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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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曦宮外,百米左右,匆匆忙忙要去藥翁那取藥的鳳涼涼並不知道清澤正被靈虎視眈眈,她一心想快去快回,好早點給清澤煎好藥服下,卻不知靈來時吩咐了仙兵以各種理由借口拖延她回去的時間。
‘**’,听名字便知不是什麼正經的東西,司命當年費心調制此藥,乃是為了下到魔族魔尊身上去,異想天開待其欲•火焚身不能自己時,潛入進去的仙族臥底能伺機暗殺。誰知人沒殺成,倒折了仙族一名敏捷聰慧的上仙,此後該藥被天帝列為禁藥,僅有的幾瓶皆讓司命封存起來。
天帝今日用**洗了仙桃,又讓靈穿成這樣送過來,清澤就是傻子,也知曉他們是何意。
「大哥,並非是我們不信你,只是你對那鳳凰妖,實在是太上心了一些。」靈吐氣如蘭,吃仙桃的分明不是她,她卻比已經吃下仙桃的清澤還要按耐不住,像條蛇一樣纏在他懷里,手指撥開他垂落到身前的長發,曖昧地從領口伸進手。
清澤目不斜視端坐著,氣息平和,神情冷漠,不知是仙桃的藥效還未發作,還是他在隱忍著不將靈撲倒。
「我終于……得到大哥了,哪怕是用這樣的法子,能得到大哥,靈還是非常的歡喜。」
靈一點一點扯開他的衣袍,手指在堅硬滾燙的胸膛上游移,手法頗有技巧,好似對男女之事甚為了解,輕揉慢捻,還埋下臉湊過去啃咬吮吸。
「……」
清澤一點反應都沒有,任憑靈上下其手。後者努力討好誘惑了半天,見他沒什麼反應,不肯相信,壯著膽子往他身下探去,終于發現他是真的對她沒有任何感覺。
「我不信!連石頭心腸的大伯沾了‘**’都不能自己,你怎麼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死氣沉沉的清澤無疑激怒了靈,她用力推倒他,騎在他身上月兌光了自己的衣服,接著使出渾身解數撩撥勾引,然而不管她怎麼做,身下之人始終面無表情毫無反應。
「夠了。」
在靈要去扒清澤的褲子時,他開口了,接著抬手將她從身上推了下去,毫不留情地推落到地上。
「大哥!!!」靈眼中怒意翻涌,一張臉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來。
「靈。」清澤緩緩起身,修長的指整理著自己的衣衫,穿好靴子下了軟榻,居高臨下瞥著她,「我早便與你說過,我對你沒有任何的想法,就算你今日做到這種程度,我與你也絕不可能。」
「大哥……」靈泫然欲泣地扯住他的衣擺,她一個女兒家,為了他,都做到這樣的份上了,他卻說出如此傷人的話,一定是因為那小畜牲,一定是!「大哥對我沒感覺,難不成是對那小畜牲有?我馬上就去殺了那小畜牲!」說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旋身穿好衣衫,高高揚手抽出烈焰騰騰的玄火鞭。
「適可而止吧!」
清澤單手扣住她手腕,力道大的要捏碎她骨骼,再往後重重一甩。
「我敬你是天宮郡主,昔日又曾有恩于我,待你也算仁至義盡。」
聞此言,靈冷笑出聲︰「可笑,大哥何時對我有過好臉色?」
清澤背對著她,冷冷道︰「憑你方才的冒犯,換作旁人,早已灰飛煙滅于白澤劍下,我對你,確實是仁至義盡了。」
「……」
靈不語,上下牙關咬緊,手中握著的玄火鞭烈焰高漲,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想對面前的清澤動手,得不到就毀掉!她無法擁有霸佔的東西,誰也不配得到!但考慮到實力懸殊,她忍了,可不願就這麼輸了,還輸的那麼顏面無存!
