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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從急診樓里逃出來的人聊聊無幾,現在的醫院已經亂成了一團,整棟樓外都被拉上了黃色的警戒線,家屬們圍著樓,哭喊聲,叫罵聲混雜著警方略顯無力的勸慰聲,平常是靜養地的醫院此刻像是菜市場一樣雜亂,直到天黑,人們才陸陸續續地離開了。

已經在醫院里調查了一天的貓頭鷹伸了個懶腰︰「總算安靜下來了,我也想休息一下啊。」

秦文洋眼楮就沒離開屏幕,不冷不熱地懟了他一句︰「你不是貓頭鷹嗎,現在正好到晚上了,你應該興奮才對。」

「哈哈,你什麼時候學會講冷笑話了?」

秦文洋轉頭盯著貓頭鷹的臉足足有一分鐘,直到後者有些別扭地岔開了視線,自討沒趣地抓了抓頭發。他這才悠悠地把視線重新放在了身前的顯示屏上,把監控的畫面倒回去又看了一遍。

「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放那小子離開了?」貓頭鷹手肘撐著秦文洋的椅子,整個人都掛在了椅子上,和秦文洋一起,把椅子倒地那幾秒鐘的視頻又看了一遍。「你也知道他可能不那麼普通不是嗎?他轉進死角的時候有個人跟著進去了,但他好像什麼都沒發現就出來了。」

「你是說韓殊?他和這件事沒有關系。」

「可你不也在懷疑嗎?不然你看了兩個小時的監控是為了什麼?」

「他的確不是普通人,我剛剛做了個簡單的分布圖,你猜韓殊和我分開的時候,四層有多少他們的人?」

貓頭鷹很誠實地搖了搖頭,秦文洋直勾勾地看著監控里韓殊的身影,「一共九個,從樓上下來的有三個,從電梯和樓上上來的是六個,他們的人幾乎堵死了每一條路。韓殊跑的這五分鐘時間里,他完美地避開了所有的人!」

「哇哦……這還真是,印象深刻。」捫心自問,就算是他們的人也是做不到的,而且韓殊根本連猶豫都沒猶豫,除非是逆天的運氣,但這樣的人真的存在嗎?

「我懷疑有什麼東西再幫他,比如這個椅子。」

「很大膽的想法,但我寧願相信那小子和他們是一伙的。」貓頭鷹聳了聳肩,顯然不是很接受秦文洋這種天馬行空的猜測。

「你不懂,我們在那棟樓里接到了一個電話。」

「這不可能,除非是我們的內部平台,那片區域的信號屏蔽是凌晨五點才破解的。」

「我沒有騙你,那個電話我听上去只有雜音,但是韓殊他很有可能听得懂!」秦文洋用手指了指屏幕上椅子倒地的位置,示意貓頭鷹仔細看,他把視頻放慢了,又看了一遍,「看到了嗎,椅子剛剛移動了。」

「這總不會是鬧鬼吧……難道真是玄武管的事?」貓頭鷹此時也不由得瞪大了眼楮,畢竟這種事情,幾年才可能發生一起。

「事實上我剛剛聯系過玄武的元通教主了,她讓我不要管這件事。」

听了這個代號,貓頭鷹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你妹妹的中二病還沒好?」

「……」默默地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鏡,想起那位一天到晚腦洞大到突破天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雙胞胎妹妹,秦文洋的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實際上她的全稱是‘元始天尊最愛通天教主’,你可以簡稱她為元通,或者元通教主。」

「所以你妹妹現在不僅中二,還向著更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秦文洋沉痛地點了點頭。

貓頭鷹理解地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玄武的人果然不一樣啊……」

反正朱雀對他的探查韓殊是一點都不知道,他現在正在招待他的發小,也是這麼多年他最知心的朋友安梓桐。

上學的時候,韓殊雖然童年的教育十分匱乏,但好在他腦子足夠聰明,就算沒養成正常人的習慣,也能記得別人告訴他的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韓煜青為了讓他早點融入人群,在教導了他一年半之後就把他送進了一所走讀小學。

