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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聲縹緲,山寺之間孤鳥驚飛。

燕國皇太後于今日晨時,入驚鴻山白龍寺為國祈福,祈禱來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燕王諸葛不亮陪同自己的生母一同前來。

白龍寺乃是佛門清靜之地,不易動刀兵、更不可過多攜帶兵刃,唯恐血腥煞氣驚擾佛門清淨。所以燕王身邊的護衛不過百,更多的是手捧著香油貢品的侍從和宮女,遠遠望去上山的隊伍擠擠挨挨不知凡幾,皆是安靜虔誠的往山寺走去。

「陛下有心了,日理萬機還要抽空來陪哀家這個老婆子上山祈福。」

富麗堂皇的大殿中,太後跪在蒲團上,一手持著手中冉冉縹緲的香燭,一邊抬頭望著大殿上寶相莊嚴的佛像,說話的口吻卻是不冷不熱

在她身邊陪著的諸葛不亮也不惱,只是笑臉盈盈的同樣撩袍跪下,手中也拿來了同樣一只香燭點燃,在自己的手指間轉了轉,道︰「兒子特意來陪著母後,母後怎麼看起來反倒是不高興?」

太後目不斜視,只是問道︰「原本不是說好,這次上山祈福要讓燕無雎燕將軍孤身一人來陪著哀家的嗎?燕將軍畢竟是女子之身,心思肯定會比男子細膩些,哀家和她待在一起也可以更自在些。」

「再者說了,前些日子的事情,哀家想來想去確實是有些對不住燕將軍,所以今日才想請她一通前來白龍寺禮佛,也好安撫她一二。」

「卻不想……」她斜了諸葛不亮一眼︰「陛下竟是跟了過來,燕將軍反倒是被擠下名額。」

听了自己母親話語中淡淡的抱怨之意,諸葛不亮卻是不置可否,只是淺笑了一下,道︰「母後可以去找楊家人來陪同母後一起禮佛,只是那備受母後寵信的忠侯一家,這次怎麼不在禮佛的隊伍里面?」

他轉頭瞧向自己的母親,似笑非笑︰「他們去哪兒了?」

此言一出,太後便是臉色一變,隨後就是猛地從蒲團上站起身來,像是被戳中了什麼傷口一樣,勃然大怒道︰「陛下這是何意?難不成是在懷疑哀家在唆使楊家人去辦什麼惡事了?」

面對著突然怒火翻涌的太後,諸葛不亮垂下了目光,將注意力都放在了手中燃燒的香燭上,道︰「兒子只是這麼隨口一說,詢問一下楊家人去哪兒了,太後突然發這麼大的火作甚?」

「還是說,兒子這麼順口的一說……恰好就說中了?!那楊家人,現在說不得就真的躲在這個寺廟的暗處,隨時準備等著跳出來作惡?」

他每說一分,太後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等到他說完之後,太後整個人都失了血色,身軀顫抖著搖搖欲墜。

但是讓太後更是喘不上氣的,就是在諸葛不亮說完的那一刻,在佛像的背後角落中,她清晰的听到了一聲「動手」!