「清澤我告訴你,此事我不會善罷甘休的,你最好是能時時刻刻看著那小畜牲,否則但凡有一點的機會,我一定讓她也嘗嘗今日我所受到的屈辱!」
听了這話,清澤側了側身,目光如同萬年寒霜暗藏殺機,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背在身後的手也握成了拳頭,周身肅殺之氣大盛。
「呵!大哥莫非想殺我不成?」
靈無所畏懼地抬高了下巴,在軟榻上移動一下,換了個妖嬈勾人的姿勢,掩唇一笑︰「大哥敢殺嗎?我可是天宮郡主,我大伯捧在心尖尖上疼著寵著的舊愛之女,還是保護眾仙守衛仙族的女戰神,手中掌有數萬仙兵仙將。大哥再厲害,能和整個仙族、整個天宮為敵嗎?」
「滾出去。」
清澤一字一句,森冷的盯著她。
靈揚了揚臉,譏諷的看他,「此處乃天帝賜給你的宮殿,我只要說幾句話,他便能讓太曦宮易主,你要我滾?呵,該滾的是大哥你吧,後日便要領兵前往不周山,此去凶險,大哥可要保重呢~」頓一頓,甩了甩玄火鞭,從榻上站起來,「對了大哥,那小畜牲不是要下凡歷劫六十年嗎,你說……司命要怎麼來寫她這六十年,給她安排個什麼身份好,奴隸?丫環?都不好,看她生得如此貌美嫵媚,連我大哥都被勾了心神,不如……不如就讓她做個人人都會拜倒在她裙下的風塵女子好了!」
「……」
剎那間,太曦宮內外冷若寒窯,十里之內冰天雪地,狂風肆虐。
「呵呵。」
靈掃一眼被寒冰封住的周遭,仗著清澤不敢真的傷她,繼續擺著一副嘲諷的嘴臉。
「……」
清澤已一個字也不想和她廢話下去,揮手讓周圍恢復原樣,大踏步離開了太曦宮。
……
突然一陣寒風吹來,被仙兵擋在回廊上的鳳涼涼抖了抖,抬手環住自己,有點奇怪的張望著四周。
「好端端,怎麼有點冷的感覺。」
「阿瑤~~~」
剛咕噥完,便有一個溫暖的懷抱自後靠了過來,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鳳涼涼對天翻了個白眼,抬起腳朝後重重一踩。
「哎喲哎喲!阿瑤你怎麼又打我?」
玄朝沒有防備被她踩了一腳,吃痛退開,哼哼唧唧滿臉不爽。
「男女授受不親,沒人教過你嗎?」鳳涼涼回身斜他一眼。
「大膽,竟敢對天孫殿下無禮,還敢動腳傷他!」依靈之命攔著鳳涼涼不讓她帶藥回去的仙兵正愁沒理由修理她,咋一見她拿腳踩了玄朝,頓時面露喜色大喝出聲,說完還想動手去拉她。
玄朝身形一動,眨眼間擋在了鳳涼涼面前,不知從哪變了根樹枝出來,照著兩名仙兵的腦袋就敲,「誰讓你們凶她了?知不知道她是誰,她可是本殿下即將迎娶過門的娘娘,以後見了她都給我規矩一點,誰要是敢對她不恭敬,我就讓我爹打發他去不周山打仗!」
一听「不周山」三個字,兩名仙兵嚇得跪倒在地,連聲哀求道︰「殿下恕罪,小仙知錯,還請殿下千萬不要讓小仙去不周山。」
不周山是個戰火不斷的地方,魔族幾乎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真不知哪來那麼多的兵力和精神,樂此不疲攻打了萬年有余,折在那的仙兵仙將不計其數。像他們這種修為淺淡的小仙,只能扛著兵器巡邏巡邏天宮裝腔作勢罷了,真要有敵人來犯,恐怕還沒出聲就被對方滅口了。
玄朝不想再看兩個仙兵膽小怕事苟且偷生的嘴臉,便揮手要他們退下。
「不周山很嚇人麼?他們干嘛那麼害怕?」
她的大師兄常年鎮守不周山,極少回來,但每次回來也沒見他露出什麼害怕擔心之類的神色,為何這兩個仙兵卻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
玄朝道︰「不周山常有魔族進攻,故而戰火連綿死傷無數,那兩人是狐假虎威之徒,害怕也在情理之中。」說到這,有些奇怪的看她,「話說不周山近日有大量魔族精兵來攻,你師父後日便要領兵前去退敵的,怎麼,他沒告訴你麼?」
「……」
鳳涼涼略略蹙眉,握緊了手里的藥包,隨即一言不發地轉身往太曦宮方向跑。
「哎阿瑤,你跑那麼快作甚?」
身後傳來玄朝不解的問話,鳳涼涼已無心再听,她只想盡快回到太曦宮,再好好問一問清澤點兵去不周山是怎麼一回事。他吐了那麼多血,臉色又那麼難看,昨日未服藥,只今明兩日怎可能好全傷勢?