韓殊和安梓桐就是在那里認識的,韓殊本來就是像剛來到人間一樣,沉默寡言,不懂得和其他人相處,偏偏安梓桐是個天生的話癆……並且不是很會看別人臉色,就是俗稱的那種不管你想不想听,我就是說給你听了。對于其他正常人來講可能覺得有點煩,但對于當時的韓殊而言,這正是他所需要的。安梓桐只要和他說話,他都會認認真真的听,不管是安梓桐還是韓殊,都對這種情況滿意極了。

初次接觸人群,得到了良好的回應,還因為安梓桐的緣故,讓很多以為他不好相處的同學發現了韓殊的耐心,漸漸地他身邊的人也多了起來。韓殊也漸漸習慣了融入人群,說話的時候也不會抖了,慢慢的看起來就和普通的孩子一樣了。而這個從小學就認識的朋友一直是他的死黨。

韓殊經常在想,安梓桐是個天生的藝術家,那小子的奇思妙想從來就沒停止過。他有著自己明確的興趣和目標,有的時候會讓韓殊都感覺羨慕。雖然說他自己並不排斥醫生這個職業,但說實在的,也談不上特別喜歡,只是因為父親是心理醫生,而對醫生好感比較大。其實如果不是因為他有時還是有一點異于常人的想法,他一定會報考大學的心理學的,最後退而求其次選擇了醫生。

「所以說,听說你遇到這種事情我立刻就過來了,你沒什麼事吧?」

「我可是一點都沒看出你擔心我啊…給你的香蕉牛女乃。」韓殊從冰箱里拿出一盒畫著小香蕉的牛女乃扔給了此刻正一點都不拘束躺在他沙發上的某人。

安梓桐拆掉了綁在頭發上的綁發帶,一頭及肩的長發散了下來,雖然一直知道他的穿著很隨意,但哪有去哪都穿人字拖和花褲衩的人啊!偏偏上身還是比較正式的白色襯衫,然而上面的一些顏料讓這件襯衫也顯得不那麼正式了。

安梓桐插上吸管一口氣喝光了一盒牛女乃,才舒服地嘆了口氣,「我是真的擔心你啊,但看你現在精神還不錯,所以就安心啦~」

「其實打擊還是很大的……」韓殊搬了個椅子在他旁邊坐了下來,「不過話說,現在才是春天吧,你穿成這個樣子不覺得冷嗎?」

「感受外面的風兒也是尋找靈感的一種哦~」安梓桐一手撩著頭發,一臉神秘莫測地看著韓殊。

「其實你就是因為工作室里有空調,出門又懶得換衣服吧……」

「誒嘿~你還真是了解我啊小殊~」被一語道破真相的安梓桐並不怎麼惱羞成怒,背著韓殊吐了吐舌頭,「我為了見你可是很匆忙地趕過來了。」

很匆忙所以晚上才到嗎……早就了解發小的韓殊嘆了口氣,他知道,其實對于安梓桐來說,沉浸在創作之後能想起他還能趕過來,已經是殊榮了。有的時候韓殊甚至有點懷疑,到底誰才是游離于社會的那一個。經常沉醉于自己世界的安梓桐看起來才更像活在另一個世界里。

「我做了咖喱,要吃嗎?」咖喱的香味已經從鍋里傳出來了,韓殊解下了腰間系著的圍裙,成了兩份米飯,上面澆滿了香噴噴的咖喱。對于這種簡單料理就能吃到的美食,韓殊一向是喜歡的。

「哇~好賢惠啊小殊!那我就不客氣了!」安梓桐一下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兩人在飯桌上吃的狼吞虎咽,韓殊是真的是忙了一天,餓了,安梓桐看上去比他還餓,連續吃了兩盤。

「你到底幾天沒吃飯了……餓成這樣沒人管你嗎?」明明長著一張帥氣的臉,但是不知道是性格問題其他什麼問題,這家伙從小到大幾乎只和他有來往。如果有女孩子想和他交往,安梓桐也向來是來者不拒,但是通常不到一個月就分手了。結果到最後,也就只有他這一個長久的朋友。

「嘛~尋找靈感之旅通常是很辛苦的。」吃的有八分飽了的安梓桐終于撿起了他的用餐禮儀,安梓桐從來沒和別人說過,小的時候韓殊不是很理解正常人的行為所以沒看出來,但是長大以後再看安梓桐的行為動作,分明就是像貴族一樣講究,雖然像剛剛那種時候他會暫時丟掉禮儀啦。

