茌好攤手,「那你怎麼才相信我?」
「你說呢?」灰衣人持續冷笑。
「好吧,我知道了。無論怎麼樣,你都不會相信我。」茌好道,「那你要干什麼?」
灰衣人殺氣畢露地說︰「你既然暴露了我的行蹤,我就殺了你!」
「殺殺殺!你就只知道殺!」茌好不爽地揮了揮手,「都說了外面的人和我沒關了。我又不怕你,需要拖延時間等人來嗎?」
灰衣人嘲笑地看著她,「你不怕我是因為知道有人會來救你。我現在告訴你,你別想別人來救你!我死之前,肯定會先殺了你的!」
說著,就把手上的匕首捅了過去。
茌好一把抓住,「不信拉倒。」
然後,左手往他手關節上狠狠一拍,頓時,他手上的匕首就被茌好搶跑了。
那人正傻眼,就被茌好一把拉倒在地,踩在了腳下。
「好好和你說話,你還不信,被拉倒了吧?」茌好踏了踏他的背部。
她用的力氣不大,灰衣人卻感覺到有千斤之重。
仿佛有一塊石頭狠狠地壓在他的背上,讓他窒息了許久,差點兒緩不上來。
在這一刻,灰衣人才明白,自己踢到了鐵板了。
咚咚咚。門被敲了三下。
「小姐,您醒著嗎?」香梅在外面輕聲細語地問道。
「醒著呢,怎麼了?」茌好警告地瞪了一眼灰衣人,然後抬頭對著門口喊到。
「方嬤嬤她們回來了,您看要不要見一見?」
「不用了,方嬤嬤辛苦了這麼久了還是先讓她去休息吧。」茌好忙道。
香梅看了眼身旁的方嬤嬤,見她面不改色,便朗聲說︰「奴婢知道了。」
香梅思索了一下,派了一個小丫鬟給方嬤嬤,讓她好生服侍她,然後就站在門口守著,以防茌好有吩咐。
「你說,你干嘛非得動粗呢?」茌好蹲下來,戳了戳灰衣人。
灰衣人頓時怒瞪著她,眼里閃爍著殺氣。
去死吧!
他猛地翻過身,左手橫掃過去,一掌拍向茌好的臉,右手往她脖頸之間掃去。
茌好一掌反擋,推過去,另一只手一手抓過去。
人頓時被拍倒在地,然後……
額……怎麼吐血了,好像力氣有些大了。
「你沒死吧?」茌好像一個好奇心十足的孩童,用手指戳來戳去,逗弄鳥雀。
灰衣人傷口裂開了,血液從繃帶里面滲透出來。
他面如死灰,魚目般的雙眼緊緊地盯著茌好,「你究竟是何人?!是誰派來的?我的行蹤是不是早就被你們知道了!」
他心里又氣又恨,一口血又涌上來。
是誰干的?!是誰泄露了我的行蹤?!
誰?
誰?
是誰?!
他發瘋一樣地想著,雙眼忽的變得通紅,鑽進了牛角尖,仿佛走火入魔。
「你快說!是誰?!」他看著茌好,仿佛她是自己的殺父仇人。
茌好一巴掌呼過去,「有病吧?我之前根本就不認識你。是你自己跑我這兒來的,還想殺我好嗎?」
她真的是很無語了,要不是擔心暗衛的生命安全,鬼才管你呢。
灰衣人被她打疼了,終于清醒過來,雙眼的赤紅褪去。
可是神色依舊是不好,他看著茌好咬牙切齒,「你想從我的嘴里掏出消息?是絕對不可能的!」
別讓我活著出去,不然我絕對要查出來究竟是誰出賣了我!先是陷害我刺殺皇帝,害我受傷,然後被通緝,現在還遇到這麼一個魔鬼!