心里著急,腳下跑得便快了些,偏她向來沒平衡感,平地摔是常有的事,這會子跑得那麼急,在下一節台階時果然摔倒了。
「阿瑤!」
玄朝在後頭追著,見她摔倒,正欲飛身過去,但有人又一次先他一步抱起了鳳涼涼。
「師父……」
嗅著熟悉的幽幽清香,鳳涼涼不用抬頭也曉得抱起自己的人是誰。
「……」
清澤沒有應她,單手扣著她的腰,雙眸凌厲面色陰沉。
玄朝覺察到了他身上迸發出來的戾氣,疑惑之際沒敢靠太近,只在幾步外站住,對他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禮。
「師父,你怎麼了,臉色看起來……看起來很不正常……」
鳳涼涼原想問不周山的事,抬頭一看,卻見清澤發絲撩亂滿頭大汗,向來白皙的面龐異常紅潤,雙唇更是微微發黑的暗紅,模樣瞧著像是中毒了。可在這天宮,又有誰能對他下毒,或是敢對他下毒還不被他發現?
「無妨。」
清澤淡淡丟出兩個字,之後攬著她行氣飛離,如流光般沖出南天門,直往千里之外的夜瀾飛去。
「師父,你真的沒事嗎?」
鳳涼涼弱弱發問,因飛行速度過快,導致她受不了寒風而不得不將臉埋在他懷里。不知為何,她覺得此刻的清澤似乎心情很不好,渾身上下帶著一股子難以言喻的陰冷,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還讓她有點害怕。
「……」
清澤可能真的心情很差,一路上一個字兒也不說,疾行飛回夜瀾,落地後松開了她,甩了甩袖袍自顧自往前走。
「上神回來了,我等拜見上神。」
看守山門的弟子見了清澤,忙跪到地上行禮。
鳳涼涼在後邊仔細一看,驀地發現清澤今日所著的衣衫是夜瀾時的常服,但不知發生了什麼,平整服帖的衣衫有許多的皺褶,有幾處還開線撕裂,好似遭受過什麼暴力的對待。
清澤為人嚴謹,又是挺看重自己形象的那種,除了私底下穿睡袍時很隨意,對外示人他總是儀表堂堂一絲不苟的,此刻卻是這番模樣,著實讓鳳涼涼擔心。
她快步追上去,繞到他面前,踮起腳模一模他的額頭,觸手熱燙得猶如踫了一塊火里烤了許久的鐵塊,令她大驚失色。
「師父,你病了!」
是發熱麼,還是真感染風寒了?
