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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蜜吸著酸女乃,假裝不知道客廳里老珍妮和克魯克山正在討論的話題就是她自己。如果不是她恰好打開浴室門撞破了某人的**(劃掉),頂多算半個**,克魯克山可能會等到晚上她入睡之後才和老珍妮商量什麼時候把她趕出去,而不是現在立刻馬上就流露出這樣的意思。

見到陳家蜜對克魯克山來說只有驚沒有喜,初次見面的時候這女人站在黑夜的公路邊上,戴著的兜帽下是濕透黑發糊了一臉的驚悚,克魯克山覺得她活像個女巫;剛剛她在浴室沒有敲門就進入,原本及肩的半長發都快翹到天花板上去,一副睡得臉蛋通紅眼楮浮腫的模樣,邋里邋遢地穿著件長T恤,踩著他中學時候的拖鞋,他還以為老珍妮早已經把這雙破鞋給扔了。

這女人的腳趾都能從拖鞋的那個破洞里看到。

「她不能留在這兒,」克魯克山不容商量地直白說道,但他聲音壓得很低,因為他不確保陳家蜜能不能听懂荷蘭語,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她會听懂,克魯克山也不打算讓她听到,那一點點僅存的紳士風度讓他知道被趕出去會讓這個女孩很難堪,但他不想妥協,「我很少待在家里,你年紀也很大了,一個人應付不來。」

老珍妮打了個哈欠,一般吃完午飯她就會小憩一會兒,可是克魯克山擺出一副談判的架勢讓她衰老的神經超負荷運轉,這讓她不太開心︰「哦,克魯克山,珍妮女乃女乃的小貓咪,這是我做的決定,我要留下這個女孩住在家里。反正你也經常不在家,我一個人需要陪伴,而且她很乖巧,我完全應付得來,別說得冠冕堂皇了,你只是不喜歡家里出現陌生人。」

從少年開始,老珍妮就一直這麼稱呼他,學校里那些調皮的孩子也打趣他,克魯克山早就過了會因為綽號發火的年紀,可他依然很不愉快︰「是,我不喜歡陌生人,而且還是個莽撞的女人。」

「莽撞沒什麼不好的,」老珍妮聳聳肩,「隨著時間流逝,莽撞是會漸漸消退的,等這姑娘到了我的年紀,你又會覺得她和順到無趣的。」

他為什麼要知道陳家蜜老了是不是無趣,克魯克山皺眉,把話題帶回原本的關鍵點︰「總之我不同意她住進來,明天之前她必須走。」

「這房子不是你說了算的,」老珍妮微笑,「這房子是我和你外祖母共有的,也就是說現在我和你一人一半,我讓這姑娘住在了二樓左手邊的臥室,而你住在右手邊,這完全不會妨礙到你。如果你一定要劃分清楚,那我只能告訴你我要左半邊的房子,我讓誰住進來都和你無關。」

談判破裂,克魯克山拎起沙發上的外套準備出門。

老珍妮和過去二十年一樣對他不容置疑地喊道︰「吃完飯才能出門,克魯克山。」

看到廚房的桌上還有一份三明治和優格,土豆燻肉也是為他特地準備的,克魯克山猶豫了一下又把外套掛回衣帽架上,沉默地坐到陳家蜜對面吃自己的那份午餐。

如果面對面坐著的兩個人互相之間氣氛凝重,會讓人感到食不下咽,況且依照剛才的情形,似乎是老珍妮勝利了,陳家蜜如果想在這里繼續住下去,有必要和克魯克山緩和關系,既然他當時能夠主動讓她搭車,那麼陳家蜜覺得和平共處的幾率還是很大的。

她絞盡腦汁,想找出一個安全的話題。這時手機突然跳出一條廣告短信,陳家蜜靈機一動,除了在史基浦機場用網絡電話給家里報了平安之後,陳家蜜為了節約國際長途的費用,還沒有跟家里再次聯絡過。因為出來得急,她沒有來得及租借一個隨身網絡,她打算問問克魯克山家里的無線網絡密碼是多少,這樣方便她和國內的親人朋友通信。

