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還留在後院的沈維玄,被氣得面色發青,雙眼冒火。
他擼起袖子一看,他娘的,那死丫頭居然給他咬出血來了,手臂上更是留下了兩排深深的牙印。
從來沒被人咬過的沈維玄怒了。
這個死丫頭,是惡狗變的嗎?
尤其讓沈維玄憤憤的是,她前一刻還一副享受的樣子,後一刻就翻臉不認人了,枉自自己還想著送塊玉佩給她。
小爺我那是瞧得上的人才會送,若是瞧不上的,小爺連正眼都不會看一眼。
結果死丫頭回報他的是什麼?居然是下狠口咬。
好你個李雲慧,這筆賬老子給你記上了。
沈維玄氣沖沖地模出汗巾,把傷口仔細擦了擦,然後扔掉汗巾,慢慢把衣服袖子放了下來。
放袖子時,他呲牙咧嘴的嘶嘶有聲,是真的很疼。
哼,小賤貨,小爺能青睞你,是你的福分,你居然給臉不要臉,把小爺我弄傷,沈維玄咯咯地咬響了後槽牙。
他一邊往前院走,一邊咒罵雲慧。臉上不停變幻著表情,但不管怎麼變,都是圍繞著狠厲的主題。
宴會開始,他被安排在主屋主桌,跟主人家一桌,可見主人家對沈家的尊重,也給足了沈家的面子。
坐在主桌上,享受著主人家和桌上其他人的敬酒,以及滿耳的恭維和奉承話,他的心情才有所好轉。
所以與人推杯換盞,酒就喝得有點多。
宴會散席後,他的小廝扶著他出了主人家的院子,往停靠在院門外不遠的沈家馬車送去時,正好踫見雲慧。
雲慧在那里等自家的馬車過來,她的娘則還站在院子里與那些貴婦們依依不舍的話別。
那時他的酒勁未完全上來,還能看清楚雲慧那丫頭的臉,看著她俏生生地站在那,朝著院子里那堆婦人笑。
他便甩開小廝的手,讓小廝在原地等著他,自己則歪歪扭扭地走到雲慧身邊。
雲慧立刻警惕地看著他,眼楮里不僅有恨意,還有嫌棄,好像生怕被他沾著一樣。
沈維玄斜著眼,打著酒嗝說︰「你,你立刻跟小爺我說對不起。否則,」
他的話還沒說完,雲慧已經拖長聲音喊了起來︰「娘!娘!」
雲慧娘听見女兒叫她,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雲慧一把抓住她娘的胳膊,離開大院門往遠處走去。
雲慧娘一下領悟了女兒的意思,她從女兒手中抽出胳膊,牽起女兒的手,疾步往前走。
這可不是開玩笑,要是這個腌潑皮在大院前,當著眾人的面把剛才的事說出來,女兒的前程可就會大受影響。
沈維玄此刻的頭腦不是很清醒,而且他自來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除了皇宮里的人和家里的長輩們他不惹外,在其他的人面前,他從來不知道怕字怎麼寫。
何況區區一個雲慧娘。
所以這會兒見雲慧娘把雲慧帶走,他很不服氣,立刻跟上去,在她們身後嚷嚷,讓雲慧務必立刻向他道歉。
雲慧娘氣不打一處來,她現在對沈維玄是恨不得下口咬,用手撕,或者拿刀剁……
因為剛才雲慧已經悄悄告訴她,自己被沈維玄欺負的經過情形,還把沈維玄指給她看了。
對于沈維玄,雲慧娘不太了解,雲慧告訴她,這沈維玄是沈家大公子,雲慧娘並不是很清楚是哪個沈家。
不過,京城權貴圈子里,現在正當紅的那些大家族,她可是都了解得門兒清。
根本沒有什麼沈家。
雲慧娘也就不把沈維玄放在眼里,氣咻咻地站起身,要去找沈維玄理論。
我的慧兒可是要當皇後的,怎麼能容得這麼個潑皮小子如此欺負。
雲慧卻一把扯住她娘的袖子,使勁搖頭說不可,把她沖動的娘給制止了。
直到雲慧娘被女兒拉回座位坐下,雲慧才附在她耳邊勸道︰「娘,這里這麼多人,您要是去找他,把他逼急了,他索性當著大家的面,把剛才的事全說出來怎麼辦?
那慧兒的名聲,以及今後嫁人都要受影響,最後倒霉的鐵定是慧兒。「
「那我們就忍氣吞聲,由著這死小子佔了便宜去?「
雲慧娘感覺鼻子都快氣得冒煙了。
「當然不,只不過我們暫且放過他,等回去後再慢慢想辦法報仇,絕對不會輕饒了這可惡的壞胚。」
雲慧攥著拳頭,咬牙切齒地說。
雲慧娘想了想,女兒說得不無道理,只得咽下怒氣,再做打算。
沒想到,這個該死的家伙,現在不要臉不要皮的跟在她們身後,居然嚷著要女兒跟他道歉,有沒有搞錯?
跟在身側的女兒壓低聲音說︰「娘,到那棵槐樹下去,那里偏僻沒人。」
雲慧娘抬眼看了看槐樹的位置,便拉著雲慧轉了個彎,往那棵粗大的槐樹走去。
踉踉蹌蹌跟在後面的沈維玄晚了一會,也搖擺著來到槐樹前。
雲慧娘和雲慧隱在槐樹後,瞅瞅四處沒有人,母女倆同時呼出一口氣。
沈維玄轉到樹干後,用手指著雲慧,還是那句話,道歉!
既然不怕別人听見,雲慧娘現在已經肆無忌憚了,她走到沈維玄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手狠狠地甩了沈維玄一個大耳刮子。
沈維玄猝不及防,又喝了酒,竟然被這巴掌給直接打到了地上去。
眼冒金星的他,晃了晃頭,開始手忙腳亂的想爬起來。
雲慧朝著雲慧娘努努嘴,做了個踢的動作,雲慧娘便抬起腳把剛抬起上半身的沈維玄又給踢趴下了。
這麼一折騰,沈維玄被弄了個嘴啃地,吃了一嘴泥進嘴里。
他再次抬起頭,嘴里的泥還沒吐干淨,又被雲慧娘一腳踹平了。
看著他的滑稽樣,雲慧娘和雲慧都放肆的哈哈大笑起來。
好不容易收了笑,雲慧娘便叉著腰,開始臭罵沈維玄,直把沈維玄罵得狗血噴頭。
沈維玄沒想到自己會受到這種對待,這是自打他出生以來,從未發生過的。
他氣得想把雲慧娘這個老婦人給掐死,但現在醉酒的他,全身軟弱無力,連站起來都費勁,哪里還能對付雲慧娘。
他抬起頭,從喉嚨里發出嘶吼,一雙血紅的眼楮,恨恨地盯著雲慧娘的腳。
若是伸手拼力一拖,這個可惡的老嫗一定也會摔個狗吃屎。
他閉了閉眼楮,想積蓄點力量,然後一擊而中。
那雲慧在他第三次抬頭時蹲來,想近距離看清楚他的狼狽樣,卻從他臉上的表情看出了一些端倪,遂把她娘給拉開了。
沈維玄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的計謀泡了湯,頓時又羞又惱。今天,是他有生以來最丟臉最窩囊最羞恥的一天。
李雲慧,咱們倆之間的梁子算是結下了,總有一天,我要把你今天加諸在我身上的,如數奉還,還要讓你匍匐在我腳下哭著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