鳳涼涼又心疼又著急,趕緊招呼守山弟子過來扶清澤進去休息。
「言夷在哪。」
清澤拂開守山弟子伸過來的手,沉著一張臉問道。
弟子道︰「回上神,近日有不少外海的小妖從不周山那邊偷渡過來,攪得東海秩序大亂頻發偷盜斗毆之事,言師兄大為苦惱,今日邀了掌管無際海海域的水君在邊界相會,要把那些偷渡過來的小妖都引渡回去。」
听罷,清澤旋身便往兩海交界處飛去。
「師父!!」
鳳涼涼擔心他,可她還沒學會御物飛行,只得拜托守山弟子送她過去。
守山弟子飛的速度要比清澤慢很多,等兩人落到交界處時,就看到言夷跪在地上,身後稀稀拉拉跪了一地的弟子,個個都是一臉憋屈的模樣。
「幾只鮫人罷了,留它們在東海,諒它們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來。此事就這麼定了,你隨我回夜瀾,我還有別的事要你做。」
清澤冷著一張臉下了命令,說罷轉身要走,見鳳涼涼站在後邊,愣了一下,揚手將她吸到身邊,當著眾人的面毫不避嫌地就摟進懷里。
「師父,大家都看著呢,你、你先松開徒兒。」
鳳涼涼面上一赧,清澤私底下與她偶有親密之舉,但從未在人前如此過,此刻突然這般,她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小聲提醒他。
清澤一眼都不看別人,只盯著懷里的鳳涼涼,抱起就走。
又是一陣風起煙散的,小島上只剩下言夷等人。
「言師兄,上神也太獨•裁了吧!他平時就不管東海的事兒,哪知道大家伙為了維護東海的平靜付出了多少努力和艱辛,他倒好,整天坐在夜瀾山里什麼也不干,就只會動動嘴皮子命令言師兄做事。這算哪門子的東海水君,依我看,還不如言師兄繼任水君更名副其實!」
負責看管東海的弟子憤憤不平的嚷嚷,方才清澤不管不顧留下性情暴戾名聲很臭的鮫人,無疑是激怒了平日里就對他積怨已久的眾人。
「就是,上神根本就不管東海的事,都是言師兄不辭辛勞事事親力親為。鮫人這種妖孽,脾氣不好又喜歡到處溜達,仗著模樣媚人,到處招蜂引蝶的!才來東海幾日便拆散了好幾對恩愛夫妻,如此孽畜,怎可留下,當引渡回無際海才是!」
「還有啊,大家都看到了,無際海的水君多囂張!壓根就不把言師兄放在眼里,還取笑言師兄只是個跑腿辦事的,手里一點實權都沒有還敢和他爭辯較量。」
「那些妖怪鮫人,明明就是從無際海跑過來的,他們還不承認!都知道夜瀾上神向來不管東海的事,還硬是要上神出面他們才肯交涉,這算什麼事啊!真是氣煞我也!」
「依我看,上神許是被那鳳凰妖迷了心神了,不然怎會如此糊涂荒唐?」
一人回憶剛才清澤抱著鳳涼涼之事,大著膽子開了口,他這一說,其他人紛紛附和起來,不敢直接說太多清澤這個上神的壞話,便把過錯都推到了鳳涼涼身上。
「大家消消氣吧,我想師父下這個決定,總是有他的道理。」
沉默許久,言夷說話了,從地上站了起來,提了提長袖,回身溫和安慰眾人。
「唉,言師兄就是太大度和善了……」
「……」
言夷但笑不語,眸中泛著不知名的神色,又好言勸慰眾人一番,駕雲飛回夜瀾。
……
再說先走一步的清澤和鳳涼涼,一回去,他便說要沐浴,讓她去準備熱水。
鳳涼涼覺得今日的清澤太反常了,可問了多次他都不回答究竟發生了何事,最後只好憂心忡忡地去準備沐浴用的物件。
「師父。」
半柱香的功夫,言夷回到了夜瀾,入得正殿後,同手持一卷竹簡的清澤行禮。
「你隨我來。」
清澤見了他,立刻放下手里的竹簡,起身大踏步往外走。
「是。」
言夷跟在後頭。
彼時金烏歸山,半遮半掩墜在遠處,橘色光芒浸透雲霞,使得那一方天際霞光滿天甚是好看。
夜瀾山高視野好,微風徐徐,蟲鳴輕響。
清澤未束好的發絲隨風飛舞,便是著一身有瑕疵皺褶的普通長袍,氣質依然清逸出塵絕世獨立,渾然而成的上神仙姿。
言夷隨他走到山門口,眼中有疑惑,但並未開口詢問。
