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照從一旁的陰影里走出來,聲音莫名有些陰陽怪氣。
杜鵲然的眉頭皺得更緊,「你什麼意思?」
李照呵呵地笑了笑,「我能有什麼意思,只是覺得杜老這樣將責任推到別人的身上,不太好吧。」
「什麼叫我推卸責任?董響的情況甚是凶險你不是沒瞧見,晚上必須是要人在旁邊守著的,怎麼可能無聲無息就沒氣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可沒踫過董老,若是追究起來,怕也沾不上關系。」
杜鵲然的暴脾氣快要上來了,李照這態度,董響究竟是怎麼死的還不一定呢!
「你想干什麼!」
帶著哭腔的憤怒讓人將目光移了過去,董響的馬車邊,蘇齡玉已經在往上爬了。
其風將那僕人攔住,沁竹和青芝掀開車簾,讓車里的光線好一些。
蘇齡玉進去之後很快出來,指揮人將董響的尸首抬出來。
「你說,你一個晚上,都不曾接近過董大夫?」
蘇齡玉下了馬車,對臉色陰沉的李照提出疑問。
「喲,蘇姑娘除了想當大夫,莫非還想做一回仵作不成?這可不是姑娘家玩的東西。」
蘇齡玉又問了一遍,「是,還是不是?」
李照眯了眯眼楮,「是,葉將軍雖然讓我診治董老,可這會兒大家不都還在嗎,杜老的醫術又是大家推崇的,我何必多這個事。」
蘇齡玉點點頭,忽而看向一旁還在哭的僕人,「既然李大夫沒有接近過董大夫,那麼害死董大夫的,就是你咯。」
僕人頓時連怎麼哭都忘記了,臉色被嚇得慘白,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胡說!我怎麼會害老爺!你不能這樣冤枉人!」
「你家老爺瞧著死狀怪異,杜老所開的湯藥,即便無法讓他轉好,也不可能死得這樣快,這樣蹊蹺,晚上別人既然沒有接近過,不是你還會是誰?」
蘇齡玉說完,杜鵲然身邊的白歸也湊了上來,仔細地翻看已經沒氣兒了的董響,絲毫沒有任何避諱。
杜鵲然也跟著圍過去,剛剛的怒氣已經被探究的心情所取代。
「呵呵呵,蘇姑娘信口這麼一說,是不是就想讓別人認同?莫非姑娘從前的口碑都是這麼胡編亂造來的?」
李照發出不屑的嗤笑,「一個閨中婦人又懂得些什麼?還是別故弄玄虛以免讓人恥笑。」
蘇齡玉瞥了他一眼,「怎麼就準你說話不準別人說話?還是說你不想讓我開口?心里有鬼?」
「呵,我有什麼不想的。」
李照冷笑一聲,目光卻瞥向董響尸首的方向。
「她說得不錯,這人,不是因為杜老的藥方身亡。」
低啞的聲音像是一塊石子投入水面,頓時激起無數水花。
「什麼?那、那董老是怎麼死的?」
「難道說……」
「杜老的醫術在京城都是拔尖的,怎麼也不會出這種差錯。」
不少人竊竊私語起來,目光忍不住往李照身上探尋。
才決定了讓他留下照顧董響,一個晚上董響就死了,這難道不值得懷疑?
李照死死地捏著手,「一派胡言!你不過是個鄉間鈴醫,這幾日誰不知道你跟杜鵲然走得近,卻竟然這樣有失偏頗!」
他目露不屑,「如今董老尸骨未寒,你們便顛倒是非,你們還有良知嗎!」
「有啊,倒是你,可未必哦。」
蘇齡玉走到還跪在地上的僕人身邊,慢慢蹲子,「你跟著董老出來,董老卻慘死途中,你往後的日子該怎麼辦?若是能尋出讓董老死亡的真正原因,怕是還有可能將功贖罪。」
僕人死氣沉沉的眼楮里,忽然冒出了一絲生氣。
「昨晚,你一直守著董老,哪兒都沒去?也沒睡著?」
僕人僵硬地搖頭,「我一直守著的,哪兒也沒去,……?」
他說著突然愣住了,眼楮一點點轉到李照的身上,「昨晚,他是來過的,他給我送了一個餅,吃完……吃完我好像,睡著了?」
蘇齡玉笑了起來,慢慢地站起來,臉上的笑意漸漸發冷。
「李大夫不是說,根本沒有見過董大夫?」
「我是沒見,不過是看這孩子太可憐了,一個晚上什麼都沒吃。」
李照照樣站得直直的,誰能證明什麼?董響的死跟自己就是沒有關系,那是杜鵲然的事情。
沒人能讓他留在這種地方,沒有人!
他朝著蘇齡玉危險地眯起眼楮,「蘇姑娘可別栽贓嫁禍,你跟葉將軍關系再好,也得講道理吧?知道你同杜老有交情,想幫他月兌罪嫁禍給我,那也得有證據!」
「證據?也不是沒有。」
蹲在那兒看半天的白歸忽然開口說話,李照眼里一抹暗光一閃而過,隨後鎮定下來,「是嗎,那拿出來啊。」
白歸看了一眼蘇齡玉的方向,「你是不是也發現了什麼?」
蘇齡玉點點頭,讓人將董響翻了個面,「若是我沒有猜錯,董大夫脊梁那里,應是會有個針眼,時日尚短,痕跡不會消失得這樣快的。」
這里都是大夫,聞言也顧不得害怕了,一個個都湊上去想看看蘇齡玉說的是不是真的。
只有李照,霎那間變了臉色。
這怎麼可能!
他覺得這絕對是萬無一失的,怎麼可能被這個女人看了一會兒就察覺出了端倪?
這是他李家密不外宣的手法,怎麼會這麼容易被人給看穿了?
「這里哪位大夫擅長施針,不妨仔細檢查檢查,看我說的可對。」
從人群中站出來一個穿青袍的大夫,沉著臉走到董響的身邊檢查了一會兒,臉色陰的幾乎滴出水來。
「李照!當年師父傳授你醫術的時候是怎麼說的?切不可做出陰損的事情,你卻用來殺人!」
此人是李照的同門師兄,此話一出,基本已經能夠斷定了。
李照氣急敗壞,「你別血口噴人,你哪只眼楮看到是我了?這件事跟我沒關系!」
蘇齡玉都要笑了,都這樣了還能抵賴,這個人的臉皮是有多厚?
李照竭力做出與他無關的樣子,然而他的激動不過是更加讓人懷疑他而已,這里的人又不是瞎子,杜鵲然給董響用針的時候大家都看著呢,怎麼可能會踫到身後的命門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