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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我爹是個大奸臣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回爐再造,認不出了?」看到李憶一臉呆呆的表情,淼淼覺得有些好笑,緩步走到他面前,大方地任由他看個清楚。

李憶只覺自己仿佛置身雲里霧里,喃喃道︰「髣兮若輕雲之蔽月,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淼淼噗嗤一笑,「拋什麼書包呢,我一個不學無術的哪听得懂。說人話,我好看嗎?」

她不問還好,這麼一問,李憶的臉頓時火辣火辣的,只希望自己皮厚,她看不出來他臉紅了,赧然道︰「念兒本來就挺好看的,現在更是……仙子下凡一樣……」

淼淼哈哈大笑,雖覺得他奉承得太過了,心里還是受用得很。

兩人在水榭落座,早有宮人準備了點心和冰鎮的酸梅湯,李憶拿起琉璃盞,咕嘟咕嘟灌了一盞酸梅湯,臉上總算沒那麼燙了。他沒好意思一直盯著淼淼看,只好垂眸看著案上的點心,「真是懺愧,我還以為自己這三個月來已經做得夠多了,可是和你一比,我還這麼圓滾滾的,簡直……不知所謂,真是汗顏。」

那些點心他看得那麼出神,淼淼還以為他餓了,也難怪,那些點心做得這麼別致,她也看饞了,「怎麼會呢,你如今看著比三個月之前清減多了,減肥並非一蹴而就的事,急不來,只要每天堅持就好。」她把一碟芙蓉糕推到他面前,「听丹陽說你把自己餓暈過,那怎麼成?吃得太少會把身體弄垮的,你忙了一個上午,一定還沒吃東西,吃點吧。」

李憶連忙搖頭,「不不不,我吃過了,這是我特意吩咐御廚為你做的,這個廚子從江南來,擅長做南方點心,你嘗嘗。」

淼淼已習慣了只要一見到越王就有好吃的,也不和他客氣,嘗了一塊,「甜而不膩,果然好吃。」

她每吃一口,臉上都流露出滿足的神色,李憶單手托腮,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忽然覺得,這世上沒什麼比看念兒吃東西更有趣的事了。正看得出神,便听她問道︰「對了,那件事的始末,到底是怎麼樣的?」

「你不吃了麼?」他有點失望,她才吃了兩塊芙蓉糕,他還沒看夠呢,不過想想也是,這種時候,她還怎麼吃得下呢,于是坐直身子道︰「哎,事關永寧侯的安危,你心里焦慮也是應該的。」

淼淼才喝了一口酸梅湯,差點嗆著,「什麼?事關我爹的安危?」

這回到李憶奇怪了,「咦?你不知道麼?」

淼淼茫然搖頭,回起那天晚上听牆角的情形,心里忽然生出不安的預感。

李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是,你若知道了,就不會向我打听了,況且,這事雖然才過去十七年,但無論是朝堂還是民間,都禁止談論,別說是你,很多朝官都不清不楚,只能在心里偷偷猜疑。這事說來話長,得從當年的章敬太子和燕王,呃……就是我父皇說起……」

章敬太子是嫡長子,一出生便被立為太子,自小聰明絕倫,深得先帝喜愛,與燕王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原本兄弟兩人相安無事,但在突厥人屢犯邊境後,兩人的政見逐漸有異。那幾年恰好幾個州府都逢天災,不是大旱便是蝗災,連年失收,太子以國庫空虛為由主張議和。但燕王卻認為就算窮也不能失了節氣,況且突厥蠻子狡詐不講誠信,就算議和也不擔保他日不再犯,極力主張討伐突厥。

朝廷上也因此分為兩派,支持議和的結成太子黨,支持開戰的結成燕王黨。先帝考慮再三,最終決定讓燕王領兵十萬,北上討伐突厥。燕王果然不負厚望,親自領軍深入大漠,殺了突厥可汗,把突厥打得潰不成軍。班師回京的那一天,長安百姓十里長街相迎,正是自這一天開始,兄弟兩人開始有了隔閡。

先帝因燕王大敗突厥,日漸看重這個次子,好幾次流露出要改立太子的意思,但被當時的言官擋了回去。于是太子黨的人開始焦慮不安,事事盯著燕王,只要燕王或他的部下稍有差錯便揪著不放。而燕王當的人也不甘示弱,兩派之間常有爭執。

康武十七年九月,先帝患疾,燕王屢次欲進宮探視,均被太子黨的人阻撓,太子把持了整個禁宮,不讓任何人探視。到了十月初,燕王得到消息,太子根本不讓太醫給先帝診治,先帝已病入膏肓。十月初八晚,燕王帶一千精兵闖入禁宮,和太子的人在太液池邊一翻廝殺,最終控制了大局,救出被軟禁的先帝,並在東宮搜出太子私藏的龍袍和被施了巫蠱術的桐木小人。