守山弟子恰好是換班時間,見了清澤,忙先行禮。
清澤照舊沒理他們,倒是言夷沖他們笑笑,要他們起來。
「不日,我便將去往不周山,此去恐怕要一段時日。」
行至山門口的一塊大石頭上,清澤仰頭望著天際,沉沉出聲。
「師父放心,徒兒一定打理好夜瀾上下,東海諸事亦會井井有條。」言夷拱手回到。
「夜瀾和東海如何無所謂,你只要照顧好涼涼便可。」
「……」
「我會加固外圍和後山的結界,等我走後,你要看住後山,不得讓任何人進去,也不得讓任何人出來。」
「師父要關小七師妹禁閉嗎?」
言夷皺了皺眉,先前在天宮發生的事,他在東海有所耳聞,也知道鳳涼涼要下凡歷劫的事。可听清澤此刻的意思,是不想讓鳳涼涼下凡,而是要把她關在後山。
清澤捏指掐訣,催動體內真氣靈力,廣袖飛揚衣袂翩翩,道道藍色光芒自指尖射出,融入到夜瀾外圍的結界里,加固了薄薄一層的結界。
「咳!」
待收回手時,身體搖晃了一下,額上汗水濡濕了發絲,雙唇微微泛白。
「師父?」
言夷不曾見過清澤這般狼狽虛弱的模樣,驚訝之余忙上前扶他。
「無妨。」清澤依舊淡淡的口吻,不要他的攙扶,自己慢慢往回走,「你記住我的話便是。」
言夷便點頭︰「是,徒兒記下了。」
「……」
清澤腳步虛浮,見此情形,言夷想再上前攙扶,但還是被他拒絕。
言夷無奈,只得目送他獨自踉蹌著回後山。
……
夜幕降臨,彎月初升,皎潔月光透過竹林斑駁落于地上。
鳳涼涼坐在竹屋前邊,翹首以盼,巴不得早點看到清澤,她很擔心他,要不是他吩咐了不許出後山,早飛奔出去尋他了。
「咳咳……」
遠遠傳來幾聲咳嗽聲,鳳涼涼一听,整個人從台階上彈起,離弦之箭般沖向聲音的來源處。
繞過竹叢一看,果然是清澤回來了。
「師父!」
鳳涼涼叫了一聲,快步朝他奔去。
清澤立在山坡下,手撐著一株松樹,披頭散發劇烈喘氣,時不時掩唇咳嗽。
「師父——」
鳳涼涼到面前時,恰好看到他細白指縫間溢出點點鮮紅,怔了怔,驚慌的不行,揪著他袖子連連問他︰「師父你怎麼了,是不是體內的傷,怎麼又吐血了呢,不是說只是幾道天雷沒關系的嗎?師父,你別嚇我,師父,嗚……」
「哭什麼。」清澤聲音沙啞,強撐著身體往前走,「水準備好了嗎?」
「師父……」鳳涼涼還是哭,顫巍巍地扶著他,「都準備好了,師父,可是你這樣,能自個兒沐浴嗎?」
「……」
清澤不說話,等走到竹屋內了,才垂眸看著鳳涼涼,她正哭得傷心,淚珠似斷了線的珠子一粒粒往下落,巴掌大的小臉滿是淚痕,小鼻子一抽一抽,瞧著可憐兮兮的。
「我不會死,你不用這樣哭。」
他抬手為她拭淚,末了背過身去,張開雙手,「為我寬衣,涼涼。」
「師父?」
鳳涼涼愣住。
清澤背對著她,語調沒什麼起伏的︰「你不是擔心我會死嗎,那就為我寬衣,今日……伺候我沐浴吧。」
「……」
這下鳳涼涼連哭都忘了,咧著嘴傻乎乎看著他。
「怎麼,不願意?」遲遲不見她有動靜,清澤回過頭來,墨色的雙眸深邃暗沉,全無往日里的清亮。
「是,師父。」
鳳涼涼回過神來,唯唯諾諾點了頭,接著低著頭走過去為他寬衣解帶。
外袍、中衣、長衫、里褲……
月兌到最後一件時,鳳涼涼到極限了,一張臉已經紅的像抹了濃濃的胭脂。
還好清澤並不為難她,穿著僅剩一件的短褲坐到了木桶里。
「水里的草藥是藥翁給的嗎?」
他閉著眼靠在木桶邊沿,只留肩頭,其余部分都隱在厚厚一層的藥草下方。
「恩,之前去取藥,藥翁給我的。」
鳳涼涼細若蚊吟的應聲,腦袋快垂到胸口了,為清澤寬衣,從頭到尾她就沒抬過一次頭。
「……」
清澤半睜開眼,看著浮在水面的花葉,真巧,都是些解「**」藥效的藥草。看來藥翁不同意他先前提的雙修之法,那麼鳳涼涼呢,她是什麼想法?想罷,舉目朝木桶外望去,見她還站在原地,頭低低的,兩只小手緊張地揪著自個兒的衣衫。
她應該會害怕吧……
清澤這麼想著,收回目光,淡淡道︰「你下去吧。」
「……」