霎時間,身著甲冑、手持兵械的兵士們源源不斷的從門外涌入,瞬間擠滿了整個雄壯富麗的佛堂大殿,昔日一塵不染的佛門無垢之地頓時變作了刀光劍影的戰場。

這些兵士中,為首的那人站出來,擠在了太後的身前︰「太後,微臣前來護駕。」

太後臉上蒼白的一點兒血色都沒有,神情更是恍惚,幾乎是尖叫出聲︰「你們出來干什麼?哀家不是給你們發過信號,讓你們這次先不要出來在原地老實待著嘛!」

「哀家原計劃是鏟除燕無雎那個迷惑了陛下的佞臣小人,現在燕無雎根本就沒有過來、來的人是陛下——你們這些蠢貨還出來做什麼!」

太後在惶恐之際說發出的聲音尖利刺耳,再無半點兒往日里皇太後的威嚴和儀容。

為首的那人已經年過半百,粗眉國字臉、下顎上三縷長須,生得一副忠義之像,正是當今深受太後寵信的忠侯楊國雄。

楊國雄開口道︰「太後,不是微臣罔顧您的命令,只是觀陛下方才的所言所行,分明就是已經發現了咱們在這寺廟中設下的伏兵。」

「事後,陛下回宮之後肯定會調查這件事,到時候事情一旦暴露,您是當今燕王的生母,自然是不會有性命之憂,但是微臣這些人只是個不受重視的小卒子,到時候殺了也就殺了。」

他把自己手中的刀一橫,決然道︰「反正到時候都是個死,倒不如現在先下手為強,說不定還能拼出一條生路。」

這是不殺燕無雎,要改弒君了。

太後也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頓時哭成了一個淚人,抓著他的胳膊哀嚎出聲︰「楊國雄!你要做什麼,你要對我的兒子做什麼?哀家命令你快住手,他是燕國的君王——」

這麼多年了,太後遇到不順心的事情還是只會哭鬧那一招,楊國雄自然是不會吃她這一套,只是推開她道︰「國不可一日無君,這些道理微臣自然都懂。」

「太後請放心,之後微臣便將所有知情之人滅口、再將罪名推到敵國來的刺客身上,絕不會叫外人懷疑道我們身上。待到這件事情平息之後,太後便可以以自身的名義,再從宗室中擇出一位品貌端正的宗室子弟來繼承大統,到時候你自然還是太後之尊,享盡榮華富貴。」

楊國雄轉頭看向太後,試探著詢問道︰「這些宗室子弟中,微臣覺得公子諸葛葚的品格最為合適,太後以為如何?」

如何?不如何。

話都說到份上了,太後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楊國雄,你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罔哀家如此寵信與你,你竟然早就和公子諸葛葚背地里有了牽連,你這小人……」

傻眼了的太後幾乎是對著他破口大罵。

諸葛不亮再怎麼樣,也是她自己的親兒子,她是燕王的生母。但是那諸葛葚若是上位,少了那層作為緩沖的母子關系,她這個太後再怎麼樣也是尷尬束縛。

扶持公子諸葛葚上位,她當然是不願意。

但是現在情況局勢早就已經失控,楊國雄自然是不再听她的命令,只是揚起手臂,命令自己的屬下們將手中的兵刃對準在場的諸葛不亮。

他眯著眼楮危險的說道,語氣諷刺至極︰「陛下,您這次所帶來的侍衛不過幾十人,此時應該早已被微臣埋伏下的人盡數誅殺,現在不會有人來救駕……」

「陛下現在還有什麼話要對微臣說嗎?」

被圍在中央的諸葛不亮依舊是臉色未變,只是將自己手中的香燭慢慢折斷,拍了拍自己手中的香灰,眼見望著上面寶相莊嚴的巨大佛像,笑道︰「這里乃是佛門清靜之地,在這里動起刀兵來,可是莫要惹惱了佛祖啊!尤其是……一會兒這里沾滿血腥之後。」

眼見得諸葛不亮這副作態,楊國雄權當是他在裝模作樣的死撐,不以為然。

他死死盯著諸葛不亮,不理會自己身後太後的哭鬧,只是慢慢舉起手臂,因為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情激動的有些微微顫抖,眼底有些通紅,發出的聲音也在打顫兒。

「動手!」

他的話音未落,只見原本瑟縮在諸葛不亮身邊的兩個小宮女,其中一個突然往前一沖,手掌向後一抓,竟然是從另一個小宮女手中捧著的貢品托盤中取出一柄簪白纓的長\\槍。

在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情況下,那個宮女竟是拖著槍柄搶身上前,沖著站在最前方的楊國雄咽喉上一槍挑去。

……

鮮血濺上宮女淺碧色的衣衫,蔓出大塊兒大塊兒的血漬。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被活生生挑了喉嚨的楊國雄,轟然倒地,生死不知。