陳家蜜嘴里咬著三明治,把手機屏幕點到密碼輸入界面朝著克魯克山晃了下,故作輕松地問道︰「嗨,能告訴我密碼嗎?」

即使要趕她出去,也得讓她有網絡才能找到下一個落腳處,她相信這對克魯克山來說也是個常識,未想到對方非但沒有開口回答她,而且在把最後一塊燻肉叉到嘴里以後,狠狠瞪了她一眼。

老珍妮響亮地笑了一聲。

克魯克山收拾了自己的碗盤放到洗水槽里,隨手拿了本書坐到了沙發上,老珍妮微笑著抹平自己的圍裙,戴上眼鏡走到陳家蜜身邊,指著她的手機道︰「這里,你輸入密碼,密碼是哈利波特,記得H要大寫。」

原來自己真的很不會聊天,陳家蜜終于確定老珍妮嘴里的那只壯貓指的就是克魯克山,而她偏偏每次開口都在戳對方的雷點。

吃完自己的三明治和酸女乃,陳家蜜學著克魯克山的樣子也把碗盤端到洗水槽里,見老珍妮正面帶鼓勵地看著她,陳家蜜自覺地默默開始洗池子里的碗盤。如果洗碗可以獲得這家人的好感,她不介意幫著做點家務。

老珍妮在陳家蜜背後對著克魯克山使眼色︰你看她多勤快,為什麼不留著她幫幫我?

克魯克山啪地一聲合上書︰我們可以找一個波蘭人做家政。

這個提議被老珍妮無聲拒絕︰勞務手續很麻煩,直接找個房客多便利!

陳家蜜覺得自己背上汗毛莫名地根根豎起,待到她洗了所有碗盤又把它們擦干放好,就看到老珍妮坐在沙發上戴著老花鏡打毛線,而克魯克山依然捧著那本書專心致志地看,似乎她的示好對他全然無用。洗碗不是什麼費力的活,可是陳家蜜覺得要示好的對象毫無反應,仿佛讓她有一種洗碗洗到渾身月兌力的無助。

那種不速之客無法融入的感覺越發明顯,陳家蜜沒有這個立場和不歡迎自己的克魯克山坐到同一張沙發上去,她靜悄悄上樓換了身方便出門的衣服,簡單的長T恤、牛仔褲和棉外套,把頭發全部抓起來扎了個馬尾。陳家蜜想了想,又照著林深深平時的樣子,給自己化了個淡妝,她是要和人談工作上的事情,把自己收拾得體漂亮是對旁人的尊重。

她再次下樓的時候,就換成了標準城市職業女性的模樣,雖然沒有西裝皮鞋,可是白皙端正的妝容很給人好感,老珍妮抬了抬眼鏡︰「你要出門了嗎?」

「是的,」陳家蜜展示了下自己的手機,「我查好了去亨特拉爾公司辦事處的線路。」

這句話終于把克魯克山的注意力從書本上拉了回來,其實他並沒有辦法看進去多少內容,因為他始終在思考辦法怎樣盡快讓陳家蜜離開自己的家。他甚至考慮要和鄰居家那個討人厭的小姑娘商量對策,希望「卡拉」家可以空出一個房間,哪怕那個房間小到只能放一張床也行,這樣他就可以毫無罪惡感地把陳家蜜掃地出門。

不過亨特拉爾公司是怎麼回事?

