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早在踏進屋子的第一時刻就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感應。
無法證實的念頭讓她坐立不安,凳子上就跟黏了口香糖似的,她時不時小幅度地挪挪坐姿,余光迅速在屋子里逡巡。
由于角度的關系,她在餐廳里的視線範圍受到了局限,一時間沒能捕捉到有用的信息。
「敬先生,你家里好香啊。」南楚秋聳了聳鼻子,滿眼放光地說道。
敬忘微微一笑,「嗯,看到那些鮮花了沒?這是大自然給予人類的饋贈。」
「真的好香!比專櫃上那些香水香多了!」
「其實,我的職業是一名調香師,花果香調正適合你們這些剛剛畢業的年輕女孩子。如果你們不嫌棄的話,待會吃完飯,我替你們一人選一盒香做伴手禮。」
「真的嗎?那多不好意思啊。這回來我們也沒帶什麼禮物,怎麼能讓敬先生你再破費呢。」南楚秋嘴上雖然客氣,驚喜卻全寫在了臉上。
「不破費,香的歸宿是找到它們命定之人,這是它們的榮幸。」
敬忘垂眼看著杯中紅酒,面上掛著斯文而又得體的微笑。
「對于你父親的不幸,我非常遺憾。這件事是我的疏忽,你父親替我做事受傷,本來應該由我來承擔責任的,但由于前段時間我在外出差,佣人自作主張,讓你們受委屈了。」敬忘歉意地微微鞠躬,「這里有一張支票,是我一點小小的心意,和你父親的損失比起來也許不算什麼。」
「不不不,不用不用!」南楚秋沒想到事情是這樣的發展趨勢,嚇了好大一跳,連忙推辭。
目光無意間掃到支票上的數額,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這、這……」南楚秋連連擺手,語無倫次地說道,「敬先生,這太多了,我不能收,真的不能收!」
「這只是我的小小心意。」
「不不不,這心意太大了,敬先生您真的太客氣了!」
「南小姐收下來,我心里能安定一些。」
「可是我爸爸已經拿到了賠償款了呀。」
「這是補償款,跟賠償款不是同一個興致。」
這個男人……
喬薇微微眯眼。
太懂得怎麼討好一個女孩子了。
隨即,落在她面前盤子里的一小塊牛排,顛覆了她的看法。
喬薇扭頭,只見莊舒微微低頭,專注地切著牛排,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跟他無關。
如果不是坐在她右手邊的南楚秋和敬忘一直在進行「支票拉鋸戰」,只怕她看到莊舒這事不關己的冷淡模樣,也會以為這塊牛排是憑空飛出來的呢。
難怪人人都說男人認真做事的時候最帥,以前喬薇還沒覺著,現在想來,好像還真是那麼一回事。
如果一個人顏值3分,認真的時候大概能得個5分。
但如果一個人顏值10分呢?
他一認真起來,整個人身上似乎都散發著杰克蘇的光芒,分分鐘閃瞎人的雙眼啊!
媽蛋,顏值即正義什麼的,真的好氣哦!
這人切個牛排怎麼都能帥得人神共憤?
還給不給她們這種「面貌平凡」的人一點活路啦?
莊舒刀工很好,優雅而又熟稔地將一整塊牛排切成均勻的小塊,抬眼一瞅喬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喬薇不知怎麼著,頭皮突然就炸了。
她覺得她現在就像莊舒刀下的那塊牛排,被他隨意地擺\\\/弄肢解。
她幾乎能夠想象出來,莊舒拿著小刀在她身上劃來劃去的畫面。
事實上,按照這家伙折磨她的前科來看,這並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媽蛋,越想越可怕啊喂!
喬薇趕緊掉頭,按著怦怦直跳的心口。
珍愛生命,遠離變\\\/態!
南楚秋和敬忘還在就「支票」推月兌不休,喬薇完全插不上話,只能逮著兩人話語短暫告一段落的機會,趕緊發問︰「不好意思,請問洗手間在哪?」
「過餐廳和客廳,出門左轉有一條長廊,長廊盡頭就是。」敬忘回答。
「謝謝,失陪一下。」
喬薇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起身離席。
這家的主人似乎非常愛花,屋子里四處擺滿了新鮮的花束,紅黃藍綠青藍紫,什麼花色品種都有,人一踏入屋子,彷如誤入了花海之中。
喬薇敏銳地留意到,在這些花里,並沒有前院里種滿的曼珠沙華。
看來,房子的主人確實對那些花兒喜歡得緊吶。
正因為喜歡,所以才容不得任何可能對它造成傷害的危機存在。
一路走過去,滿室鮮花,初聞芬芳沁鼻,聞久了卻又覺得香得過于濃郁,在沉悶的屋子里,混雜著一些奇奇怪怪說不上來的味道,反而有種過猶不及的感受了。
花枝或插瓶,或用吊籃裝起來,或制成標本,花瓣上的露珠仍在,可紋路卻因為缺水而產生了細微的皸裂。
喬薇拿指甲去輕輕一撥,花粉便抖抖索索地掉落在地,很快將腳下淡米色的磨砂瓷磚染成彩色。
「滴答——」
似乎有什麼東西掉在了額頭。
喬薇伸手一模,手上濕漉漉一片,什麼都看不出來。
她抬頭,看向天花板。
在橫梁的接口處,淺淺暈開了一灘水漬。
漏水……嗎?
喬薇左右一瞄,在狹長走廊的右手邊里,找到了一個木質樓梯。
她回頭看了看餐廳的方向,餐廳里一片歡聲笑語,顯然沒人留意這邊。
一種莫名的沖動,驅使她鬼使神差地踏上了樓梯。
一節、兩節、三節……
她知道她的行為有多不妥。
放在正常的世界里,她的不妥之處在于未經房主許可,私自闖入其他房間。
而放在靈異位面里,她的不妥之處,應當在于那經典的六個字。
——好奇心害死貓。
作為一個深受荼毒的炮灰女配,她應當拋開一切好奇心,遠離一切異常。
可是……
好像有什麼在召喚著她。
她一半出于強烈的興奮感,一半出于不受控制的呼喚,堅定地踏上了向上的樓梯。
她所要找尋的東西,也許就在樓上,一牆之隔!
四節、五節、六節……
鼻端傳來的幽香,越來越濃了。
七節、八節、九節。
樓梯已到了盡頭。
擋在她面前的,是一道上了重鎖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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