「昨晚上是不是你在我屋里?」茌好又拍了他一巴掌。
灰衣人寧死不屈,「你別想套我的話!」
茌好頓時氣惱,「看來你是不想活了?!」
灰衣人冷笑地看著她。
一個閨閣女子,他不信她還敢殺人。
「你在嘲笑我?」茌好蹲在他旁邊,微微眯著眼。
灰衣人一言不發,只顧著冷笑。
「你覺得我不敢殺你?」茌好問。
見灰衣人的樣子,茌好都不用感知他的情緒,就知道自己說對了。
茌好不由笑出來,「你是從哪里看出來我不敢殺你的?」
「你還想從我嘴里知道消息,你不會殺我的。」灰衣人冷笑。
茌好挑眉,「這話也說不準。」
「呵。」灰衣人又是一聲冷笑,這次,他是打定主意主意,不會再說話了。
他按住自己手臂上的傷口,然後偏過頭,閉上眼,看也不看茌好。
反正反抗不了,傷口一直流血。
他還不如節省力氣,找機會蓄力一擊。
茌好見他這般,想了想,問︰「昨夜你一直在我屋里。」
說完,她停了一下,看向灰衣人,只見她面不改色,睫毛都沒顫動一下,仿佛已經睡著了。
可是!
在茌好問的那一刻,這人心里出現了殺意,雖然不是對她的。
茌好皺眉,看來昨晚上真是這人。
那暗衛呢?
我昨晚上竟然沒想到暗衛的問題。
「你進來的時候沒人阻攔你。」茌好又問。
她認真地盯著灰衣人。
灰衣人感覺到一直在她臉上的視線,以為她想從自己的臉上看出自己的情緒,便緊繃著臉,堅持著一直不說話。
竟然沒有人攔著他。茌好驚詫。
那說明暗衛的消失和他無關?可是,那現在人跑去哪里了?總不能無緣無故失蹤吧?
見暗衛的事情和灰衣人無關,茌好就對他失去了興趣。
她輕輕地擰著眉毛,心里嘀咕︰那現在這人怎麼辦?交給父親?可是這人肯定是一個大麻煩,若是交給父親,會不會不太好?
想了想,茌好便問︰「皇帝真不是你殺的?」
灰衣人撇開頭,心里恨恨的,他一點兒也不想說話。
「看來真不是你殺的。」茌好自言自語。
她擺了擺手說︰「那你快走吧。」
灰衣人一愣,下意識地睜開眼仰望著她,不確定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你傻了?」茌好嫌棄地看著他。
這嘴角的血要是變成白色的,那就真是跟一個二傻子一樣了。
「你要放走我?」灰衣人目不轉楮地直視茌好。
他的聲音干澀沙啞,仿佛許久沒喝水一樣。
茌好嗯了一聲,擺了擺手,「快走吧,快走吧。」
灰衣人不理解,覺得是不是有什麼陰謀,「為什麼?」
「不為什麼,本來我就是問你有沒看到保護我的那個護衛,看樣子你根本沒遇到人。既然如此,那還留著你做什麼?過夜嗎?」茌好很不耐煩。
她心里有些焦躁。
暗衛究竟怎麼消失的?難道見鬼了?
灰衣人掙扎著站起來,固執地瞧著她,「你就不怕我是刺殺皇帝的刺客?你放了我,若是我被抓住,把你供出來,你就是包庇罪犯的人了。」
他才不相信這人會這麼善良地放過自己。
茌好無語地說︰「你自己都說了,不是你殺的,既然不是,有什麼怕的。」
灰衣人似乎又鑽進了牛角尖,「你不怕我騙你的。」
「呵呵,你連我都打不過,還刺殺皇帝,你覺得御林軍,宮中的侍衛都是吃素的嗎?」茌好惱了,頓時鄙視地瞪著他,「你要是不想走,那就算了,我找人把你抓起來,報官。」
被她小瞧,灰衣人氣得要吐血,卻只能硬生生憋著。
他面癱一般,頓時不再嗦,靠在牆上,仔細地打量著茌好,把她深深地記住。
茌好遮住自己的臉,懊悔道︰「你不會想把我記住了,好找人來報仇吧?」
灰衣人冷酷地說︰「今日的事情我記住了,我會送小姐一份大禮的!」
說話間,頗有些咬牙切齒。
茌好听了,更覺得他會報復,思索著要不要逮著他,把人扔給茌家主去。
就在她思索的時候,人已經翻窗出去了。
卻說,守在窗子外面的香梅,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
她心里又泛起了嘀咕︰小姐又在里面說話,梁少爺不會又偷偷來了吧?
香梅對此事感到頗為無奈。
小姐和梁少爺還沒有結婚,怎麼好這樣大半夜私下里見面呢?若是被人知道,那可就不好了。
可是勸又勸不了,我又不好跟夫人說。哎!
