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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一章 銅盆

正在修補,大家過十分鐘再刷新看吧︰)

***

牢中一片嘈雜。慘叫聲混雜著怒斥聲,喝止聲,另有杯盞破碎的聲響。

王勾心生不妙,也不知出了何事,抬腳張目往里看。

此處小間本就只有一丈見方,甲字監的牢頭佟山帶了二人進去,並原本的李程韋,加上後頭進去的刑部左廳官吏,粗粗一算,竟是少說有七八人。

王勾乍眼一望,里頭全是人頭,又有肩背擋著,什麼都瞧不清,只隱約從空隙間看到地上濺開的碎瓷片。

他听得一人驚叫道︰「李大田,你這是在作甚!」

又听得牢頭佟山那熟悉的聲音,叫道︰「快把那耳朵掏出來!」

又有不知誰道︰「火鉗呢!」

混雜著李程韋的呼聲︰「啊!啊!!痛煞我也!痛煞我也!大夫在哪一處,快給老夫尋大夫!」

他仿佛正在地上打滾,只听得不斷有重物撞擊之聲。

再有人道︰「快去取水!」

又有人問道︰「管事的呢?快去尋金瘡藥!」

另還夾雜著牢頭佟山的叫聲︰「來人!來人!」

能入甲字房的,都不是尋常犯人,是以藥物備得最齊。

王勾在此處當差,自然比旁人都熟,他快步沖得出去,取了藥囊,比外頭聞訊而來的獄卒還要到得早,鑽進人群當中,叫道︰「小人帶了金瘡藥來!」口中說著,把那藥囊袋口揭開,低頭自里頭找藥。

等到尋到了金瘡藥的瓶子,正拈了出來,王勾才抬起頭,半身就發了軟,險些捏不住那瓶子

距離他不過四五步,那一位李程韋李員外正拿右手捂著耳朵坐在地上。他張著嘴呼痛,滿臉是血,一口白牙里頭也一般血淋淋的,又有鮮血自那右手指縫中不斷涌得出來,順著手指、手掌、胳膊一路滴下去,染得地上一片黑紅。

往日慈眉善目的李大員外,此時已是面容扭曲,右手動不得,左手便痛得滿地亂打亂捶。

他臉上,身上全是血,叫人看得毛骨悚然。

大晉律法寬容,刑律中既定的刑罰最常見的就是杖責。若是要用刑訊,不但要上奏申請,對杖責的部位與次數也都有嚴格的控制。除卻背、臀、腿三處,其余地方不得受刑,而每個疑犯不得受刑超過三次,每次必須間隔二十天以上,三次累計,杖責不得超過兩百下。除此之外,年過六十的老人、十五以下的少兒、身殘者、孕產婦,俱都不得刑訊。

在這樣的環境中,王勾一個不過是在甲字房中看犯人的獄卒,如何見識過如此場面?

他牙齒不由自主地就上下打起顫來,哪里還敢上前,左右手俱是發著抖,一個瓶口開了半日也沒開成。

牢頭佟山趕緊搶過瓶子,口中罵道︰「干愣著作甚,還不快去取水!」

一面說著,一面上前要給李程韋的耳朵上倒藥粉。

「哪一處有水?快尋水來!」

王勾背後一身的冷汗,听得有人叫,打了個激靈,過了好幾息才反應過來,。

他循聲望去,卻見兩人正束手無策地圍在火盆旁,另有一人滿屋亂竄,似乎在找東西。

直到這時,王勾才覺得好似空氣里味道有些不對。

有一種詭異的肉香,仿佛什麼東西燒得焦糊。

那香味並不陌生,可就在腦子里頭,卻偏偏一時想不起來。

來不及思索,他便月兌口道︰「牆角的銅盆、水桶里俱是有水!」

口中說著,腳下也不停,伸手就要提起一旁桌面上的水壺。

他腦子里頭雖未十分清醒,卻猶記得自己早間給李程韋打了一壺水進來,牆邊又有銅盆,里頭也有洗手、洗面的水。

一人獄卒離得牆角近,叫道︰「哪有什麼水,桶里盆里都是空的!」

王勾才要接話,手上便使過了力氣,輕輕巧巧將那水壺提了起來果然也是空的。

前頭那兩人面孔生得很,想來是刑部左廳來的,一面對著那火盆直發愁,一面隔著門沖外頭催叫道︰「來人!來人了!!」

話一落音,終于有獄卒大步跑著進來,手里提著一個茶壺,應道︰「水在此處,水在此處!」

那二人一齊對著面前的火盆道︰「快往這處澆!」

空中的肉香味愈甚,那獄卒用壺嘴對著盆里倒,順著水流,王勾終于見到紅通通的炭盆中一塊已是燒得有些發黑的東西。

半圓形,焦黑焦黑的,不僅著了火,還冒著煙……

那形狀倒是有些熟悉。

王勾腦子里發了一會懵,終于反應過來

要說呢!那味道怎麼會如此香!

那不是燒豬頭肉、豬耳朵的香氣嗎?

少時祭祖少不得要宰豬宰羊,用來上供祖先的是豬條白肉,剩得豬頭肉、豬鼻豬耳,小兒便偷偷順出來燒著吃!混了鹽巴進去,那滋味,那皮子,甭提能有多香!

多年沒這般偷雞模狗,一時竟想不起來了!

只是……

王勾愣了一下,先看了看火盆里黑漆漆的東西,又轉頭看了看一旁李程韋那光禿禿的右邊腦袋,終于把兩處聯系在一處。

不是豬耳朵……竟是人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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