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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呼呼的吹著,透過窗戶吹進屋里,讓剛進屋的拾錦哆嗦的打了個冷顫。她趕忙走到了笙歌跟前,湊近低道:「大小姐,你身子經不住外面的寒風吹,奴婢替你把窗戶給關上吧。」

拾錦暗嘆了一聲,也不知在這坐了多久,萬一生了病,可如何是好。大小姐身子本就弱,哪受得了這寒風。

眼看著又過了一年。

大小姐每年下雪的時候,都會靠在窗前看著屋外的紅梅出神,拾錦心想,莫不是又在想已過世的夫人了吧。

她六歲被賣到木府當丫鬟,比笙歌大了足足兩歲。說是當丫鬟,倒不如給這個失去母親的可伶大小姐做個伴。

她記得很清楚,被帶到木府那幾天,她哭的跟個淚人似的,為什麼哭呢?為淒苦的身世?還是為以後的日子?大概兩者都有吧。

沒來木府之前,她听說那些官人家的小姐特別難伺候,動不動就是打,就是罵的。到木府後,跟著府里的媽媽學了幾天規矩,身上的鞭子一道又一道,鮮紅可見。直到有一天,木笙歌發現了她,便跟從前的大夫人說了想把她留在身邊想法。于是她被管事的媽媽帶到病重的大夫人面前,那是個溫柔的女人。大夫人見她生的一副水靈靈的大眼楮,人看著也乖巧懂事,便應允了這事。就這樣她成了木府大小姐身邊的丫鬟,一待就是十三年。

這些年,笙歌待她很好。每每踫上府上其他丫鬟被罰跪和打罵的情景,她很慶幸自己跟了大小姐。記憶里,這個主子性子除了倔一些,並不樂見體罰奴才這一套。以至于私下里連其他房的丫鬟也對她有這樣的主子,心生羨慕。

拾錦拉回思緒,眼見笙歌沒有作聲,便自作主張的把窗戶關上了。

笙歌收起了目光,看了一眼拾錦,這個丫頭不惜冒著被主子罵的風險,全意是為了她身子著想,她能說什麼呢。

府上,那些下人一門心思想著怎麼巴結和討好陳雪婧那個女人,哪還顧得上她這個木府大小姐,想來世態炎涼,便是這個道理。對比之下,拾錦這丫頭,對她,算是有心了。

大小姐沒有說她多事,拾錦松了一口氣,從食盒里端出薏米肉藕粥,碗里的熱氣冒個不停。

大概是太燙,拾錦放下後忙吹了吹手指。

「大小姐,奴婢給你做了碗粥,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說話間,已將碗勺擺放好。

這可是她忙活了一早上才做出來的,這不,剛出鍋便急急的送了過來。

拾錦想,這大冷天的,大小姐吃上一碗熱粥,身子也能暖和暖和。

笙歌拿起勺子吃了幾口,點了點頭,稱味道不錯。這一句好,讓拾錦喜得不知如何是好,見大小姐吃了不少,這一早上,總算是忙的值,忙的值。

吃到快見碗底時,笙歌忽然想起了什麼事,便問蹲在一旁烤火的拾錦:「怎麼就你一個,素織呢?」

奇怪,這大冷天的,跑哪去了。

一早上忙著煮粥,哪顧得上這丫頭。

拾錦低著頭,答道:「回大小姐,奴婢沒注意,興許這丫頭跑哪瘋去了吧。」

這素織,大大咧咧的,一刻閑不住,不比拾錦性子沉穩,不過有一點和拾錦相同,那就是對笙歌很忠心。

跑哪去了呢?笙歌正想著,素織從外面回來了。一進屋,首先對坐著的笙歌施了一禮,便低著頭到拾錦旁邊待著,也不說話。

笙歌和拾錦互換了眼神,平日里這丫頭話說個不停,今日這是怎麼了,居然安靜了下來。或許平時被這丫頭在身邊嘰嘰喳喳的吵慣了,一時的安靜讓笙歌反倒有些不習慣。

轉念一想,又覺得哪里不對勁。多年養成的性格,怎麼會說變就改變呢。笙歌又重新仔細瞧了瞧素織,被她盯著,素織把頭低得更低了。

忽然,笙歌眉頭一皺,道:「素織,把頭抬起來,看著我。」

無奈,大小姐吩咐,她一個丫鬟,只能照做。

待她把頭抬起來時,笙歌這才看清,臉上五個鮮紅的掌印,清晰可見,分外明顯。打人者太過用力,素織的臉已經紅腫了。

笙歌看得一愣,連身旁的拾錦也心疼的大呼道:「素織,你這臉,是怎麼弄的?」想要伸手去撫模時,怕弄疼她,又縮回了手。

素織知道會是這個反應,她嘿嘿的笑了笑,說:「不小心跌的,不礙事的。」那笑極為尷尬。

不小心跌的?

笙歌冷聲道:「你當你主子我眼楮瞎了不成,這分明是人為的,為何要說跌的,說,到底誰打的?」

笙歌很氣,她倒不是氣素織這個人,而是氣這個丫頭被人打了還要把苦水往肚子里咽這事。

這一聲冷哼,嚇的素織趕忙跪了下來,小姐一向不喜歡如今當家的夫人,就連平時見了她也不像這般動怒,素織心想,完了,一定是她說了不該的話,惹了小姐生氣的,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她抬頭偷偷看了一眼拾錦,有苦難言啊。

這委屈的眼神,拾錦自然是明白的。

其實笙歌不是氣素織說謊,她生氣,是因為她身邊的丫鬟被人打了這事。她們兩個平日里對她盡心盡力的照顧,如今一丫鬟被人無故給打了,她怎麼能不生氣。

這分明是在打她的臉!

好歹她是木府的大小姐,誰這麼大的膽子,竟連她身邊的丫鬟也敢欺負。

「怎麼,還不打算老實交代嗎?」見素織低頭跪著,沒有說話,她氣的不打一處來。

被人打了,居然把苦水往肚子咽,這是什麼道理。

見瞞不住,還是拾錦先出了聲:「素織,小姐問話,你就把事情交代了吧。」說完,轉身去找屋里的藥箱。

素織一想起被打的情景,忍了好久的眼淚簌簌而下,她抽泣道:「是是二小姐身邊的采伏,昨天踫上她手里拿著紅梅,興高采烈的趕往二小姐的浣宛閣,一時好奇便問她紅梅打哪來的,她說從清瑾苑采的,說是放到二小姐屋里插著好看。奴婢明白那紅梅是大小姐平日里最看重的東西,就忍不住說她幾句,讓她下次別再來采梅了。哪料,她氣不過便打了奴婢,還說是二小姐的吩咐,說我不過一個卑微的奴婢還膽管主子的事不成。」素織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五一十向木笙歌交代,越說越覺得委屈。她好歹是個二等丫鬟,平時連大小姐都不曾罵過她,更別說打她了。

後來一想,她不過才十三歲,誰讓那采伏年歲比她長了兩歲,在府的時間也比她長,且這一等丫鬟的身份就比她高出一截,平日里更是仗著二小姐的寵愛欺負她頭上,她也只能把酸苦往肚子里咽,在大小姐面前說不得,說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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