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靜一怔。
「道德,是用來約束自我的,而不是用來綁架他人的。」
怎樣算是道德素質高?
以較高的道德標準約束自己。
什麼是道德綁架?
以較高的道德標準約束別人的外部效應不明顯的任意行動。
「通常……我們會把高標準待別人、低標準待自己的雙標人士,稱呼為‘聖母婊’。」
神秘少女笑起來像貓兒一樣狡黠聰慧。
說話期間,她沒有停止吃蛋糕。
她的吃相十分文雅,可進食的速度卻不見得有多慢。
吃完了筱靜贈的小蛋糕,神秘少女將包裝袋丟進了垃圾桶,再次甜甜地沖筱靜一笑,「謝謝姐姐的禮物,我很喜歡。」
她的笑容是那樣的甜美純真,她的聲音是那樣的清脆動听,整個世界都仿佛因她的笑顏跟笑語而明亮起來。
那一瞬間,筱靜以為自己見到了天使。
還听見了天使展開翅膀的聲音。
「我……準備了一份謝禮送給你,希望你也能喜歡。」
「道德綁架……嗎?」筱靜無意識地喃喃著。
對啊,這麼簡單的道理,她怎麼一直沒能想明白呢?
讓座是情分,被讓方于情于理都應當表達謝意,而非理所當然。
不讓座是本分,外人也無可指責。
神秘少女話鋒一轉,突然問道︰「你听說過‘殺人漫畫’嗎?」
筱靜一怔。
殺人漫畫的傳聞,早就傳遍了國內外,哪怕是筱靜這種不太感興趣的,也從外人口中听了幾耳朵,大致明白了傳言情況。
她遲疑著點了點頭。
神秘少女眼尾勾起,揚出一個糅合著嫵媚與天真的弧度來,「《殺人漫畫》下一回更新的內容,會很精彩的哦!」
「精彩?」筱靜迷茫地重復著。
等筱靜回過神來時,神秘少女已經消失在夜色中了。
這……
筱靜啞然。
剛才小姑娘還說要送她一份謝禮的呢。
筱靜失笑著搖搖頭,下意識地模了模自己的肚子,低頭瞧著那略略的突起,目光漸漸柔和起來。
這,就是她不讓座的「特殊原因」吧?
年紀輕輕,突如其來的意外,還沒想好接受與否,卻被醫生告知了胎像不穩的情況,因此心事重重,滿身疲憊。
少女站在轉角,嘴角略略一勾,寬大裙擺飛揚,身影徹底融入深沉的夜色之中。
……
深夜。
「都什麼破事啊,臭婆娘!成天叨叨叨個沒完,果然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得揍她一頓才能夠讓她消停消停!」
老大爺喝大了,滿身酒氣沖天,一張老臉喝得黑紅黑紅的,搖搖晃晃走在寧靜無人的人行道上。
他晃了晃打老婆打痛了的手腕,一路罵罵咧咧,粗獷的吼聲在空蕩蕩的街道回響。
「叮鈴、叮鈴」
迎面走來一個撐傘的人,體態裊娜,步履輕\/盈,秀麗的臉龐在昏黃的路燈下仿佛散發著明珠般的光輝,青春的氣息緊緊縈繞在她身側。
擦肩而過的瞬間,老大爺聞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白芷花馨香。
鬼使神差地,他轉過了身。
傘下,少女的背影聘聘婷婷,柔弱而縴細,仿佛一只手就可以擰斷她的腰\/肢。
她的手腕上,戴著一條墜了鈴鐺的手鏈。
時不時發出的清脆鈴聲,有如一只無形的鉤子,在悄悄地勾著他的心。
街道上,靜謐無人。
慘淡的路燈將他倆的身影拉得老長老長。
這一段路,老大爺熟悉得很。
沒有監控器,沒有電子眼,街道狹窄破敗,車輛進不來,行人也很罕見,住宅區的視野盡數為郁郁蔥蔥的銀杏樹所遮擋。
這里,是一段被遺忘的陰暗角落。
老大爺的呼吸因為極度的興奮而變得粗重起來。
他自以為隱蔽地折回了身,跟上深夜獨行的少女。
「叮鈴、叮鈴」
近了,更近了……
老大爺屏住了呼吸,顫顫地伸出了枯瘦如柴的手。
忽然有一陣狂風刮來,吹起街道上的塑料袋,罩上了老大爺的臉頰。
「啊呀!」
他抓著塑料袋扯下來,再一抬頭,眼前已經沒了少女的身影。
老大爺恨恨地踢了踢地上的易拉罐。
「真是晦氣!」
易拉罐咕嚕咕嚕滾到一邊,慢慢在一雙luo色單鞋前停了下來。
這雙鞋的主人,擁有兩條線條完美、緊致縴細的小\/腿。
她彎下了腰。
鮮女敕柔軟的小手撿起被踢得變形的易拉罐,丟進了道旁的垃圾桶里。
她直起身子,微微笑著的模樣十分可人,「老大爺,你在找我嗎?」
老大爺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跟蹤被發現,多少有點兒心虛。
但他很快站直了身子,聲如洪雷般嚷道︰「你這女娃子,怎麼跟長輩說話的呢?沒禮貌!怎麼,這條道你走得,我走不得?」
少女聞言,唇畔笑意更深了。
她垂著腦袋,意味不明地道︰「當然走得。我只是擔心,老人家,夜路走多了,當心撞鬼。」
「……你!」老大爺揚起了手。
她只是一個瘦弱的小女娃,他雖年邁,但到底是個男人。
二人之間的力道差距,顯而易見。
一道夜燈打過來,一輛摩托車開了過來,在駛近二人時,有意識地放慢了速度。
老大爺趕緊放下手。
轟隆的發動機聲中,他隱約听到少女清脆的笑聲,似乎在嘲諷他的慫包。
「老大爺,街道上車來車往的,你走路千萬要當心些,如果不小心撞上了,那就麻煩啦。」
酒勁上頭,老大爺老臉氣得通紅。
在摩托車經過兩人身邊時,他突然伸手推了少女一把。
「」
摩托車手大驚失色,連忙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左右看了一圈。
地面上干干淨淨的。
還好,沒撞上什麼東西。
方才一切,仿若一場夢。
比他更驚慌的,是下了狠手的老大爺。
老大爺不信邪地圍繞著摩托車轉了一圈,將旁邊的下水道、銀杏樹、垃圾桶檢查了個遍,一無所獲。
「老大爺,您干什麼呀?」摩托車手摘下頭盔,莫名其妙,「突然伸手很嚇人的好不好!」
「人、人呢?」老大爺哆哆嗦嗦地問。
「什麼人?」摩托車手莫名其妙。
「剛才跟我站一起的那個女孩。」
「女孩?」摩托車手的臉色也有點發白了,干笑一聲。「哪來的女孩?您看錯了吧?這條街就只有您一個行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