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沫打開飯盒的手，瞬間僵住了。
她和陸西塘相處這些日子以來，他幾乎對她百依百順，她說什麼，他都迎合。
極少像今天這樣給出不同的建議。
氣氛，開始怪怪的。
許諾大概也覺察到了。
他作為一名軍人，剛正不阿，立馬笑著退出一步，「陸先生，還是你陪顧小姐一起吃飯吧，她等了你一天。」
保持著他所有的風度與氣量。
絕不在這個時候，趁人之危。
不由得，顧沫多看了他一眼。
像是在對他表示感謝。
感謝他的謙讓。
而陸西塘還能說什麼嗎？
無聲地沉默……
他心里其實很糾結，糾結要不要把顧沫讓給許諾，糾結要不要堅持把機會留給他們……
可。
顧沫不是矯情的人，她非常主動地把陸西塘拉過來，「不管你吃沒吃，都要跟我一起吃這頓飯。」
然後，又無所謂地朝著許諾，道，「許軍官，你也跟著我忙了一天，這頓飯還是你買回來的，坐下吧，我們一起吃。」
「……」許諾受寵若驚。
顧小姐居然邀請他共進晚餐！
「這樣也好。」
陸西塘欣慰地同意，不論怎樣，許諾離小沫近了一步，可以在一張餐桌上吃飯，再次拉攏著許諾，「快過來，許軍官，謝謝你為我們準備的晚餐。」
「那我就不客氣了。」許諾走近，坐下。
三人圍坐在一張桌子前，上面擺放著許諾買回來的菜肴，足夠他們三人的份量。
吃飯的時候。
陸西塘忍著餓得干癟的肚皮，不停給顧沫和許諾兩個人夾菜，他自己的飯碗，則是一片白淨。
顧沫看不下去了，蹙眉，「你也吃啊，不要光顧著我們。」
「是啊，陸先生，不要客氣，我們吃什麼自己夾。」
許諾吃得挺香，因為他就坐在顧沫旁邊，可以聞見她淡淡洗發水的味道，是白茶般的清甜。
「我不餓。」
陸西塘勉力一笑，忽然站起身，歉疚地扯唇道，「我去趟衛生間。」
「……」顧沫很無語。
他今天是怎麼了？
居然在吃飯的時候，去洗手間……
以前的他，可從不會做這麼沒禮貌的事情。
凝著陸西塘離開的背影看了一陣……
顧沫作為醫生，有天生的直覺，她發現他走路的姿勢，似乎有一點別捏，好像哪里扯到了一樣，有種疼痛烙在他的身體上……
卻說。
陸西塘到了洗手間，反鎖上門，緊緊靠在門壁上，眉頭緊鎖，大口喘息，身體里流竄的苦痛，憋壞了他。
半晌。
他才站直身子，顫抖著手，解開皮帶，褪下褲子……
從肚臍處開始，往下彌漫著一層冰冷的汗水，而到了導尿管那里，則是滲出了一絲絲殷紅的刺目血跡……
果然如醫生所說，出院太早，不利于傷口的愈合，一旦踫到什麼地方，就容易出血。
他拿出口袋里的小支消炎水，慢慢噴在尿管和皮膚接觸的血跡處，兩者融合的剎那，是被蜜蜂蜇了一般的刺痛，翻涌在他的心口，疼得他直咧嘴，上下排牙齒緊咬著打架……
……
做完消炎，直到沒有血跡往外滲出的時候，他才敢站在馬桶前噓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