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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穿著一身黑衫的丁管家正站在一處宅院內,仰頭看著房檐,那檐上站著一只白鴿,咕咕叫著,在房脊梁上走動著。

丁管家眼里迸出寒光,死死地盯著一個方向,不動聲色地定在原地,不知在想什麼。

這時一個中年男子走近,躬身道︰「主人,人都帶來了,全在偏廳候著。」

丁管家並未回頭,只是提高音量道︰「都老實了?「他的聲音尖利,攜帶著戾氣,屋脊上的鴿子也被驚擾了,撲楞著翅膀飛走了。

「主人英明,現在他們都乖乖的了。「中年男子諂媚回答。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不識好歹的東西。幾個小嘍自不量力,還想和爺斗,也不瞧瞧自己有幾斤幾兩,還非要爺下狠手才听話。走,看看去。「他說完,得意地一轉身拂袖而去,中年男子趕緊跟在他的身後隨他一道前往偏廳。

偏廳里坐著五個壯年男子,個個垂頭喪氣,無精打采。他們本來在李將軍府的酒樓里當廚子當得好好的,昨天上午,這丁管家突然來酒樓,命令他們全都跟他走,去一家新開的酒樓干活。

在李將軍府酒樓干了好多年,對這里已經有感情了,他們自然不願離開。特別是他們的廚頭楊世昌,當即堅決地拒絕了丁管家,表示他無論如何不能背叛李將軍。

老楊是外地人,當年家鄉發大洪水,他領著老母和媳婦逃荒出來,一路乞討來到京城,饑寒交加生了病,那天便一頭栽倒在這間酒樓外。恰好老夫人當時正在酒樓里查賬,立刻喚人把他抬進酒樓灌米湯,還張羅著讓他的家人吃了頓飽飯。然後又為他延請大夫治病,算是救回他一命。

病好後,老夫人可憐他,收留他和媳婦在酒樓干活。他從雜役做起,慢慢熬成了大廚。于他來說,老夫人是他的救命恩人,在將軍府酒樓當好差便是對老夫人的報答,何況,老夫人對他也不薄,每月給的工錢寬裕,他和媳婦因此還積攢了一筆錢,在京城買了一處小宅院,一家人終于有了安生立命之所。

雖然老夫人去了以後,現在掌權的這個老夫人苛刻了許多,工錢越來越少,但他和媳婦省吃儉用過日子,也始終沒有動搖在酒樓當差的決心。卻沒曾想,丁管家執意要逼他們都離開。

他手下的四個廚子都受過原來老夫人的恩惠,和老楊自是一條心,便在他的帶領下和丁管家杠上了,表示不願離開。丁管家拿他們沒辦法,便叫囂說有你們好看,氣沖沖地走了。

當天下午,丁管家就找人拿了老楊在外面玩耍的小兒子,而拿人的這些人竟都是宮里當差的侍衛,找的由頭是這孩子藐視官差,阻礙官差辦公事。把這個罪名一扣,理直氣壯地就把孩子抓走了。

然後還明目張膽地威脅他,不听話就剁了他兒子的手指。老楊這個兒子是老來子,前面生的都是女兒,這是第四個孩子,全家寶貝得不得了,尤其是他的老母親,經常說這個孫子是她的錘心石,看得比她自己的命還重要。

老楊起初以為丁管家不過是嚇嚇他而已,直到昨兒傍晚,兒子的小手指被扔進院子來了。看著那凝結著黑血的殘指,老母親一口氣上不來,白眼一翻,昏厥過去,差點把老命都交代了。老楊才發現這丁管家是夠狠,夠毒…

在媳婦的哭天搶地和醒轉來的老母哀聲哭求中,老楊只得妥協了。另外四個廚子,在見了老楊兒子之後,也只得順從了。

老楊的兒子被嚇得縮在牆角,痴痴呆呆,本來一個聰明伶俐,虎頭虎腦的孩童,就這麼少了一根手指,還被嚇出了魔怔。他們都怕了,怕丁管家把主意打到自家孩子身上,他們是惹不起丁管家的,認命吧。

此刻丁管家走進來,皮笑肉不笑地環視五人,那五人都身子一顫,俱垂了頭不敢直視他。

「我說你們這些人,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丁管家一邊說,一邊大刺刺地坐到主位的椅子上,揮手讓人給他斟茶。

這個丁管家,做出了那樣的事壓根就不以為意,也是囂張。

此時五個男人都沒有說話,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感覺就像菜板上的肉,被這殘暴的丁管家盯上了,而且他手里還拿著明晃晃的大刀,隨時要切向他們。

很快有人端上茶來,丁管家拿過茶杯,翹著蘭花指掀開杯蓋,抿了一口。再抬起那雙狹長泛著精光的眼楮掃了五人一眼,突然就把茶杯往地上一摜,只听 當一聲脆響,那描金繡紋茶杯就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飛濺的碎瓷渣和茶水落到了旁邊站著的丫鬟裙角上,她顧不得管自己,連忙俯身去收拾茶杯,晚了大爺又會大發脾氣的。只是丫鬟的手很快被碎片割出了血,殷紅的鮮血和雪白的瓷片一對比,看在幾個大男人眼中也刺目難受。

丁管家罵那個丫鬟道︰「蠢貨,我讓你沏惠妃娘娘賜給我的茶,你沏的是什麼?沒眼色的東西,快收拾了滾!」

丫鬟連聲應諾,不敢怠慢。大爺發這通火的目的就是為這句話,他總是有意無意地在他認為可以透露的人面前,透露出惠妃娘娘和他的關系非同一般。

很快丫鬟把殘杯收走,又有僕婦上來把地擦干。丁管家這才心情好了些,對幾個人說︰「我丁某人實際上是對你們好,讓你們去的這個酒樓是惠妃娘娘的親戚所開,你們去那干活,那真真是抬舉你們了。結果呢,你們不識我的好人心,讓丁某人不高興,也傷了我和你們之間的和氣,何苦來呢?」

惠妃娘娘是皇上的寵妃,現在風頭正盛,五個廚子也是知道的。若是他們不從,便是與惠妃娘娘作對,這個罪名就大了。

五個人交換了下眼神,還是沒有人主動說話。

丁管家咳咳咳了幾聲,有些不耐煩地說︰「我這個人,喜歡直來直去,沒那麼多閑心兜圈子,你們趕緊給我個準話,我也好去復命。楊廚頭,你先說。」

老楊想了想自己可憐的小兒子,只得咬牙道︰「在下都听丁管家的吩咐。「另外四個人也違心承諾按丁管家安排做。

丁管家勾了勾嘴唇,蔑視地看著五個廚子,鼻中哼了一聲道︰「這就對了嘛。明天就都過榮勝居去干活,好好干,不會虧待你們的。還有,惠妃娘娘母儀天下,一貫地內斂,今後不許說出這酒樓與惠妃娘娘的關系,若是泄露半個字,都有你們的好看。記住了嗎?」

五個男子都表示記住了,丁管家這才對著站立在旁邊的下人說︰「我乏了,你把他們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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