出乎意料的,鳳涼涼並未依言下去,而是慢吞吞挪到了他身後,頓了一小會兒,鼓足了勇氣伸手撫上他的長發,「徒兒擔心師父,還是讓徒兒伺候師父沐浴更衣吧。」
「……」
清澤抿了下唇,接著身體往前移了移,給她清洗的空間。
鳳涼涼一顆心「 」劇烈跳著,好半天都不能平靜下來,雙手更是努力了好幾次,才勉強不發顫。她從木桶里掬水,澆到烏黑的發絲上,極有耐心,一撮一撮分開梳理清洗,等洗好頭發後,將烏黑順滑的發絲撩到清澤身前,他寬闊的後背便露了出來。
「師父……」
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因為鳳涼涼看到清澤的雙肩後背,幾乎沒有一處地方是好的,到處都布滿了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疤痕,不僅是後背,繞到身前,胸膛處亦有駭人的傷疤,形狀大小不一,疤痕新舊都有,顯然是不止一次受得傷。
「這些疤痕……」
淚水再次奪眶而出,鳳涼涼甚至失控地抱住了清澤的脖子。
「哭什麼……」
清澤沒什麼反應的低聲,這滿身的傷痕,對他而言沒什麼大不了的。想想便知道,從一株脆弱的蓮花里再生,若不是經歷千辛萬苦生死艱險,又怎能變成今日名聲大振威懾三界的夜瀾上神。
受傷對清澤來說是家常便飯的事情,而且他並不在乎自己每一次受傷會不會死,只要能完成心里想完成的目標,哪怕是只身一人去蓬萊與上古邪魔搏斗也無所謂。
他有個一直都想完成的目標,那就是救出自己的娘。混沌封印不是問題,他會找到解決的辦法,而在那之前,他要先集齊補天神石,免得不周山禍事不斷,耽誤浪費他的時間。
「疼嗎?」
鳳涼涼嗚咽著,放開他,手起起落落好幾次,不敢去踫他身上的傷疤。
「不疼。」
清澤莫名不喜歡她哭,許是以前常看她哭,這會子她又眼淚汪汪的,看多了有點煩。
「你出去吧。」
他總不能老是為她拭淚,這可不是個好習慣,拭淚……隱約也意味著心疼。
清澤認為自己要走的路非常凶險,指不定哪天就把命搭上了,所以這麼多年來他拒人于千里之外,對任何人都冷面冷心不苟言笑。收鳳涼涼為徒的初衷真是為了補天神石,只是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大概是日久生情,他對她有時候確實寵愛的過頭了點。
其實他把一切都想好了,等鳳涼涼從凡間帶回女媧後人,他便將她體內的補天神石之力抽離出來,再想法子延長她的壽命。事事妥當了就逐出師門,送她回瑤山去,不讓她沾惹三界的是非。
又仔細想想,多半是覺得鳳涼涼太蠢了,心思這麼單純,還是待在瑤山就好,免得靈和天帝不放過她。
「涼涼,出去煎藥。」
實在是不想看她在面前落淚,便尋個了由頭要她出去。
鳳涼涼抽抽搭搭應了聲,抱著他換下的衣衫往外走。
「不用洗了,直接用法術燒毀便是。」
清澤厭惡的看著曾經被靈觸踫過的衣衫。
「是,師父……」
鳳涼涼雖不知他為何要燒了這些衣衫,但看他滿臉不快,便沒有出聲詢問。
「……」
清澤看著她走出門去,深吸一口氣往後靠到木桶邊沿,豎起兩指點在胸膛處,冰魔獸留下的黑色爪印便漸漸顯現出來。方才為了不讓鳳涼涼擔心,他用障眼法藏了起來。
冰魔獸不愧是上古邪魔,被它所傷,數日不見好,恐怕真得閉關靜養才可逼出魔氣。但眼下不周山局勢嚴峻,魔尊之子親率大軍突襲,他若不去,萬一出事,後果將不堪設想。
思來想去,竟真的只剩下委屈鳳涼涼雙修這個法子。
清澤抬手捏了捏額頭,一想到鳳涼涼,頭就有點疼。
心中掙扎糾結,一直到木桶里的水涼了,才站起身來。望著浮在水面的一層藥草,他莫名煩躁,暗道藥翁多管閑事,就算他想睡鳳涼涼又有何不可,已經與他解釋過是為了療傷,沒有私情,他卻不信他。不只是藥翁,天宮眾仙也是如此,收個女徒弟便說三道四指指點點,天帝天後還敢威脅強迫于他,真是可笑!