香梅深深嘆了一口氣,就假裝什麼也沒有听見,一心一意地守在外面,以防有人誤闖進去。
雖然,晚上不會有別人來。
又道灰衣人出了茌好的院子,小心翼翼地躲在了一個空院子里,重新給自己上藥。
用嘴巴和手配合著給自己胳膊上的傷口包扎好,打了一個結。
忽然,他感覺有人靠近。
「出來!」
他話音剛落,就有人推開門,從院子門口走了進來。
然後,從四面八方的牆上跳下來不少人,一個個拿著弓箭對準他。
灰衣人一看,頓時恨恨地說︰「女人果然都是騙子!竟然還說要放我走!結果竟然派人埋伏在外面!」
說著,他就拔出刀,準備決一死戰。
「好兒說要放你走?」從門口進來的人正是梁君微,他一抬手,示意眾人不要放箭。
「呵!你們和那個女人果然是一伙的!」灰衣人冷笑。
叫的這麼親密,可見關系非同一般。
「你把給好兒說了什麼一一道來,我听了,說不定會放你一馬。」梁君微沉思道。
他不解︰好兒怎麼會放過這人?她這麼怕麻煩的人,照理說,應該會把人交給茌兄才對。
灰衣人冷笑說︰「她就問我有沒有遇到保護她的人,我說沒有,她就說讓我走。不信你去問她。」
他心里終歸抱了一絲幻想,若是這些人听了那個死女人的話,決定放過我,那我就暫時安全了。
梁君微沉吟了一下,問︰「這次刺殺皇帝的事情和你無關?」
「你怎麼知道的?你和那個死女人有溝通的方式?」灰衣人心里抱有僥幸的心里。
「你知道刺客是誰。」梁君微又問。
灰衣人還沒有說話,梁君微便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走吧。」
「你不問我是誰?不想抓住我問出是誰做的?」灰衣人冷酷的神色破裂,不敢置信地看著梁君微。
梁君微挑眉,「你會說?」
灰衣人語結。
的確,他不會說,他要親自報仇去。
「那你走吧。」梁君微擺手,然後轉身離開,四周的人也慢慢地退去。
灰衣人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這就走了?
他試探著走了幾步,發現沒有人出來阻攔,便大著膽子試探著離開了。
茌家書房。
「伯父,茌兄安好。」
「賢佷。」
「梁兄。」
梁君微和茌家主以及茌驊在書房里相聚一堂,各自招呼。
「賢佷覺得這事情如何?」茌家主率先問道。
茌驊也望著他,眸中閃過關切之色。
「伯父放心,這事情與茌家無關,這人在茌家落腳只是巧合。」梁君微說。
茌家主听見,手指敲了敲桌子,沒有就這個問題深究,而是問道︰「那人可抓到了?」
梁君微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賢佷這是何意?」茌家主眉間微蹙地問道。
又是點頭又是搖頭,是抓住了還是沒抓住?
或者,已經有消息了?還是有抓住的方法了?
「小佷搖頭是因為,沒有抓住。」梁君微拱了拱手。
「那點頭呢?」茌驊問。
「小佷點頭是因為,那人雖然沒抓住,卻也算是抓住了。」梁君微說。
茌家主望著他,看了一會兒,便收回目光,讓鐘叔給自己倒茶。
抿了一口茶,他才說︰「既然賢佷已經有了打算,那便好。不知,我托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沒有。」
他快速轉移話題。
茌驊一直在一邊听著,卻沒怎麼听懂他們對話。
沒頭沒尾,都是在說什麼?他按著太陽穴,頗為頭疼。
梁君微說︰「已經查出來了。」
「真的?!」茌家主頗為激動,一下站了起來。
他自己查了很久,都沒查出來,想不到梁君微才不到三天的功夫,就查出來了。
梁君微點頭,瞥了一眼茌驊,抿了一口茶,暫時沒有說話。
茌家主搖了搖頭,「這事情也和驊兒有關,他听著也好。」
梁君微見狀,就把茶杯蓋子蓋上,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然後,用手帕擦了擦嘴巴,才說︰「這個與茌兄實際上定親的司茜兒是司家老爺的外室女。」
「什麼?」茌家主頓時怒氣填膺,「外室女?!呵!」
他半起身,緊緊地握著手把手,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咬牙切齒地坐下了。
「外室女。」他喃喃地重復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