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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以為我是職業掮客嗎?」克魯克山並不覺得陳家蜜這麼想是冒犯, 他的確靠賺取不同分銷層之間的差價獲取了大量利潤,但是有了這份職業做底氣, 他才有可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沒有對鮮花本身的熱愛,哪怕是職業掮客, 也不可能長久從事下去。」

他輕輕拉過一枝花的花頭對陳家蜜說︰「聞聞看。」

那朵玫瑰極高,陳家蜜沒有看出它和紅色娜奧米有什麼太大不同,但是克魯克山主動讓她接近這朵玫瑰, 她猜這肯定不是紅色娜奧米。這朵玫瑰只到克魯克山的下巴,但是陳家蜜必須微微踮腳才能聞到,輕輕嗅了嗅了之後,陳家蜜表示雖然香味不濃郁,但是這朵玫瑰挺香的。

克魯克山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麼,陳家蜜覺得他的笑容竟然有點狡黠。

這真不像她認識的克魯克山,而像一個男孩在他心愛的玩具堆里。

他們又往前走了點, 克魯克山指了指另一朵迷你些的紅玫瑰, 它的高度恰好在陳家蜜的鼻尖處, 陳家蜜只要稍微湊近, 就聞到一股清香,所以她馬上回答克魯克山︰「這朵也很香。」

仿佛惡作劇得逞,克魯克山得意地告訴陳家蜜︰「所以你是個外行。」

不意外自己竟然被耍了,陳家蜜氣呼呼問道︰「為什麼那麼說?」

「你的大腦告訴你花是香的,所以你把植物的固有香味美化成了所謂花朵的清香,但其實這跟你聞到生菜葉子的味道沒有區別,」克魯樂山輕輕撫模身側的一朵橙色的玫瑰,「想要一直美麗下去,鮮花是不會有香味的。」

陳家蜜想要反駁,但她知道克魯克山說得一定是對的,而且她的確聞到的是一股清香而不是類似玫瑰花茶散發出的花香,她被這滿眼的艷麗花朵和刻板印象擾亂了自己的嗅覺,實際這暖房里至少有數千枝花,如果它們個個芳香襲人,陳家蜜恐怕已經喘不過氣了。

她想起玫瑰和夜鶯的故事。

但玫瑰沒有香味,就仿佛夜鶯不會唱歌,那恐怕是世界上最為遺憾的事情。

第三十章薰衣草

(請一定要看閱讀提示,不是為了騙字數︰

因為考慮到有些讀者不看有話說,對于文中一些專業橋段會略過,這些我都表示理解,所以這里需要簡略提示一下,否則會影響閱讀感受。

文中目前只有第二章平陰玫瑰是真的玫瑰,其他所有玫瑰都是觀賞用切花月季!是月季!無論中外市場都統稱rose或者玫瑰,在市面售賣時不做品種區分!就嗦這一次,接下去請大家看今天的小火車~)

「為什麼?」

陳家蜜覺得這些天她每時每刻都在不恥下問。

「因為這些品種是作為鮮切花存在,它們的誕生的目的是為了生存在花瓶里,它們和長在花園里以及長在盆栽里的同類不一樣,它們最好的時光是離開土壤之後,插在花瓶里供人欣賞。」克魯克山輕輕扭過一枝睫干上碩大的玫瑰,陳家蜜知道這對于切花來說已經開放得過大,但它是作為可供觀察的試驗品存在的,自然這朵花也沒什麼香味。

陳家蜜想起自己的鮮花餅,和這田里叫做玫瑰而實際上是切花月季的花朵們不同,它是靠著氣味和口感存在的植物學上真正的玫瑰,老家在山東平陰的古老品種,同理還有用來壓榨價比黃金的玫瑰精油的大馬士革玫瑰,沒有人關心它們在田里是什麼模樣,因為它們存在的意義就是那一口芳香滿溢唇間或者一鼻息內的仿若仙境。而與之恰恰相反的,在另一個維度里靠臉生存的玫瑰,卻萬萬不能有濃郁的香味。

而靠臉生存,正是如今這個社會最賺錢的生意。對人一樣,對花也一樣。

「你的化學怎麼樣?知道芳香的本質是什麼嗎?」克魯克山問陳家蜜。

陳家蜜理科尤其是化學不錯,她立刻回答芳香物質其實就是乙烯,而化學課本上會介紹乙烯能夠催熟香蕉,卻沒有說乙烯同樣會令鮮花枯萎。如果克魯克山不告訴陳家蜜,她說不定會把鮮花和水果放在一起,然後莫名其妙看著那一把鮮花過早枯萎。