思及今日太曦宮一事,清澤未消的怒意漸漸涌上,他從木桶里跨了出去,隨手扯了寬大的外袍披到身上,其他衣衫不穿,赤著腳往外走去。
竹屋外暗沉沉一片,拐角處屋檐下,一個小火爐亮著,爐前坐著還在抹淚的鳳涼涼。
「師父?」
大約是听到了開門的聲音,她怔了一下,回過頭來,見清澤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長發出來,還沒穿鞋子,忙小跑著奔過來。
「師父怎麼這樣出來了,快進去,頭發這麼濕,又不穿鞋,你身體如何能受得了。」
她急乎乎說著,推搡著他,無意撩開了隨意披著的外袍,精壯的胸膛便露了出來,手指落到上頭發現溫度驚人,好像發熱生病了般。
「師父你好燙!」
鳳涼涼驚叫,擔心他是不是感染風寒了,忙推著他要他進去,別出來吹風。
「涼涼。」清澤沉聲叫著她的名字,雙目灼灼,里頭似有火焰燃燒,在黑暗中亮的驚人。「我受了傷,需要你幫我療傷。」
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明原由。
「什麼?」
鳳涼涼肯定听不懂,睜著眼愣愣凝望著他。
清澤一本正經面不改色,抬手握住她的腰,另一只捧起她的臉,漸漸湊近,啞聲道︰「我要雙修取你體內的補天神石之力療傷。」
「……」
鳳涼涼不敢置信地睜圓了眼珠子,以為自個兒出現幻听了。
清澤卻一個瞬移帶著她到了屋內的榻上,再一個法術變去她身上的衣衫,高大的身形猶如一團陰影壓下,令人窒息的恐懼感。
身下之人膚如凝脂,雪白嬌小的身子與深色的被褥形成鮮明對比,又因恐懼而顫抖不止,動人風景迷人心眼。
清澤不知男女之事,只曉得要如何取靈力,縱然鳳涼涼的身子令他動情,卻還是一板一眼直入主題。
他說「你莫怕,若是疼,我會打暈你」,這樣說完不給她反應的時間就徹底劇烈地撕裂了她……
鳳涼涼驚恐地蹬著腳,像一條離水的魚,被人狠狠按著不能動彈,對方拿著把刀毫不留情的凌遲撕碎著她。她劇烈反抗,淚水順著眼角流下,呼吸靜止,絕望又痛苦的從齒縫間泄出一聲哀嚎……下一刻就被清澤打暈了。
「……」
滄海桑田,元神歸位後,有一段時間里,每每清澤與鳳涼涼親近,她便會想到兩人初次相歡時毫無經驗宛如傻子般的他。技巧不行還強要,為了不讓她疼居然動手打暈了她,實在是太好笑了,令她常忍不住在他身下笑得花枝亂顫不能自己,一連數次如此,清澤被她激怒,木著臉去小三師兄房里待了數日,等回來時,鳳涼涼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