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這日，天氣大好，暖陽高照，微風徐徐吹過人臉，已經感覺不到多少寒意了。
這樣風和日麗的日子，正適合踏青春游。
明知今日皇帝要城北春祭，所以茌好一家子都起得很早，打扮整齊以後坐著馬車趕去城北寧安河畔。
這一路上，來參加春祭的人摩肩接踵。
才出了內城門，就可以看見前面有許多馬車慢慢行駛著。
茌好一行人也放慢了速度，以防萬一。
他們和威武侯府一起走的。
兩家的女眷坐在一起。
東方老夫人和東方夫人與茌夫人一車。
侯夫人和茌好、茌兩人坐在一起。
年長的一方聊著各種趣事兒。
茌好這邊則是有些尷尬。
不管侯夫人挑了什麼話題，茌好和茌都是附和幾句，然後便沒了下文。
吃穿住行，首飾，京都別人家的八卦，她都說過，可是她面前兩人都不怎麼感興趣，只有在她說的時候有禮地配合兩句。
侯夫人也算是長袖善舞之人，卻硬是被這兩姑娘給弄得沒了脾氣。
最後只好閉了嘴，在那兒閉目養神，不再說話了。
這下，茌心里松了一口氣。
好不容易出來玩，為何還要聊這些無聊的東西呢？
在家里面，她已經听夠了秦嬤嬤的各種教導了。
最近茌好也加入了被教導的行列之中，秦嬤嬤教她們該如何說話，如何回話，別人問的時候又該怎麼答得滴水不漏等等。
還教她們怎麼打扮，怎麼辨別首飾的好壞，布料的好壞，一遍又一遍。
茌好還好，每次一遍就過了，誰讓她有個好記性呢。
茌卻不然，每次她都要被反復的抽問，一塊布料他要被反復抽問十幾遍。
最近主要辨認的是紅色系的。
光是紅色的就分為大紅、朱紅、深紅、水紅、橘紅、杏紅、粉紅、桃紅、玫瑰紅、猩紅、杜鵑紅、棗紅、緋紅、櫻紅、紫紅、銀紅、寶石紅……
天知道，有許多顏色都十分的相似，幾乎分辨不出來區別。
她每每都要搞錯一兩種，然後又會被打亂，讓她重新來辨認一遍，讓他最近看紅色都快看吐了。
早上出門的時候，玉琴還想要讓她穿那套桃紅色的衣裙，她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果斷地選擇了女敕綠色的那套。
一點兒也不想看到紅色的！
幸虧出來的早，所以在城內的時候還不算太擠，緊趕慢趕地出了城門，身後還跟著一長串車子。
城內行走的大多是馬車和羊車。
但是城外可就花樣百出了。
騎馬的，騎驢的，騎羊的，坐馬車，坐牛車，坐豬車的，走路的，坐轎子的……
真是百花齊放，各有各的花樣。
茌看到那豬車，眼楮都快從眼眶里月兌了出來。
「姐姐，你快來看那個人，竟然讓一只豬拉車！」她趕緊扯著茌好的袖子，讓她看窗外。
茌因著常常去廚房看茌好做吃的，所以認得豬的模樣，一眼就在人群之中看到了這個特立獨行的豬。
茌好看過去，也覺得自己的想象受到了限制。
「這豬竟然還能拉車？難道不會拉幾步就吃東西嗎？」
侯夫人听到她們的聲音，掀開簾子也看了過去，見了以後，便笑著說︰「你們看那豬的嘴上，是套籠子的，所以不會走幾步就吃東西。而且那人還在豬的前面掉了蘿卜呢。」
「這是誰想出來的法子？竟然還能讓豬來拉車。」茌驚奇不已。
「也不知是誰想出來的。听說農村馬車和羊車都十分少，就算是十分富的也是用的驢車，有些稍微有錢的用的則是洋車和牛，那沒錢的，又不想走路，就用的豬車了。不過這樣做的卻很少，畢竟豬是用來吃的，若是讓它帶車，就容易掉斤數。」
侯夫人眼里帶著笑意，說話聲音委婉動听，解釋這麼多，也不讓人覺得煩。
茌心里稍稍有些羨慕。
她也想試一試那個豬車，應該很好玩吧。
茌好與她相處久了，感應到她的情緒就能差不多知道她的想法，便小聲伏在她耳邊說︰「兒，你還是不要想了，母親不會允許的。」
茌癟了癟嘴，一下就蔫巴下來，一路上都惦記著。
侯夫人好奇茌好給她說了什麼，讓她的情緒這麼失落。
但是礙于面子，卻沒有多問。
快到地方了，茌好見茌還是心不在焉的樣子，便從座位底下的格子里面抽出一個食盒，從里面拈了一塊點心在她的面前晃來晃去，引誘她。
「怎麼樣？吃不吃？」
茌立馬點頭，「吃！」
「只能吃一塊，你早上吃多了，母親說讓你不要多吃。」
「知道了。」茌癟嘴。
茌好把點心盒子遞到侯夫人面前，「侯夫人也來一塊。」
這是梅花糕。
除了形狀是梅花以外，味道也是梅花的，不過要比梅花的味道更加香甜。
所以這一盤點心遞到後夫人的面前的時候，一股梅花的幽香氣息就迎面撲來。
侯夫人聞到味道，下意識地就咽了一口口水。
頓時她的臉就變紅了，如同染了一層厚厚的胭脂。
她用手帕遮住半張臉，矜持地搖了搖頭，「不用了，我不餓。」
她早上已經在府里用過早飯，現在才剛出門，不能多吃。
不然去春祭的時候，出丑了可不好。
茌拿著屬于自己的那一塊點心，小口小口地啃著，眼楮瞅著侯夫人，「侯夫人也吃一點兒吧，這可是姐姐親手做的梅花糕，味道可好了，一般人想吃都吃不到。」
一邊說，她一邊珍惜地咬了一口，卻只咬了指甲縫那麼大一小塊。
她因為早上吃的多了，現在只能得這麼一塊，所以必須得珍惜著吃。
梅花糕的外皮是冰皮做的，又因著已經冷了，所以帶著一絲淡淡的涼意，在嘴里如同冰雪化開。
感受著嘴里化開的梅花氣息，甜而不膩，仿佛冬日的梅花在她的眼前綻放。
「你吃一塊吧。」茌好見侯夫人心中分明十分可惡，卻不好意思吃，便自主捏了一塊放在她的手上，「這麼一小塊不會撐著的。」
而且她了解這些夫人們的習慣。
就算早上吃了飯，肯定也不會吃多少，至多不過一小碗。
那一小碗還比不上她的碗里的二分之一，比貓食還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