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沒人關注他突變的臉色。
焦點,此刻都在明藥面前的餐盤上。
確實很干淨。
見不到什麼菜色和油漬。
而明藥呢。
則是依然低垂著眉目。
尖尖的雪白瓜子臉,像含了羞,躲在長直的黑發里。
「這姑娘還害羞呢?」陳佩雪對她越發來了興致。
見明藥不語,其他人又不幫腔,秦海露只能攔下這個重任。
她笑著道,「明藥中午在我那里吃飯也是少得可憐,就啃了幾把青菜葉子。可能跟她口味有關系,畢竟是在深山叢林里駐扎慣了,突然回到城市,適應不了我們的油炸煎炒……」
「原來是這樣啊。」
陳佩雪有點像听到了社會奇聞,不可思議地道,「她一直都生活在深山里面嗎?可我看她的模樣,不像長期地風餐露宿啊,皮膚精致,臉蛋光滑,水靈靈的……」
她這麼一說,所有人都驚醒了似的,帶著疑問,盯著明藥,「你到底在山林里待了多久?」
「……」明藥低著頭,寂靜無聲。
「大家問你話呢。」秦海露提醒她,「注意禮貌啊。」
半晌。
她才抬起頭,好像犯了什麼過錯一樣,兩半削腮堆滿了緋紅的落霞,抿唇,道,「……從我來到京都,我就待在了山林里……」
「那你什麼時候來得京都啊?」
陳佩雪略一思忖,很老練地查她戶口,繼續問道,「你以前待在哪里?家里有什麼親人朋友?」
「……」明藥低了低眉。
餐廳里安靜極了,大家都等著她的回答,視線停留在她反復輕咬的唇瓣上。
「我從一個海邊的小島過來……」
明藥有點卡殼,有點吞吐,語焉不詳地道,「在京都待了兩三個月……家里……並沒有什麼親朋……」
听她說話,要把陳佩雪急死了。
其他人也為她捏一把汗。
還好,大家都酒足飯飽了,有這個耐性等她回答。
不過,對于這樣的回答,眾人能不能滿意,就看各自的領會和揣測了。
陳佩雪像是滿意了,點了點頭,道,「你一個女孩子家大老遠地跑過來,確實不容易,有什麼需要幫助的,盡管開口告訴我們。可別再回深山老林了,現在不是原始社會,我們都要住在房子里面,知道嗎?」
「……嗯。」明藥怯怯地答,很自然地接上,「謝謝女乃女乃。」
這一聲女乃女乃,可是一下子刺激到了在場的好幾人。
從落葉葉到宮玟,再到承翼,甚至宮澤,都有微微的異樣……
但是,陳佩雪答應得很快,笑呵呵地道,「好孩子,以後我們都是你的親人,你想住在哪里,想吃什麼,穿什麼,玩兒什麼……都可以大膽地告訴我們,記住了嗎?」
「記住了,女乃女乃。」
明藥仿佛一下子自信了起來,玲瓏雙眸,灼灼地直視著陳佩雪。
在老人家的蒼眸里,流露得全是慈愛和關懷,像一汪溫泉,將她暖暖地籠罩……
宴席結束。
眾人又在客廳小聚了一會兒,到了分別的時刻,陳佩雪格外關照她,問,「你晚上想住在哪里啊?」
明藥幾乎沒有思索地道,「我跟寧願姐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