今天凌晨被陳家蜜坐在**底下的那件亨特拉爾的工作服外套,這會兒正被扔在後門的洗衣籃子里。克魯克山終于對陳家蜜來到阿斯米爾的目的起了那麼點好奇心,只要有了好奇心就有把人留下來的理由,老珍妮把克魯克山的反應全部看在眼里。

她停下了打毛衣的動作,又換上了陳家蜜熟悉的那種要听老人家的話的表情︰「小姑娘你可不要相信手機給你指的路,阿斯米爾的布局沿著運河,有無數復雜的街巷和小道,如果你找個認識的人帶路,至少可以解決你一半的時間。」

陳家蜜本想要客氣地拒絕,克魯克山這時又伸手去拿外套︰「我帶你去亨特拉爾公司。」

老珍妮滿意地笑起來。

「我只是希望你盡快做完你的事,」克魯克山不想給陳家蜜任何誤會的信號,免得她繼續在自己家賴著不走,「這樣你就可以早日離開。」

雖然知道對方不歡迎自己,可是對方為了讓自己離開甚至不惜幫助自己,陳家蜜覺得自己仿佛遭受了一個巨大的打擊。她一方面覺得克魯克山不該對那些玩笑耿耿于懷,一方面又希望借著跟他同路從他嘴里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但歸根結底陳家蜜認為自己的確喪失了用聊天博取他人好感的技能,這是常年對著電腦可能產生的副作用。可是誰在意呢,她待在阿斯米爾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周,她或許會懷念老珍妮這個善良的房東,但絕不會經常想起這個藍眼楮的半個同胞。

克魯克山帶著陳家蜜走的是小路,而小路則更多保留了這個小鎮原原本本的風貌。街上有數不清的花店,而花店又因為節日的即將來臨,布置了數不清的聖誕裝飾。如果不是擔著重責大任,陳家蜜心想這或許是一次無盡快樂的旅行,而且她發現每家花店除了一些人人都會賣的熱銷品種,其余的商品顏色和形狀都大相徑庭,甚至有許多明明標著玫瑰,看起來卻像牡丹和山茶一樣的品種,甚至還有雙色和多色的奇妙玫瑰。就連作為襯托而售賣的普通綠色盆栽植物,也個個具備精巧心思,鮮女敕可愛。

明明清晨還毫無人氣,這時的阿斯米爾卻仿佛整個都在鮮花中蘇醒過來一樣。

而最最重要的是,陳家蜜發現此處花店里的花,不但品種新奇、色彩妙麗、姿態可愛,最最重要的是非常新鮮健康,完美得仿佛是假花一樣。

她就像闖進兔子洞的愛麗絲,親眼在見證一個個原本以為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在熱鬧的街市末端,一棟三層的商業建築顯得非常冷清,這就是亨特拉爾公司。陳家蜜推門進去,迎面是一顆碩大的聖誕樹,扎著彩紙的聖誕花環差點撞在她鼻子上,底樓放著一組沙發和茶幾,旁邊的辦事處只有一個女辦事員在忙碌。看到有人進來,她抬起眼卻是和陳家蜜身後的人打招呼︰「嗨,克魯克山。」

克魯克山朝她招了招手。

因為這是個小鎮,彼此認識可能並不稀奇,陳家蜜並沒有覺得克魯克山因此能幫上你的忙或者會替你美言幾句。她很自然地上前表明身份說明來意,說是想要和亨特拉爾的經理朱利安見個面,也就是給韓強正式回信的那個人。

愛瑪,也就是那個辦事員,很客氣地告訴陳家蜜,聖誕假期之前朱利安經理的預約已經全部排滿了,她可以幫忙問問,但是朱利安經理明晚就開始休假,不一定會撥冗來見她。

陳家蜜表示在接到郵件的時候,韓強就有回復說會派人親自來荷蘭商談,但是當時沒有收到任何回復的郵件,如果以那封郵件算,她可以說是早就提前預約了的。但愛瑪表示那是朱利安經理的工作郵箱,她無權查看,一切只能等朱利安的經理回復再說。

她當著陳家蜜的面撥打了朱利安經理的電話,對方明確地拒絕了陳家蜜的要求,他很清楚陳家蜜的來意,但是那批玫瑰種苗這周末就要運上去厄瓜多爾的飛機,沒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陳家蜜只能眼睜睜看著愛瑪掛上了電話,有那麼一剎那,她幾乎想不顧一切地撲上去搶過話筒。

她不但失敗,還感到非常的挫敗,不要說面對面坐下商量,她根本連人都見不到,事前做好的種種打算如今看來不過是天方夜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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