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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村的海邊,這里與劉飛陽最初到海連時已經天差地別。

原本這里的海灘沒有細沙,多是石子,現在石子已經被移走,不知從哪里運來的沙子撲上去,據說要打造新的旅游景點,以前能俯視海面的黑石村也蕩然無存,蓋起了一棟棟別墅,只不過孔瑞的鋃鐺入獄使這里的工程全部停滯,癱瘓狀態。

夜晚的海邊沒什麼人,今夜是大潮,浪很大,海水拍打在沙灘上,聲音已經有些刺耳了。

柳青青把車停在路邊,然後就推門走下去。

上身是一件醬色針織衫,高領,把她縴長的脖頸全都包裹起來,是一條黑色長裙,很長,要不是她足夠高,裙角會拖到地面上,腳踩一甩無根瓢鞋,這身打扮對柳青青來說應該很樸素了。

劉飛陽坐在副駕駛里,並沒著急下去。

扭過頭透過車窗玻璃,看著柳青青的背影一步步向海邊走,海風吹散了她的頭發,隨風起舞,也讓她的裙擺飄飄蕩蕩,收回目光時又看向黑石村,山坡上漆黑一片,原來的路也因為施工多次改變軌跡。

可他卻能準確的找到出處院子的位置,已經蓋起了新的別墅,爛尾,沒蓋完。

終于抬手推開車門,走下車。

柳青青走到沙灘最深處,沒有繼續站著,而是坐到沙灘上,看著遠處比她還要高的浪潮拍過來,最終慢慢變淡,流到她腳下,就差一點點,就能觸踫她的腳尖。

「殺人了?」

她感受到劉飛陽走過來,平靜無奇的問道。

當她得知拒霜山莊被踏平的消息,第一反應就是劉飛陽找出了錢書德,再追問,結果不出意料,果真是這個家伙去了山莊,抓了很多人,听說現場很慘烈,最後得知趙志高和王紫竹進醫院,她就在醫院旁等待,果然不出所料,劉飛陽真的會來醫院。

「弄了兩個雜碎!」

在她面前,劉飛陽也沒什麼好隱瞞的,褲子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不得不承認,海風在夜晚還是很涼。

柳青青沒回頭,望著海面問道「還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的話麼?」

「模屎不染血…」

劉飛陽瞬間把話說出來,這還是在中水縣的時候,他拎著菜刀去找安濤夫婦,最後被柳青青攔下來,她臨走時候留下的一句話,話很粗鄙,也很有道理,這麼多年來,劉飛陽也在盡力克制自己,盡量不讓手上沾染鮮血。

有句話叫三歲看到老。

或許不用從三歲看,從當初他拎著菜刀去找安濤夫婦就能看出來,這家伙體內一直存在暴戾基因,今天的事情只能說是水到渠成。

柳青青顯然沒想過他能這麼快說出來。

沉吟半晌道「我也殺過人…」

劉飛陽就站在旁邊,低頭凝望著她,以前倒是听說過,也都是人們傳言,多是把這個狠辣的娘們給妖魔化了,可听她嘴里確認還是有些震撼,腦中甚至開始想,被這樣一個漂亮到妖艷的女人用小刀輕輕劃開脖頸上的動脈,將會是怎麼樣的畫面,那一刻她的表情是否真如一條野雞脖蛇般魅惑。

「同樣,也是雜碎」

可能覺得過于簡短,她又補充一句。

劉飛陽仍舊沒有說話,彎下腿,緩緩坐到沙灘上,也就是柳青青身邊,他沒有用抱著腿的女人姿勢,盤著腿,就像是坐在東北熱炕頭上吃豬肉炖粉條時的坐姿,同樣望著遠處滾滾而來的海浪,有水霧派過來,覺得特愜意。

柳青青又道「能解決麼?」

「能!」

劉飛陽倒沒有敷衍,外界的消息時刻在傳遞給他。

領導見事情涉及到劉飛陽,親自趕到現場,陽然安保的人都沒走,毫無意外的包括洪燦輝在內全部被抓捕。

從小環境說,王紫竹和趙志高胸口的針孔攝像機自帶儲存功能,信號傳播被切斷,可一切都儲存在攝像機里,從動因上來講,他們是被動防守、是受害者,根本不用運作,尤其是黎坤是在案逃犯,過年襲擊的事情官方有備案,他們只是听人說黎坤在,私下調查。

從大環境說,耿爺已經離開,海連人心惶惶,海商會的工作還在推進,至于誰是會長大家已經了熟于心,海連最大的領導還親自見過劉飛陽。

有人說,他們都非但是成熟男人、更是成功商人,沒必要非得成立商會。

可在國內,各行業各都有,哪怕是最傲氣的文人、最不服人的武者,都有自己的交流協會,並且還有舉足輕重位置。

這是必然趨勢。

柳青青又問道「然後呢?」

「什麼然後?」

「王爺!」

提到這兩個字,劉飛陽臉上表情終于有所波動,王爺,雖說只見過寥寥幾次面,並且這個輝煌的人物還都是以戲劇性的方式收場,但要真的認為他是個無足輕重的人物,那就大錯特錯了,曾經的金龍得主動邀請他。

