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瀾!
夜,皇家之姓。
夜微瀾是涪陵王的兒子!
梁芳茹許配之人居然會是他?居然是他?!
侯夫人的手有些發抖,甚至抖的很厲害。
定親文書上的字格外刺眼,好似烈日強光,讓她不敢直視。
梁夫人還未看到文書上的名諱,只見侯夫人這副震驚無比的表情,便知事情有變。
湊近看到上面的名字,她也瞠目結舌,半晌沒緩回神來。
徐若瑾一直沒有上前,因為她只看侯夫人與婆婆震驚的模樣,便知道侯夫人敗了,既然是敗,那顯然這門親事的人選比那岑國公府的人好上數倍,她又何必去管到底是誰?
只要芳茹能嫁得更好,她就開心,她這一釵的傷就沒白挨!
倒不是徐若瑾有多麼的心慈良善,而是她發自內心的不願看到侯夫人得逞。
「夜微瀾,」侯夫人輕喃出這三個字,「怎麼會是他,怎麼會選他?」
侯夫人道出此人的姓名,其他夫人們倒也十分驚詫,即便不知道這是何人,單听「夜」姓,便知道這是皇族中人。
只是很多人不知道夜微瀾到底是誰,仔細思索,才有一位夫人豁然想起,這是涪陵王的兒子!
梁芳茹即將要進的乃是王府!
「呵,呵呵,梁輝倒是好算計,居然想借這麼個門路起復梁家,只是恐怕涪陵王自己都難以自保,又拿什麼來庇護梁家?!」
侯夫人緩回神來,又恢復了那一派趾高氣揚。
她看著梁霄,指指文書上的字,「涪陵王年邁病臥在床,更是只有夜微瀾這一個兒子,夜微瀾如今卻在朝中未任一官半職,只是個閑散的王府世子,靠著祖蔭度日,更是居住在偏遠之地,離京都極遠,你覺得他能幫得上梁家什麼忙?」
侯夫人的話,讓梁夫人也蹙緊了眉,因為這也是她心中所想,不單單是侯夫人一個人。
「舅母誤會了。」
梁霄的臉上格外平淡,「世子性格溫和,年齡與我三姐又正相仿,大哥之所以選此人家結親,不是為了起復梁家,只是為了三姐能有一門好姻緣。」
他的臉色更加慎重,「梁家乃大魏之臣,只想踏踏實實過日子,不想摻雜進任何權貴爭斗,無論是誰,都無法左右大哥的心願,抱歉了!」
梁霄的一句「抱歉」涵義頗深。
侯夫人听得明白,梁夫人也已經懂了。
她雖有些不甘,但這是梁輝與梁霄一手促成,更是兄弟幾人都認可的事,她也再沒有什麼龐雜的想法。
仔細思忖,安和的度日,總比讓兒子們在刀尖權勢潮流中翻滾要好,因為那滾的是命,不是戲。
侯夫人深吸一口氣,轉身便走。
其他夫人們雖覺尷尬,但也陸續湊來對梁夫人道一聲「恭喜」。
梁夫人是發自內心的接受了祝賀,更是親自送走了所有夫人們,只道過上幾日再吃酒賠罪。
徐若瑾給戲班子賞了二百兩銀子。
之所以掏了這麼多,無疑是封口費。
今日所見所聞,他們不會傳出半個字。
徐若瑾看著戲班子的人從角門離去,還不等轉身,便被後面的人緊緊抱住。
「想我了嗎?」他的聲音貼近她的耳朵,呼的她發癢。
執拗了半晌,徐若瑾搖搖頭,又點點頭,「確實想過,不過都是在心里罵你。」
梁霄笑出了聲,「後面一句,我只當沒听見。」
「厚臉皮,怎麼才回來?」
徐若瑾轉回身,小拳頭在他身上一通捶,「你知道我這些日子過的有多難嗎?侯夫人更是下了狠話,要把我帶去京都,起初我不想得罪,到現在已是得罪,那可是侯府的夫人,都是你,全都怪你!」
「她的爵位再高,又怎敵得過你的胡攪蠻纏和裝傻充愣?」
梁霄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拼命的敲打,因為根本不疼,好似按摩。
只是她的調侃,讓徐若瑾頓住,隨即又是一通狠狠的捶打!
「嘶,疼了!」
喊疼的是徐若瑾,因為她忘記了自己的手上還有傷……
怎麼挨打的沒事,自己反倒是更受罪?這都什麼世道!
「乖,我給你揉揉。」
梁霄撫著她受傷的手,埋怨道︰「你也是夠魯莽的,吩咐下人過去攔便是了,怎麼還親自跑去擋釵?」
「我心里急。」徐若瑾對他的呵護倒覺心里有點兒暖,那股怨懟氣也消減了些。
梁霄挑逗著她,「這可是一雙巧手,若是傷了,還怎麼為我釀酒了?」
「我跟你拼了!」
徐若瑾伸手又要捶,卻被梁霄狠狠的攥住動不得。
還以為他是噓寒問暖的呵護,誰知居然是為了不能再為他釀酒?
這個臭男人,簡直不可理喻,根本就沒有情分可言!
她掙扎不停,梁霄一把將她摟在懷中,不由她再動,「我想你,很想你。」
她頓住不動,「帶的酒都喝光了吧?所以才想我。」
「的確沒有了,下次要再多帶一些。」
徐若瑾的心碎了。
就知道這個人的口中不會說出什麼好話來……可壓根兒就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還有什麼可期待的?
「三姐姐的婚事,真的是大哥定的?」徐若瑾問出心中的疑惑,她總覺得這或許是梁霄的托辭。
梁霄微微頷首,沒有挑明,「不完全是。」
「真的是為了安和度日嗎?」徐若瑾似自言自語,她並沒有奢求梁霄會給她答案。
「這是一門交易,夜微瀾也只是籌碼,因為的確是要打仗了……」梁霄抱緊他,「可我無能為力。」
徐若瑾身子一震,「那個夜微瀾,會對三姐姐好嗎?」
「總好過其他人。」
徐若瑾窩在他的懷中一動不動,她不知該想什麼,更不知該說什麼。
安和度日,那是夢吧?
兩個人沒能敘話太久,梁夫人便派丫鬟過來傳他們過去。
梁霄淨了一把臉又換了一身干淨的衣裝,便與徐若瑾去了「福雅苑」。
而此時此刻,侯夫人已氣的暴跳如雷,一連砸碎了不知多少物件!
「收拾行囊,我們明日啟程!」
侯夫人看向了煙玉,「但我不想讓徐若瑾過的這般舒坦,你要做好準備!」
煙玉身子僵了下,福身道︰「奴婢願听從夫人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