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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五章 各想心事

「想……幾件公事,想好了,沒事了,走,我帶你去逛逛園子。」秦王很快回過神,側著身子從李夏身邊過去,腳步很快,「快走,我帶你去逛園子。」

李夏用秦王能明明白白听到的聲音哈了一聲,跟在他後面,不緊不慢的往外走。

出了鸚鵡園十來步,秦王回頭看著落後他足有六七步的李夏,站住,等她跟上來,「我帶你去後湖看看荷花開了沒有,這會兒正是看荷花的好時候,阿鳳說,後湖里種了不少珍品荷花。」

「嗯。」李夏瞄著明顯有幾分別扭不自在的秦王,他剛才出神在想什麼?公事?大伯?為什麼不自在?剛才她和陸儀說到大伯,陸儀可沒接話……

「陸將軍說你最近忙得很,打仗的事嗎?」李夏看著秦王問道。

「嗯,他怎麼跟你說起這個?」秦王微微蹙眉。

「是我問陸將軍的,大家都在說打仗的事,算了咱們不說這個了。今天一大早,五哥和五嫂去給阿娘請安,五哥說,阿娘這一陣子辛苦得很,還有大伯娘和姐姐,說他得和五嫂一起,去五嫂陪嫁的那個果園里,好好挑幾筐新鮮的果子回來,給阿娘和大伯娘,還有姐姐和我,好好補一補。」

李夏話題轉的極快,秦王听到一半就笑出了聲,「這個李五,這借口找的也太生硬了,拿果子補一補,你五哥真是……越來越出息了。」

「可不是,阿娘不讓我笑,五哥說挑點果子給阿娘補一補時,五嫂一個勁兒的捅他,你說他們兩個,找阿娘說這事前,難道沒先商量好怎麼說嗎?」

「你五嫂肯定沒想到你五哥笨成這樣!」秦王笑個不停,「也不對啊,相親的時候,就笨過一回了。」

「娶親的時候還笨過一回呢,請高坐的時候,五哥一看到黃夫人,還離的老遠呢,就竄起來了,把喜娘嚇壞了,趕緊把他按了下去。」李夏一邊說一邊笑一邊嘆氣。

秦王听古六說過一回,可這會兒听李夏說起,只覺得李夏說的,比小古說的生動有趣的太多了。

「還有啊,五哥敬了酒回新房,竟然被門檻絆著了,是一頭撲跪進門的,阮夫人說,五哥肯定是個懼內的,她賭一百兩銀子的戲酒,我跟了一百兩。」

「阮氏倒是有趣,你們跟誰賭?還有人看好李五?我也跟一百兩。」

「就是沒人跟我們賭啊,連五哥自己都不肯,還說什麼賭這個有什麼意思?」李夏攤著手。

秦王哈哈大笑。

「要不你押五哥吧,兩個月為限。」李夏拉著秦王的衣袖搖了搖。

秦王半條胳膊都僵了,「押你五哥……好好,我押我押。」

「兩個月啊,一百兩銀子的戲酒,在哪兒都行,隨你。」李夏松開秦王,愉快的拍了拍手。

「好。」秦王暗暗舒了口氣,帶著幾分無奈應了一聲,一百兩銀子容易,戲酒……到時候再說吧。「還有什麼熱鬧?」

「一整天都是熱鬧事,你想听什麼?五哥的,還是六哥的,還是……阿爹的?」李夏側頭看著秦王。

秦王躊躇了下,「听說江延世,蘇燁都去了?」

「嗯。」李夏先笑起來,「我跟你說個笑話兒,隔天,我听老劉媽訓我們府上那幫小丫頭︰一個兩個的,半點出息都沒有!」

李夏學著老劉媽的語氣神情,「說的就是你,昨兒個我讓你去廚房傳個話,你足足繞了大半個府,我從前怎麼不知道你腿腳這麼快?

那個丫頭,繞了大半個府,先跑到前面看了蘇公子和江公子,再到廚房傳話,再回去回了老劉媽的話,居然和平時差不多時候,老劉媽是听她和幾個小丫頭炫耀,才知道的。

唉呀,那一天可熱鬧了,你沒去真是可惜。」

李夏一邊說一邊笑不可支,秦王斜著李夏,抖開折扇搖起來,「我去了,不就給你們府上添亂了?」

「嗯,那倒也是。光蘇公子和江公子,還有古六少爺,已經夠大伯娘忙的了,還有我們府上的小丫頭們,你要是去了,那幫小丫頭個個都得成飛毛腿、千里眼了,說不定還得激動的暈過去好幾個。」

