和花,牆壁上要掛的畫,門簾用的珠子,燈籠的紋樣。
筵席上的杯碗碟勺的花色,配套桌椅的大小花紋顏色,桌布的材質花紋和顏色。
婚宴的米、菜、肉、水、湯等等。
都要茌夫人親自一一確認過。
有時候光是確定燈籠用哪些,怎麼掛就要用上一天的時間。
「這個趙大人背後是誰呢?」
「明面上是宜貴妃。」茌夫人說。
「那背地里呢?」
「背地里是誰並不清楚,但是應該也是宮里的人。」茌夫人眯了眯眼。
「宮里的人,母親你說會不會是皇帝?」茌好猜測。
茌夫人听了,一驚,當即搖頭說︰「若是皇上的話,何須如此麻煩?」
天下之土莫非王土,天下之濱莫非王濱。
皇上若是想要阻止茌家梁家聯姻,只要給兩家任意一家賜婚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如此迂回。
畢竟若是能拒絕賜婚的話,驊兒也不會……
茌好想了想,覺得也是,皇帝每天忙得要死,應該不會這麼無聊。
「那現在怎麼辦?」
總不能讓人一直呆在床板底下吧,畢竟是郡王。
「等。待會兒大夫來了就讓他說你需要靜養。」茌夫人道。
「只希望來的是賈大夫。」茌好說。
賈大夫要好說話些。
也許是茌好的祈禱靈驗了。
來的人果然是賈大夫。
「賈大夫,你來了?快!快進來!」茌夫人把賈大夫迎進來。
賈大夫模了模雪白的胡須,「听說茌小姐被嚇暈了?現在醒來了沒有?」
茌夫人搖頭︰「不曾,請賈大夫看看。」
「好,讓老夫看看。」賈大夫讓藥童把藥箱遞過來。
他從里面拿出來一個小小的脈枕,伸手進簾子,把脈枕墊在茌好的手下面。
他的手接觸到茌好沒多久,面色就微微一變。
他皺著眉看了看簾子里面的人。
簾子微透,可以隱隱約約看見里面的人緊緊閉著雙眼,睫毛都不見顫動一下。
要不是他診斷出來的脈搏正常,他也許還以為茌好的手指是抽雞爪風了,竟然伸出兩根手指頭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