那種渾然天成的貴族範和刻意裝出來的是不一樣的,別看安梓桐只穿了個花褲衩,搭配簡直要人命,但不管什麼衣服,他都能穿出禮服的效果。所以韓殊經常懷疑安梓桐是不是哪家貴族的少爺,但看他上的都是平民學校,也沒有什麼貴族的高傲感,穿的經常很時尚,考的也是美術生,也不像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安梓桐和韓殊有種默契,就是從來不過問對方家庭的環境,韓殊也不好奇,對于他來說,最重要的只是安梓桐這個人,就像父親經常告訴他的那樣,友誼是不分家境和身份的,而他自己也很滿意安梓桐從來都沒有過問過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家人,還有至今記憶還是一片空白的童年。

「你也應該學會照顧一下自己了吧,不吃飯會出腸胃病的。」

「知道啦,韓醫生~」安梓桐吃完了第三盤米飯,自己去廚房洗了盤子,回來的時候,從帶來的包里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個被黑布罩著的板子。

「我可是帶了我的最新作品,保證讓你大開眼界!快看看啊~」

「什麼啊……神秘兮兮的樣子」韓殊輕笑了一下,拉下了蓋著畫板的黑布。畫上乍一看就是黑色的一片,「你這畫怎麼……」

【寶寶……】

韓殊的瞳孔一下子縮小了,本來還是黑色一片的畫面上好像突然扭曲了一樣,一雙蠕動的眼楮浮現在了畫的表面上,長長的睫毛好像從畫中長出來了一樣,【寶寶!】那雙眼楮突然睜開了,那是是猩紅的一片!

「啊!」

「喂,小殊你怎麼了,小殊!」

安梓桐的喊聲把韓殊拉了回來,他再看那副畫,哪還有什麼眼楮?畫還是漆黑漆黑的一片。韓殊喘著粗氣,左手撫上眼楮,幻覺嗎……真的是瘋了!等他緩過來的時候,背後早已被冷汗浸濕了。

「沒什麼……只是有點,後遺癥吧……」

「小殊,你真的沒事吧?」安梓桐的手撫上了韓殊的背,卻感覺到了掌下微微的顫抖,空氣突然有些冷了,「啊咧……穿的真是有點少了啊……」

「沒什麼,說說你的畫吧,你原來從來不畫這種黑漆漆的畫啊。」韓殊輕輕撥開了他的手,空氣中的溫度好像又回來了。

安梓桐心夠大,看韓殊沒什麼事了,也就沒有再過多擔心下去,他很自豪地舉起他的畫板︰「這可是我最新的創意!這個只是半成品啦,黑暗中迸發出的希望之光,有比這更讓人振奮的嗎?我可是特地把他帶過來給你看的哦~」

「那可要好好保存啊……」韓殊干笑了兩下,不著痕跡地把黑布重新罩上那幅黑漆漆的畫。

「不過我現在還在找靈感中,現在感覺有點陷入瓶頸期了誒……」

韓殊和他又聊了一會最近的狀況,大部分是安梓桐在講,韓殊在听。而且剛剛經歷過那種幻覺,韓殊也沒什麼心情認真听他說話,敷衍地嗯嗯啊啊地听他說了很久,不過安梓桐的目的也不在意韓殊听不听,他也就是想找個樹洞發泄一下。

聊了一個小時,安梓桐站了起來︰「我先走咯小殊~你好好休息一下。不過你真的沒事吧……」安梓桐湊到了韓殊身前,他湊得很近,幾乎貼到了韓殊臉上。安梓桐伸手,想要撫上他的臉,「小殊……」

「沒事啦!」韓殊輕推了她一下,有點顫抖地揮開了他的手。「快點去找你的靈感吧,小桐桐!」

有點不放心地看了韓殊一眼,安梓桐一步三回頭地拎上他的大包走了。

「什麼啊……」韓殊單手敷在自己的眼楮上,剛剛安梓桐快踫上他臉的時候,他看見的卻是黑色干枯,表皮皸裂,好像被拉長過的手,揮開之後再看,分明就是正常的。「真的要去看心理醫生了啊……」

「這是什麼啊,我的包里有這種東西嗎?」另一邊,整理東西的安梓桐從他的大包里翻出了一張陳舊的照片,上面還附上了地址,「lucky吶~是我家的地盤誒~小殊放的驚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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