秦王哭笑不得看著李夏,「你這是夸我呢?」

「當然了,你難道不知道,大家排京城誰風儀最好,你排第一,江公子排第二。」李夏往前跳了兩步,回身站正,打量著秦王。

秦王一步上前,用折扇捅著她的肩膀讓她轉過身去,「哪個大家?你和你七姐姐吧?」

「對了,听說你讓人畫了我和七姐姐打架的圖?」李夏順口問道。

秦王呃了一聲,「哪有……你听誰說的?」

「六少爺,說畫的十分傳神,拿來我看看。」李夏一邊被秦王的折扇推著往前走,一邊擰頭看著秦王道。

「這個小古!他又胡說,哪有什麼打架圖?我忙成那樣……你別理他。」秦王一听是古六說的,趕緊否認,見李夏沖他撇嘴,「那天听阿鳳說你在南水門跟人家打起來了,我就問了幾句,阿鳳說你阿爹在哪里,你在哪里,說的不清楚,就拿筆在紙上點了幾下,哪有什麼圖?小古就這樣,他的話哪能當真。」

李夏抿嘴笑起來。

古六才不胡說呢,他是難得的幾個一直說實話的人之一。

「你姐姐的親事,議的怎麼樣了?」往前走了幾步,秦王問道。

「董家那場事,姐姐氣在心里,差點病倒了,後來太外婆和阿娘一起去福音寺求了根簽,說姐姐姻緣未到。大伯娘的意思,也是緩一緩,等忙完五哥成親的事。」提到姐姐,李夏心情有幾分郁郁。

「別擔心,你姐姐肯定有份好姻緣。」秦王听出了李夏聲音里那絲絲的郁意,軟聲安慰道。

「你的親事呢?你也不小了。」李夏轉個身,往後退著,看著秦王,眼底閃動著關切。

「這不是你該問的事。」秦王被她看的不自在,再伸折扇,捅著她的肩膀讓她轉個身。

「好吧,咦,那間亭子映著那棵花樹,象畫兒一樣,那是什麼亭?咱們離後湖還有多遠?」李夏順著折扇的意思轉個身,指著前面的花樹紅亭問道。

「這里……」秦王掃了一圈,呆了,他光顧和她說話,怎麼走到這里?這是哪里?他今天這是怎麼了,簡直亂相叢生!

見秦王四下打量,一個小廝從旁邊閃身出來,垂手看向秦王,見秦王沖他招手,急忙緊幾步上前。

「叫可喜過來。」秦王不認識眼前的小廝,沉聲吩咐了句。

小廝答應了,退了幾步,小碎步走的極快,去尋可喜。

「咱們迷路了?」李夏站在旁邊,看著小廝走遠,看著秦王,笑眯眯問道。

「我剛才不是說了,這間王府,我只用了外面書房院子,和旁邊的海棠閣,收這座府時,也只走了一半,這里……」秦王又看了一圈,「好象頭一趟來。」

「那剛才那個小廝呢?你認識嗎?」李夏心微微一沉,笑容卻絲毫沒變,看著秦王,接著問道。

「不認識,別擔心。」秦王看著李夏,笑起來,「這府里宿衛是鳳哥兒打理的,鳳哥兒在這府里放了很多明崗暗哨,剛才那個就是明崗。」

李夏輕輕噢了一聲,心里猛一陣跳,上一回他死的時候,陸儀在哪里?陸儀肯定沒在他身邊,沒在京城,陸儀在哪里?

「這花兒真好看。」李夏蹲下,看著路邊一叢不知名的黃燦燦的花兒。

她進宮的時候,陸儀就是禁衛軍都指揮使了,他是從什麼時候做的這個都指揮使?

太後跟她說過無數人、無數家族的履歷過往,舊仇舊事,卻從來沒說過陸儀,甚至金拙言,太後都說過些點滴,陸儀……

李夏呆呆的看著那叢小黃花,她當時真該好好查清楚秦王的死,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叫金光菊,阿鳳最喜歡,阿鳳說他打第二仗時,慘敗,他中了一箭,落了馬,被馬拖到跑,後來下了雨,他被雨淋醒,就看到旁邊一大蓬金光菊,金黃燦燦,迎風招搖。」

「陸將軍打過很多仗?那時候他多大?」李夏伸手撥了撥金光菊,仰頭問秦王。

「那時候,他不是九歲就是十歲,他也記不清了。」秦王蹲在李夏旁邊,也伸手撥了撥金光菊,「阿鳳是外室子,一歲左右,他阿娘把他抱進陸家祠堂,阿鳳說他一歲左右,就和陸家祠堂里的先祖繡像極象,阿鳳的翁翁當眾抽了他爹一頓鞭子,把阿鳳收錄進族,卻讓人把他送到了南邊山里,跟著幾位老供奉習學,八歲那年,就把他送進了軍營。」

李夏听的呆怔,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從前,她從來沒打听過她的陸將軍,她竟然從來沒想過要打听她的陸將軍!

「拙言常說老天有眼,不但有眼,還亮得很,阿鳳受過那麼多的傷,身上傷痕累累,臉上卻一絲兒傷疤也沒有。」秦王說著,笑起來。

李夏看著他,老天有眼?也許,真有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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