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名專業的走尸人,居然弄丟了自己最寵愛的走尸,這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莊舒陰沉著一張比死人還難看的臉,驅車趕往敬忘的別墅,強勢破門而入。
匆匆在別墅里掃了一圈,空無一人。
他想也不想,直接奔往走廊,從右側樓梯向上走去。
他的速度很快,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就到了第九節樓梯。
雜物間里黑漆漆一片,除了一副血玉棺木、一把搖椅、一盒剛剛燃盡的香外,什麼都沒有。
莊舒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指尖在虛空中掐了幾道繁復的手訣,伴隨著「轟——」的一聲輕響,他掌心赫然多出了一團赤紅的火焰!
忽來一陣大風,身後的木門「 當」一聲被重重帶上。
莊舒微微側身,掌心的火苗搖曳不止,映在他眼底的赤芒也在隨之跳躍。
「你找我?」
背後響起一道淡淡的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
莊舒轉身,「是。」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穿著焦糖色道袍的道士。
道士看起來二十四五歲,枯瘦如柴,臉頰和眼窩凹陷得很厲害,大大的道袍空空蕩蕩地掛在他身上,說不出的違和,就如同本應該穿xs碼的人誤穿了xl碼。
他整個人有如久病之人般死氣沉沉,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什麼事?」
「她不見了。」莊舒掌心的火苗竄得更高了,「我找不到她。」
道士突起的眼球直直盯住莊舒不放,語氣十分的郁悶,「我長得很像居委會大媽嗎?」
「再嗦幾句,我會把你改造成大媽。」
「……」
道士下意識地捂住了胯。
他居然被威脅了!
被自己的合作伙伴威脅了!
而更令人心塞的是,他知道這家伙不是在說笑,這家伙真的會拔刀宮他!
「一句話,找還是不找?」莊舒顯然沒什麼耐心,頻頻拿出手機來撥打電話,冰冷的電子音完成不變地提示著對方不在服務區。
這直接導致了他對待道士的態度愈發地惡劣。
「我是個生意人。」道士慢吞吞地說道。「你我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你應該知道我的要價。」
「成交。」
「喂,你還沒听我開價呢吧?」
「我說了,成交。」莊舒猛地攥緊手,手心的火焰受驚似的竄得老高,最後被一只無形的手拖回了虛空。「只要你能幫我找到她,繼續按照我們的約定履行你的義務,你想要什麼盡管拿去。」
道士的身形就在火焰熄滅的那一刻化為了灰燼。
空氣中漂浮著燻過頭了的返魂香膩人的香味兒。
或許是覺得可惜,道士縹緲的聲音在最後的節骨眼上響起,被風卷起刮向了不知名的遠方。
「為著一段注定沒有結果的孽緣犧牲至此,當真值得麼?」
莊舒眯了眯眼,手指突然在虛空中一抓,抓出了一面鏡子。
「值與不值,自在我心。」
……
此時此刻,喬薇已被困在幻境里很久很久了。
真實與虛幻交織在一起,無數響聲同時鑽入了她的思緒,你方唱罷我登場,攪和得她大腦里如灌了一團漿糊。
一會兒,是車輪子滾動的聲音。
「少主,前方有一郎君橫路相攔,是否將此人攆走?」
趕車的婢女一臉正氣地側頭詢問。
喬薇親自上前查探了一番,道︰「此人模樣俊俏,身負重傷,貿然丟在道外,難免遭遇不幸。不如這樣,你去將他撿回來,好生養養,他日或許能有結善果的一日。」
婢女眼皮直跳,「……所以少主你的善果就是跟‘模樣俊俏’掛鉤的嗎?」
「當然。」喬薇答得理直又氣壯。「他臉要是不好看,我能對他生出眼緣來麼?」
一會兒,是心髒撲撲跳動的動靜。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了。」
一顆血淋淋還在跳動的心,被捧到她眼皮子底下。
「你看,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一會兒,又變成了數據傳輸的古怪配樂。
「在我之前未有永恆之創造。」
「我將于天地一同長久。」
「進入者必將斷絕一切希望。」
喬薇被困得太久太久,已然分不清哪些是現實,而哪些是幻象了。
「小骷髏,小骷髏,醒醒!」
有人按住了她的肩頭,焦急地搖晃著她的身子。
她恍恍惚惚地,目光沒有焦距,空落落浮在半空。
「道士!」
在這暗無天日的世界里,突然多出了一抹焦糖色。
這是今年最流行的色彩。
女人對于時尚天生就具有敏銳度。
喬薇的本能比意識先快一步,遲緩地轉了過去。
她看到了一張十分眼熟的面孔。
好眼熟啊。
她好像在哪見過。
在哪呢?
喬薇的腦子像被強效漿糊給糊住了,根本運轉不開。
緊接著,道士沖她伸出手來,大掌罩在她天靈蓋上。
喬薇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記憶的最後,一雙有力的胳膊摟住了她的腰,她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鼻尖聞到那人身上好聞的體\/香,放心地陷入了意識的深淵。
「你真要這麼做?」道士轉動著手上的八卦盤,再次確認,「真不後悔?」
「道士。」
「嗯?」
「你活了很久了吧?」
莊舒低頭,專注地望著懷里的喬薇,手指眷戀地撫著她的臉頰,一點一點地沿著輪廓,細細地勾勒。
道士捂住臉,嬌羞地道︰「瞎說什麼!我今年才十七歲呢。」
「哦,看來你只是長得著急了些。」
「……」道士只覺膝蓋中了一箭,放棄了裝女敕,「好吧我承認我是老大不小了。」
絕對不是因為「長得著急」什麼的!
嗯,絕對不是!
「如果你等一個人等了十幾萬年,甚至更長,你就會明白我的心情了。」莊舒在喬薇唇邊印上了一個淺淺的吻。「對于我來說,沒有後不後悔一說,只有做與不做兩個選項。」
單身狗道士被虐得別過了臉。「所以你是做呢,還是不做呢?」
莊舒笑了。
「當然做。」
好不容易才等到她成年。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他緊緊擁著她,聲音有如低喃︰「喬薇,真舍不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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