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黎明來的總是很晚。
按照茌好的生物鐘，她醒來的時候天還沒有亮。
醒來後，她先躺在床上發呆了一會兒。
天是灰蒙蒙的，看什麼都是朦朧的一片。
又躺了一會兒，茌好有些睡不著，便起來了。
她醒來後，便悄悄地掀開簾子走到了外間。
香竹還睡得香呢。
不知是因為梁君微的迷藥藥性還沒有過去，還是因為天氣冷了，變得貪睡起來。
門一打開。
便有一股冷風順著門縫吹了進來。
睡在外間小榻上的香竹被這一股冷風一吹，瞬間打了一個哆嗦，能把身上的被子緊了緊。
茌好心中暗道一聲抱歉，連忙從門縫擠出去，把門快速關上。
真冷啊。
茌好搓了搓手，對著手哈了兩口氣。
院子里的樹上都掛上了霜，白白的，如同白糖一般。
茌好左右看了看，往院子門口走去。
「小姐……」一個幽幽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
茌好慢慢地回頭，僵硬地一笑，「你怎麼起來的這麼早？」
只見她背後的陰暗之處，站著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
這人披頭散發，穿著一身白衣，面色陰沉，活像一個剛從電視里面爬出來的貞子。
「小姐，您起的還要早呢……」這人悠悠地開口道。
「香梅，不是我起的早，是天亮得太晚！」茌好斬釘截鐵地說。
「小姐，您準備做什麼去？」香梅幽幽地問道。
「額……」茌好遲疑地指了指外面，「我準備……準備去運動一下……」
香梅說︰「天氣這麼冷，小姐您就只穿這麼一點兒衣服出去運動？」
「衣服穿多了，運動不開呀。」茌好無奈地擺手。
「小姐，您且等一等，奴婢和你一起去。」香梅說了就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換衣服去。
她原本是準備起來上茅廁，走到這里來看小姐醒沒醒，只是順便走了幾步。
沒想到剛走到這里，就踫見小姐跑出院子！
香梅頗有些頭疼。
這小姐為何精神這麼好？睡得晚，起得早，白日里還不見打瞌睡。
這可就苦了她們做丫鬟的。
茌好在擅自跑掉和原地等待之間猶豫了兩下，還是決定在原地等著吧。
反正她也沒有過什麼目的地，只是睡不著了，準備出去走一走。
香梅跟著跟著。
若是不讓香梅跟著反而有些麻煩。
她如果擅自跑掉，回來之後香梅肯定要默默地反抗她。
嗯，就是那種不說你做錯了，也不表示你做錯了，很淡然，很淡定，但是卻讓你感覺自己做錯了的那種反抗！
她甚至懷疑香梅是不是知道自己可以感覺到人的情緒，故意面上一派淡定，心里卻滿是擔心和無奈。
「奴婢好了。」香梅換好了衣服，穿上厚厚的襖子，手里還抱著一個披風，小碎步地跑了過來，「小姐你要往哪里去？」
茌好無奈地看了一眼披風，不用多想，這肯定是給我準備的。
「我就在花園里走一走。」
香梅點頭，在前面引路。
說是引路，不如說是看路上有沒有什麼結冰的地方。
這天氣冷了，地上偶爾有些地方會結了薄冰，若是不小心纏上了，很容易摔跤。
「小姐，您小心些，台階上滴了屋檐水，結了冰，有些滑。」香梅眼尖地看到台階處有東西在反光，忙伸手扶著茌好。
茌好擺手，「不用扶我，你自己小心些就好。」
她就算倒下去，也不見得會摔跤。
花園里，花都謝了，只有一些郁郁蔥蔥的樹，被霜打白了葉子，仿佛兩鬢微白的老兵，堅挺地站在寒風之中。
茌好哈了一口氣，氣是白的。
這時候，天已經微微亮了。
天邊朦朧的白光，慢慢擴散開來。
茌好原本想在院子里跑兩圈。
可是香梅看著她，她便放棄了。
不知不覺，她就走到了茌的院子外面。
「小姐，您要去看二小姐嗎？」
茌好點頭，「嗯。」
她本來沒打算去的，但是既然來了，看看又何妨？
香梅見她點頭，滿是無語。
「小姐，且不說家主不允許您來探望二小姐。就說現在的天色，才剛剛亮呢，二小姐院子里的下人估計都才剛剛起來，您進去，只怕二小姐還沒有醒呢。」
茌好看著茌仍舊緊閉著的院門，「說的也是。」
香梅嘆氣。
這麼早，起來的人有幾個。
本來天氣冷了，就連皇帝上朝的時間都推遲了許多。
府里主子們起床的時間也變晚了些，下人們也跟著晚了一些再起來。
畢竟這麼冷的天，誰想要早早的起來工作呢？
也就大小姐會醒來這麼早，竟然還說睡不著。
她見茌好在發呆，嘆一口氣，道︰「小姐，要不您先回去洗漱，看一會兒書？」
一面說，她一面把披風給茌好披上。
茌好扯了扯披風，覺得這麼披著總要掉，便把披風穿好，把中間的帶子拴上。
說來，這大袖的披風穿習慣了，也沒什麼。
反正也就是出門的時候穿一穿，她做事情的時候一般都是在室內，不需要穿披風，也就不會麻煩。
茌好把雙手塞進袖子里揣著，皺著鼻子說︰「那就回去吧。」
走回去，洗漱好了，又坐下喝了一杯蜂蜜水，時間也才兩刻鐘不到。
茌好把小塌挪開，拖了一個凳子，坐在窗子旁邊。
她把胳膊肘放在窗框上，雙手支著下巴，看著外面發呆。
看了沒到半刻鐘，她就覺得無聊至極。
說是無聊也不盡然，她滿腦子都是昨晚上那個熟悉的感覺。
那偷窺之人肯定是她見過的，但是在哪里見過呢？為何總想不起來？
她心中急躁，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但是又說不出來。
哎！
她拍了拍額頭，心道︰看來蠱蟲即使是去了，依舊還是留了一些後遺癥。記憶果然還是出了問題。
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她就算想不起來這個人，也該想到是在哪里見過。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毫無頭緒。
茌好在原地坐不住，便跑去廚房。
廚房里，草枝正在蒸包子。
看到她進來，草枝連忙放下手里的東西，把她推出去。
「小姐，您快出去！香梅姐姐說了，您要好好休息！您忘了嗎，夫人讓您只準白天的時候做點東西。」
茌好指著天道︰「現在已經是白天了！」
草枝眨眼，「現在是白天嗎？可是白天應該是有太陽的。您看連太陽都還沒出來，月亮都還有一半呢，怎麼能算是白天呢？」
茌好看了看西邊還沒落下的有些透明的月亮，頓時有些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