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個六塊錢，再送條毛巾被，夠意思了。」
五一眨了眨眼，看著張老二，「我的好二伯，以後你佷兒我娶媳婦，你就不要隨禮，你太不容易了。」
張老二被他逗得咧嘴直笑，一把抱起他，「小東西，那你可記住了。」
五一拍了拍自己胸口︰「忘不了，你瞅好了。」
「二伯，你呢？準備了什麼？」
張老二听平安這麼一說，抱住五一的雙手，騰出一直手掌，「瞧瞧我這手上的疤，看到了吧？你二伯窮啊，只能自己動手。」
「家具？」
「我又不是你老子。」張老二說完，心虛地笑了笑，「其實你老子也挺好，就是太愛折騰，你二伯我跟不上。」
「箱子？」
「行了，別猜了，是臉盆架。」說著，張老二得意地挑了挑眉，「廢品站不是有很多破木料嘛，我給整了回來，湊了兩個臉盆架，大佷子一個，大外甥一個，怎麼樣，你二伯聰明吧？」
平安三兄弟眼冒星星，很是佩服，確實聰明，才花了那麼一丟丟的毛錢，加上六塊錢禮金，這賀禮又體面又實惠。
張老二見狀，更是得意，「我跟你們說，其實你們老子可笨了。我讓他少穿一件軍裝，那傻小子都听不懂。」
這話，五一就不贊同了，朝他翻了個小白眼，「我這麼多哥哥，我老子要是听你的，那還不得整天光身子。」
這話一出來，張老二頓時樂出聲︰「行啊，你老子沒白疼你。對對，咱們五一說的還是很有道理。」
他可不敢說你老子有的是門路搞定！小東西護犢子得很。
「不過，二伯，你說的也是個辦法。以後我上我哥們那瞅瞅，看是不是有辦法省下兩個錢。唉……我爸也窮啊。」
張老二被五一逗得更是哈哈直笑。他真沒想到跟這麼大點的小屁孩嘮起嗑來還挺好玩的。
「你爸不是升官了嘛？」
「唉，去了一個副字，那才值幾毛錢？我問過了，就漲了那麼兩塊錢，還不夠我上一頓館子。」
「哈哈哈……」張老二是爆笑出聲，他再也不敢抱這小屁孩，將他放在炕上，自己笑倒在炕上。
哎喲娘啊，這嘴皮子真隨他老子。
張爹還沒推開房門就听到一陣陣大笑聲，關鍵是就听到你一個人的笑聲，跟瘋了沒兩樣。
「干啥呢，嗑壞腦子了？」
「爹，你來了，你快瞧瞧你孫子，笑死我了。」
五一睜著無辜的雙眼，雙手一攤，搖了搖頭。
張爹雖然不知剛才小孫子說了什麼，此刻看到孩子這表情，他自己見了都忍不住的笑出聲。
「爹，就開當天一席，我估計半頭豬一定不夠。」
「豬下水、豬皮湊湊應該夠了。」
「我已經跟左叔他們說好，他們不會過來。八桌夠坐得下吧？」
「應該差不多。前兩天他們領證就發過喜糖說好不辦酒席，我跟你大哥也是對外稱只有咱們老張家自己人聚在村里吃一頓。」
「這事搞的。」
「行了，就這樣，回頭遇上老黃家的人也別露出不滿。說到底還是你大哥……」張爹吞下了立不住三個字。
「我瞧著喜子也挺听他姥爺的話。」
張爹笑了笑，轉移了別的話題。誰都能說出他們各自的難處，難道自己都是爺爺輩的人了，還攔著不成？
平安三兄弟若有所思地相視看了看，隨即露出笑容，配合著張爹他們父子倆人聊起其他話題。
確定好隨禮的份子，平安心里就有底，替他姥爺包了一個九塊九的紅包，他猶記當初趙媛媛婚禮，明面上就是九塊九。
兩份禮加上來回路費，一趟過來花了這麼多錢，心疼得哥仨呲呲牙。
既然該花，那就必須賺回。這一下子哥仨可算有事干了。
留出兩份禮物，整理好幾個行李袋，摳唆出所有能換的東西放在炕上。這一瞧，還真不少。
能不多嘛？
就繆麗珊替他們準備送給小朋友的東西可不少，她就擔心孩子們在老家被孤立，一個勁地說多送點小禮物，大家就會陪他們玩兒。
要不是周嬌攔住，估計會更多。
三兄弟還煞有其事地商量好。小件該換些什麼？大件又該如何竭盡全力地實現它們價值？
不過在以物換物之前，他們也知道得先等吃完張明元的喜酒。一來可以打听消息，二來席散人盡就沒那麼多目光盯著他們。
…………
到了臘月二十六這一天正日子，被老張家折騰來折騰去的一場婚禮終于拉開序幕。
清晨公雞一打鳴，相距不遠的老院開始人聲鼎沸。
與其他人全自動往老院鑽不同，平安三兄弟按照往常作息各自該干嘛則干嘛，跑步時還順手打了一只野雞。回去後炖了雞，在燒開一把帶來的掛面，五個人吃得表示還可以接著每天來一頓。
小王他們倆人也沒去提醒平安要不要過去幫忙什麼的。他們都在周孝正身邊這麼久了，哪里還不知三個孩子不耐煩出去應酬。
一陣 里啪啦的鞭炮聲交雜著「新娘子來了……」的歡笑聲，兩輛扎著紅布頭的馬車進了路口停在老院大門口。
平安替弟弟們整理好衣服，也該到了他們露面時間。
為了表示摒棄舊習俗，踩金磚、跨火盆什麼的流程全部取消，因而他們過去時新娘子已經被胸前佩戴大紅花的喜子抱緊院子。
大門口還有不少小孩子在搶著地上喜糖和沒點開的小鞭炮，一早陪同去接新娘子的張子文幾人一見到雙胞胎，個個使勁往他們口袋塞喜糖。
而張美麗最有意思，瞪了一眼兒子佷子們，也不知跑到哪里抓了一把糖倒回來塞進平安的口袋，嘴里念念不忘說著我們平安還是小孩子呢。
敢情這位以為遺漏了平安一個人。
一早盯著大兒媳完成當家婆婆的義務的張母見新媳婦進門了，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親家黃母和那兩個黃家兒媳婦，捅了捅老閨女︰「看到三個孩子了沒？」
張美好笑眯眯的悄聲說道，「娘，放心好了，我跟大姐早上去了兩趟，已經讓麥穗到點拉他們坐席。」
張母滿意地點了點，使眼色讓她出來。
「娘，你不跟龔大姐她們聊幾句？」
張母斜了她一眼，她一個長輩瞎湊啥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