而那宮女一把撕下行動不便的染血宮裝,露出了身下寒光凜凜的貼身銀甲,橫槍擋在眾人之前,將諸葛不亮護在身後。

「燕將燕無雎在此,誰敢上前放肆!」

這女子身著甲冑白衫,身量頗高,但在眾多手持兵刃的男子面前,卻好似一只惡狼闖入了羊群,張牙露爪、氣焰囂張,像是隨時準備撲上去大開殺戮。

宛若驚雷平地起。

圍攻的兵士中有人膽大,猶猶豫豫的上前舉刀,卻還沒見刀刃揮下,便只見自己眼前寒光一閃,凜冽的風刃之下,這人察覺到自己心窩一涼,一柄長\\槍穿過他的胸膛。

槍尖兒拔出,傷口鮮血噴出,身軀無聲倒地,威風凜凜的槍尖兒再次向四周橫掃,勢如破竹、所向披靡。

轉瞬間,別人手中的刀刃還未動,燕無雎手中的長\\槍已經連殺六七人,腥臭的鮮血潑在青石板磚上,莊嚴地佛堂上終究是沾染了地獄里的血腥。

從未見過如此陣仗的太後首先受不住,崩潰一般的癱軟在地上,歇斯底里的驚聲尖叫起來,披頭散發、宛若瘋癲。

但是諸葛不亮卻在燕無雎的身後,冷冷的看著自己發瘋的母親,眼中卻再無半點兒擔憂留念。

方才所發生的事情,終究是將最後一點兒的母子親情,所消磨殆盡。

大殿中的兵士們一時被燕無雎所威懾,又加之一開始便失去了楊國雄這個領頭人,所以現在任憑隊伍里的一些小頭領呼喝叱罵,也全都瑟縮的拿著兵刃、畏縮不前。

于此同時,在山寺外待命的宮女侍從們,竟是在同一時間內全都撕了自己身上繁瑣的宮裝,紛紛從自己手中的托盤里取出兵刃,齊唰唰的向楊國雄的手下反殺過去……

這場廝殺叛亂只持續不到半日,便已經落下了帷幕。

楊國雄所臨時拉攏起來的府兵,哪里能抵得過久經沙場的將士所偽裝襯的宮女侍從?大殿里面的兵士精銳,又哪里能抵得過開了無敵外掛的韓樂?

最後不過徒增一堆兒尸山血海罷了!

燕王在開了無敵光環的韓樂的護送下,毫發無傷的返回朝中,像是下令抄了忠侯一府,再是下令拿公子諸葛葚下獄,接著便是全面開始清剿太後一黨的殘存勢力。

天子外出起伏遇刺,龍顏大怒,將主謀公子諸葛葚和楊家盡數拿下,車裂以示眾人,其余同黨也是皆在劫難逃。

燕王的生母皇太後受驚,于是便暫時留在驚鴻山的白龍寺中,決議要帶發修行、青燈古佛潛心抄經,為燕國整日祈福。

太後是燕王的生母,就算是遵循孝道也不會殺她。但是在這朝中的明眼人只要一看便知,這皇太後,只怕要一輩子只能待在白龍寺中修行,再不可能回到燕國的皇宮之中。

這次燕王與太後一黨的相爭,終于以燕王一黨大獲全勝而告終。

……

燕宮之外,身為這次護駕的最大功臣,韓樂終于擺月兌了無窮無盡的恭維和諂媚,滿身疲累的走出大殿之外。

她放松的深呼一口氣,渾身上下總算是輕松了一點兒。

這次事件有驚無險的落下帷幕,在接下來日子里面她應該是能輕松一段時間……

「報——」

一名軍士卻遠遠的從宮門外飛速而來,聲音拉長的喊道︰「急報——面呈陛下!」

……

齊王龍日天的身份暴露了。

最近新崛起的小國啟國,聯合眾多小國,現在正在攻向齊國的邊境。

齊王龍日天因為這事兒,現在正在快馬加鞭的從燕國王往齊國趕,一不小心暴露了身份。

燕王震怒,令韓樂去將還未跑回齊國的龍日天給抓回來。

她們府上的小大夫常青也隨之不見蹤影……

真是日了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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