現在的趙志剛也得刻意迎合他,以為王倩是很單純的走到他身邊?哪有那麼輕松的事情,作為公司重點培養的對象,只有在最正確的地方,才能發揮出最大價值。

劉飛陽沉默後問道「他的資金規模有多大?」

柳青青轉過頭,略感錯愕的問道「你要跟他拼財力?」

瘋了,一定是瘋了。

王爺具體能動用多少資金,柳青青確實不清楚,不過從當初為了針對她在期貨市場上興風作浪就能看出來,規模很大,如此巨量的資金,不要說普通富豪無法拿出來,哪怕是現在富豪榜上的富人,也沒有辦法拿出來。

「不然呢?」

劉飛陽眉毛一挑,仍舊沒有任何波動「他打我一拳,我忍、打我兩拳,我還忍,可都第三拳第四拳,再不發出自己的聲音,那就不是我劉飛陽了,他踫我一下,我追殺他到天涯海角,這麼做才正確…」

如此極端的回應,讓柳青青更加錯愕。

其實她听到劉飛陽血洗芙蓉山莊就知道這個人已經變了,沒想到能變得如此徹底,趕緊甩甩頭,那腦中其他想法都甩出去,這一場戰斗無疑是以卵擊石。

「你確實有可能贏…」

柳青青卻還是說道「因為有秦芳的存在,只要她動用能量幫你,財力未必不能與王爺拼一拼,可然後呢?王爺的資金也不全都自己的,他只是這筆資金的管理者而已,一旦你把他打敗,他背後的那些富豪又怎麼應對?」

劉飛陽決絕道「打、干…只要他們惹我,就得撕掉一塊肉!」

他不僅是嘴上決絕,心中更加堅定,事情已經發展到這樣,不可能再默不作聲。

柳青青也沉默下來,她那從未低下的高傲頭顱,正緩緩低下來。

沉默了足足十幾秒,不知是被海風吹到了眼楮,還是被揚起的細沙迷倒了眼楮,緩緩轉過頭,沒有了往日的犀利,只有從未有人領略過的溫柔,眼淚像是在眼眶里打轉,直接道「你不喜歡秦芳、你不愛秦芳、你也不想娶秦芳…」

這種略帶哽咽的強調劉飛陽也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從柳青青嘴里發出來。

苦澀笑道「可以慢慢培養,上個世紀沒有什麼愛情,都是由媒人介紹,家庭可以,人可以,那就可以在一起,那時候還沒有離婚一說,現在人都追求愛情,可離婚的卻越來越多了…怪事…呵呵」

「你培養不出來!」

柳青青繼續紅著眼楮,堅定道「其實你早就知道錢書德、也早就知道錢書德的背後是王爺,同時你更知道,自己的能力斗不過王爺,因為有一個詞叫現實,只要王爺一天不倒,錢書德就一天不能動,你身邊的人也就處于危險之中,你厭煩了、疲倦了,也被現實擊打的遍體鱗傷了,也不自信了!」

「所以你必須得把安然趕走,這樣才能保證她安全,也只有搭上秦芳,才能讓你更進一步,可以無所畏懼的對抗王爺,乃至他身後的股東,但是你不開心、不快樂,所以才做事如此極端,在電影節親自找楚陽父親談獲獎、今天有親手殺了錢書德,因為你想把對安然的愧疚全都發泄出來!」

劉飛陽又笑了出來,他望著柳青青的眼楮,不禁抬起手,擦了擦剛剛掉出來的眼淚。

手指觸踫到精心保養的皮膚上,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劉飛陽,如果你繼續這麼病態下去,真的會把天捅出個窟窿!如果事情鬧得太大,秦芳也保不了你,或者有一天秦老爺子突然撒手人寰了,很多事情都會大不一樣!」

「然後呢?」

劉飛陽的手還在柳青青臉上,沒拿下來,就這麼觸踫著。

「你離開秦芳,娶我!」

柳青青死死的盯著他「我和安然從來不一樣,她是知道這些,不用你開口主動離開,而我也知道這些,但我不走,死都不走,就在你身邊,我愛過別人、恨過別人、也殺過人、心黑手狠我比男人有過之而無不及,你要把天捅個窟窿,我陪你一起,哪怕最後敗了,我也跟你埋在一起!」

劉飛陽捏了捏她,緩緩把手收回來,重新看向海面「你病了!」

「病你麻辣隔壁!」

柳青青見他的樣子,突然變得抓狂,毫無征兆的抬手打過來,雙手不停,劉飛陽還坐在那里不躲不閃,任憑她如何擊打,打了一會兒,柳青青也累了,雙手抱住劉飛陽,身體都快壓在上面,劇烈哭泣著。

哭了一會兒。

她的情緒終于緩和一些,站起來,頭也不回的向路邊車里走,開口道「你放心,你可能不娶我,但一定娶不了秦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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