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垂頭看向忐忑地望著自己的少涼，嘴角忽而勾起一抹深深的嘲諷之色。
她是他最重要的？
也是他最在乎的……麼？
現在再來談什麼在乎、重要，會不會太晚了點兒？
他若真在乎她，當初又怎麼可能對她狠得下心腸、下得了毒手？
于喬薇而言，她早死在了朝樂府門前的小巷子里。
她的肚子被剖開，她的孩子跟她的心全被挖了出來，尸骨剁成碎渣熬成肉粥，全進了朝樂府養的兩條看門狗肚子里。
她短暫的生命早已經結束。
如今她獲得的，僅僅是一個報仇的機會而已！
哪怕公子玄一當初心存悔意，撕裂時空來找尋她，他又憑什麼認為，她可以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好好地跟他過日子？
她已經死過了一回，她的父母相繼因她而亡，她月復中的骨肉也被別有用心的人搶走了，不知拿去做了什麼用途，這些都是無法逆轉的事實。
傷害便是傷害，摔碎的鏡子無論再如何修補，依然會留有令人無法忽視的丑陋縫隙。
少涼大抵是被喬薇臉上的狠絕神情嚇到了，小心翼翼地去扯她的袖子，「薇，笑，笑一笑。」
喬薇冷眼瞧著他，內心盤算著還有哪些被她遺漏掉的折磨手段沒用上。
說起來，她有好長時間沒見過自己的幻肢了。
唔，是時候撿起系統送的《葵花寶典》，看看能不能找到她引以為傲的第三條大粗腿了。
「薇。」少涼笨拙地攬著她的肩頭，往自己懷里按了按，臉頰埋在她後頸，貪婪地嗅著她身上散發出的體\/香，聲音悶悶的。「薇，要，怎麼樣，才能，開心？」
「你想讓我開心呀？」喬薇笑了。
她最近十分喜歡笑，可笑顏卻始終冷冷的，笑意很少抵達眼底。
少涼看在眼底，只覺得胸口更沉悶了，忙不迭地點頭，「嗯！」
「讓我開心啊……這個，其實挺簡單的。」
喬薇歪著頭，臉上同時夾雜著天真跟惡毒兩種矛盾至極的情緒，看上去十分詭異。
「等你死了，死得干干淨淨的，永遠都別再來礙我的眼，我就開心了。」
她的聲音非常輕，如一瓣羽毛飄落在少涼心口，卻似有萬鈞重量，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真的？」
隔了許久許久，少涼忽而開口，想要確認什麼。
「這還能有假？」喬薇笑容燦爛。「所以，你願意一死嗎？你不死的話，我一輩子都不可能開心得起來呢。」
一看到他，她就想起她那些愚蠢的過往，滿懷懊惱、羞恥、悲憤及怨恨無處發泄。
留著這個王八蛋在跟前，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著她的陰暗歷史而已。
除了撕了他、毀掉他，她完全生不出其他任何念頭來。
少涼沒有說話，環在她肩頭的手掌稍稍用力。他抬起頭，迅速在她唇角依依不舍的親了一口，果不其然見著了她眼底的厭惡之色。
他的心口疼得更厲害了。
喬薇討厭他。
她說，除非他死，否則她一輩子都不會開心。
他……他想讓她開心。
少涼頭一次不顧喬薇的掙扎，將她緊緊圈在懷里，肆意地吻了吻她的額頭，其次是長長的眼尾，秀氣的鼻子，水女敕的臉頰，紅\/潤的嘴唇，小巧的下巴……
他本能地用他自己的方式，來表達出對喬薇的喜愛之情。
觸感，柔軟而芬芳。
她的肌膚是溫熱的，她的眼楮靈動有神。
喜怒哀樂恨，在她身上流轉著。
她是……
活生生的。
不知為何，少涼眼眶泛起一絲酸意。
少涼總覺得喬薇身上的氣息十分特別，他一聞到就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拼命想要抓\/住這個味道，填充著他空蕩蕩的心房。
與少涼截然不同的，是喬薇的反應。
她拿胳膊肘頂了他一記，語氣生硬地警告道︰「別踫我。」
喬薇越是想要反抗，少涼就越容易下意識地收緊手指，生怕她偷偷從指縫中溜了出去。
這恰恰，是喬薇的雷區。
他抓得越緊，她就越想逃。
她越想逃，他就抓得越緊。
一人一喪尸陷入了一個無解的死循環里，誰都不甘心先撤回來，彼此都在等待對方先妥協，可彼此都卯足了勁要斗這口氣。
「啪」
喬薇耐心告罄，用盡平生最大的力氣，狠狠揮出了一巴掌，將黏在自己身上的少涼拍得一個愣神，她順勢從他的禁錮里鑽了出來。
「我說了，別踫我！」
喬薇面上的嫌惡毫不掩飾，音調不由自主地拔高。
少涼停止了表達親昵的動作，目光似有些憂傷，專注地盯著她好一會兒，才小聲開口︰「薇，不生氣，要，開心，一直開心。」
喬薇再度扯出一個惡劣的笑容，「我不是說過嗎？你死了，我就能開心了。」
她掃了一眼少涼臍下三寸，某個大兄弟正亢奮地跟她點頭哈腰。
喬薇抄出剪刀一把絞了，眼不見為淨。
不死喪尸皇是嗎？
是，她的確暫時找不出弄死少涼的辦法。
可……如果是小喪尸主動求死呢？
如果能哄得傻不愣登的小喪尸送人頭，那再省力氣不過了。
退一步來說，即便小喪尸不願意送人頭，喬薇這波也不虧。
她會時刻留意著小喪尸的動靜，在他身上一點一點地試探著他的死穴，直到他流露出反常的情緒，證明她找準地方了，屆時再一擊斃命！
簡直完美！
喬薇已不再沉迷于塞口、煲菊等無聊的事情，她玩膩了，只想早點弄死少涼，快速開啟下一個位面。
下個位面，她不止要再接再厲，重口味地虐他的身，還要把他的心抓在手里胡捏亂柔，好生虐一虐！
在探尋「如何弄死少涼」這個重大問題上，喬薇琢磨出了新的游戲規則。
「沒彈珠了。」喬薇撥了一下彈弓，朝少涼伸出了手。
少涼立即舉手去戳自己的眼珠子，乖乖摳出兩只，送給她玩兒。
「皮球癟了。」
少涼立即摘下自己的腦袋，殷勤地送到喬薇腳下，眼睜睜地看著喬薇一腳把他的腦袋踢進了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