「在自然界,香味本來就是作為鮮花的一種不穩定特性而存在的,和嬌麗的顏色一樣,花香是為了吸引昆蟲來授粉,一旦授粉完成,花就會失去香味,有些花甚至會改變自己原本艷麗的顏色。」克魯克山讓陳家蜜看一株薰衣草玫瑰,這種玫瑰專用在新娘捧花上,因為這位女主角肯定希望自己在最重要的那天香噴噴的,既然只需要完美那一天,不用考慮在花瓶里如何長久保持美麗,所以薰衣草玫瑰香得沁人心脾。

陳家蜜想起克魯克山之前和她提過的育種︰「你有和我說過,蜜蜂在野外的工作,人類都在實驗室完成,所以鮮花就不需要保持這種原始的繁殖本能了?」

克魯克山表示這話沒錯,不知不覺他們走到了暖房的另一端,那里有一排淺淺的擺在長條桌上的郁金香種球和一些已經長出花苞的植株,在陳家蜜眼里,有些郁金香甚至不像她所以為的郁金香,不夸張地說,這些實驗室里經過人類育種的郁金香,有一些花瓣豐厚得跟玫瑰一樣。

而想要培養出這種從未見過的郁金香,只需要一把駝毛刷。

「就像我那天跟你講解百合一樣,用駝毛刷粘上雄蕊的花粉,然後涂抹到另一株郁金香的雌蕊上,」克魯克山還指導她怎麼提高成功率,「你可以選擇兩株郁金香,讓它們互相之間授粉,這樣得到的種球質量會更高一點。」

陳家蜜一一照做,但是在她想把花粉涂抹到雌蕊的時候被克魯克山阻止了。

「這朵雌蕊還不夠成熟,另外選一株。」

陳家蜜不解,她問雌蕊成熟與否是不是有什麼標準。

克魯克山面不改色地回答︰「看看雌蕊開口處表面的毛發是不是旺盛,毛發越多,就代表著越成熟。」

為什麼一言不合就開車啊啊啊啊?!陳家蜜手里的駝毛刷都要嚇掉了。

暖房里很熱,因為手腳和身上都套著防護材料,陳家蜜覺得一股熱浪涌到臉上,她連忙借故要找一朵合適的雌蕊,慢慢遠離克魯克山走到另一邊去。在她小心翼翼地把花粉涂抹到另一株郁金香的雌蕊上後,陳家蜜想叫克魯克山過來看一看她的工作成果。

這時她發現克魯克山已經月兌掉了襯衫,整個人蹲在暖棚的地上松土和埋球根,他的襯衫里面只有一件白色背心,就是陳家蜜第一次見到克魯克山的時候,他月兌掉外套之後里面穿的那種背心。陳家蜜心想他恐怕有一打這種一模一樣的白色棉背心,暖房外很冷,暖房里面卻和陳家蜜的心一樣燥熱。

因為克魯克山下蹲的姿勢,薄薄的背心包覆著他緊實壯碩的肌理,牛仔褲繃得緊緊因而露出他的腰和臀線,陳家蜜無端想到那天老珍妮意有所指地告訴她家里有只壯實的大貓,陳家蜜恐怕抱不動的樣子。

哪里可能抱得動啊,他抱她還差不多。

鬼使神差地,陳家蜜掏出手機把克魯克山此時的背影拍了下來,玫瑰花的包圍下,只穿著背心和牛仔褲的克魯克山仿佛現下流行的硬漢風模特,整個氣氛跟時尚雜志的封面硬照一樣。陳家蜜略想了想,把照片上傳到了朋友圈里。

克魯克山忙完了手頭的事情,想過來看看陳家蜜的進展,陳家蜜趕緊把手機收了起來。

就好像讀書時候被班主任抓到上課玩手機一樣。

她連忙問道︰「我什麼時候才能看到自己會得到什麼品種?」

「十年?或許二十年?」克魯克山又毫不留情地打擊了陳家蜜,「育種是個長期的過程,每年四月到七月初,我都會招聘一些大學生實習,主要就是拿著這種駝毛刷一朵朵人工授粉。光是玫瑰,一株就會得到七八粒種子,一年里我會擁有十八萬顆種子,到第三年這些種子生長的幼苗經過篩選大概只剩兩百株,然後會放到各種自然條件下鍛煉出最後的強者,再觀察三年以上擇優保留。我擁有這個暖房剛剛第八年,總共將近一百萬顆種子,去年才培育出了兩個品種。」

這是育種?這是養蠱吧,陳家蜜瞠目結舌。

而且她意識到克魯克山除了擁有自己的鮮花拍賣代理公司,還有育種專利。

如果育種是這麼一個長期投入和艱苦耐心的工作,也難怪歐洲公司對中國的花卉種植基地那麼冷淡,誰都受不了滿含心血的結晶被人濫用,所以最好的杜絕辦法就是完全不進入中國市場。

陳家蜜覺得自己有點難過。

克魯克山頭一次說出自己的想法︰「詹姆斯•亨特拉爾是個保守的家伙,他對亞洲的看法談不上錯,卻並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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