原來先帝一病不起全是太子施術所致,先帝大怒,當即傳詔廢去太子之位,並血洗東宮,太子的幕僚也遭到連坐,斬殺了上千人。先帝于當年十二月病逝,死前傳位燕王,即當今皇帝,史稱康武之變。

李憶清了清嗓子,又道︰「當然,這都是明面上的說法,當年的詳情,我們不得而知,但當年我父皇成功闖入禁宮解救先帝,全因他成功策反太子身邊的幾個重臣,這幾個人功不可沒。」他看了淼淼一眼,她正一臉嚴肅地看著他,「估計你也猜到了,這些人正是上月死的那幾位大臣,他們當年有些是太子身邊的幕僚,有些則是擔任禁宮要職的人,例如何御史,當年便是負責屯守東宮的侍衛長。」

淼淼眉心蹙起,不安地問道︰「你方才說……事關永寧侯的安危,難道我爹爹……當年也是太子的部下?」

說白了,這幾個人都是太子的叛徒,靠出賣舊主換自己的前程,實在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尤其他還要當著她的面說她爹爹的壞話,李憶感到十分為難,支吾道︰「呃……其實當年永寧侯,嚴格來說……也不算是太子部下,他只是太子的好友。」

原來永寧侯當年竟是太子的好友……淼淼一時怔住,這麼說,永寧侯柳青源根本就是個賣友求榮的偽君子,難怪燕王當了皇帝後不顧綱常,硬是把原本屬于柳大爺的爵位給了他,也難怪柳大爺這麼多年來心里一直怨恨這個弟弟,卻又敢怒不敢言。

淼淼的臉色不免有點難看,咬了咬唇又問︰「殿下,我還有一事要問,當年受連坐的太子部下之中,可是有一人逃月兌了?」

李憶點頭,左右看了看,確定伺候的人都遠遠立著,沒人听到他們談話,這才壓低聲音道︰「這事可算隱秘,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的。這人曾任太子洗馬,是章敬太子最得力的部下,年輕有為,他和你爹爹,當年都是太子的左臂右膀,受那事誅連,全家抄斬,但不知為何走漏了風聲,他獨自一人逃月兌了。但知道此事的人不多,因為當時他的家人得知他逃月兌後,用下人冒充頂替了他,斬首驗尸時,還是你爹爹發現了端倪,我父皇這才知道他逃月兌了,于是派人一路追殺,但這位太子洗馬也確實有本事,十多年來根本沒人能找得到他,據我猜測……這次那幾位大臣被殺的事,與他逃不月兌關系。」

這可真是讓人一時難以接受,柳千錦那個怎麼看都一臉正氣的爹爹,竟然是這樣的一個大奸臣?淼淼的心情很是復雜,抬眼見到李憶眼神閃爍,手指無意識地擺弄手中琉璃盞,欲言又止,一副便秘的模樣,知道他還有話要說,「得了,連我爹是大反角這種戲本子才有的套路我都知道了,還有什麼不好的,你一並說來听听。」

「呃……」李憶撓了撓腦袋,這才為難地道︰「其實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就是…這位太子洗馬呢,與你家也算有淵源,你娘親……曾經和他訂過親。」

雖然早有端倪,但淼淼聞言後還是有些愣怔,原來田氏一直念念不忘的小竹馬就是這個太子洗馬啊,這上一代的什麼鬼恩怨啊,戲本子都編不出這麼復雜的劇情。

她牙痛地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娘親曾和這位前太子洗馬曾經青梅竹馬,但我爹爹不但賣友求榮,還貪慕我娘親的花容月貌……不對不對,應該說,是我爹爹其實一早覬覦我娘親的花容月貌,所以賣友求榮,出賣太子,連帶送了這位洗馬先生一程,還怕他沒死成,人家斬首後他還暗搓搓地跑去驗尸,結果發現他果然沒死,于是又跑皇帝那兒告狀,最後總算抱得美人歸,還生了柳千錦。我的娘啊,這劇情怎麼這麼出人意表呢?

李憶覺得自己今天就是個揭人傷疤的人,十分難為情,「這……都說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這都是上一悲的恩怨了,與你無關,你別放心上。再說成王敗寇,個中誰是誰非,誰又說得清?」

淼淼望天長嘆一聲︰「最後一個問題,你可知……這位前太子洗馬,叫什麼名字?」

李憶道︰「他姓林,名庭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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