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手里本握著便宜的籌碼,打算跟秦深嘗試下老虎機的樂趣,誰曉得討厭的家伙突如其來,導致好心情立刻煙消雲散。
之前他絕不冒犯許伽子,是因為秦深敬她,然而此時已經了解秦夜舟的身份,自然而然不準備再講禮貌,以至于立刻就回答道︰「我們在度假,秦先生也是嗎?」
「我是來見客戶的。」秦夜舟看向身後冰山似的助理袁瑞︰「去訂個位子,我請表弟喝上兩杯。」
「不用了,我們想要約會。」秦深徑直拒絕︰「有什麼事董事會時再說也不遲。」
秦夜舟並不意外他的抗拒,聳肩笑道︰「也好,我的確不該做電燈泡。」
秦深扯出絲勉強的笑,拉住沈牧準備走人。
沒想到秦夜舟又故意提醒︰「你知道嗎,下周就到我姨媽的忌日了,她離開兩年了。」
秦深的表情果然不好看。
「白錦帛忌日?」沈牧忍無可忍︰「到時候,倒可以一起喝那兩杯高興高興。」
秦夜舟本意在挑釁,見他如此囂張,眼神不禁露出怒意。
沈牧哼了聲,立刻和秦深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
夜晚優雅降臨後,賭場內外華光四起,美麗的噴泉隨之流淌個不停。
「真是陰魂不散啊,我看他根本不是有生意,就是來盯梢的。」秦深站在廣場上打量著如織游人,嘆息道︰「看來以後行事要更加謹慎才可以。」
「嗯,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秦夜舟盯著你翻案的事干什麼?」沈牧問道︰「白錦帛恨你入骨,是因為堅信你是殺死她兒子的元凶,這跟秦夜舟也有什麼關系,難道這麼多年了,她妹妹一家還如此同仇敵愾?」
「因為我爸不信我,如果事實證明我是被冤枉的,我爸很可能因為愧疚而給我更多好處。」秦深哼說︰「無非就是名利復名利,名利何其多唄。」
沈牧苦笑不語。
秦深手里還攥著把籌碼,看到又醉漢路過,便慷慨地全塞給人家,然後搖頭︰「原本還想帶你放松下,看來你是不想回賭場證明運氣了。」
沈牧回答︰「證明什麼?用不著把運氣花在吃喝玩樂上。」
「沒有錯,沈老師說什麼都對。」秦深摟住他的肩膀。
若不是性別與格外養眼的外貌,他們兩人和身邊任何一對情侶都沒有本質區別。
親密、平靜、相互依靠。
如果從一開始就這樣一路走來,那該多有幸福。
沈牧感受著秦深的溫度,心情實在難描述。
盡管這些日子他們日夜不離、極盡纏綿,卻仍覺得不夠,還想近些、再近些,用很多很多的糖,去中和從前的苦。
正走神的時候,悠揚的琴聲靠近耳畔。
原來是個外國小伙子正在街邊拉琴賣藝。
那年輕的模樣和得意的神情,不禁令沈牧回想起當年的秦深,抬手瞧了瞧兩人配對的戒指露出笑來。
也許很多新夫妻都需要用鑽石的克拉來證明愛的輕重。
但他不需要,他需要的是那人那時願為自己改變人生的勇氣,直至此刻,只求能朝彼此無聲地靠近更多,而不求其他盛贊與艷慕。
「在想什麼?」秦深發問。
「很久沒听你拉琴了。」沈牧淡笑︰「說要教沈歌彈吉他,最後也沒教成。」
「的確是很久沒踫過。」秦深也跟著笑,然後立刻就走向那個年輕人,用英語溝通了幾句,痛痛快快地接過了陳舊的小提琴。
這份浪漫往往比一擲千金更可貴,所以即便受到大家注視,沈牧卻並沒有感覺忐忑,他安靜而專注地望著秦深試了試弓弦,而後沐浴著晚風拉出《月亮代表我的心》,在天籟之音流淌出來的瞬間立刻回到了第一次听他彈吉他的草地上,心中所有的頑石不由化成柔軟,畢竟那是愛情剛剛到來時的瞬間。
有著身為音樂家的母親,秦深對音樂的苛責是天生的,當他還回小提琴時,不無遺憾地感慨︰「生疏了。」
沈牧立刻拉住他的手︰「沒有,很好。」
秦深垂眼笑。
沈牧拿出兜里做紀念的籌碼︰「其實運氣不用試,我的運氣不差,我自己知道。」
秦深明白,這對沈老師而言已經是直白的甜言,不由再度摟上他的肩膀。
沈牧卸下來澳門找王志的緊張,輕聲道︰「耽誤了你公司開業,明天就回去吧,我很想小幸運。」
——
酒店房間永遠有人搭理,可愛的小金毛也有管家親自照料。
缺憾的不存在,以至于歸來的生活就像從未離開過般平靜如昨。
唯獨沈牧卻比之前顯得有精神,見到炸毛的弟弟後,也笑容溫和。
倒是沈歌不放心至極,撲進屋里揪住他著急質問︰「干嗎做那麼危險的事都不提前跟我說一聲,你太過分了!」
正在處理鯽魚的沈牧無奈抬胳膊︰「怎麼就危險了?你幼兒園很閑,開始杞人憂天?」
「正經點!我沒開玩笑!」沈歌仍舊氣呼呼。
沈牧這才認真回答︰「因為我無論如何都要去,但少說能讓你少擔心。」
「我寧願擔心也不希望你的事是別人告訴我的。」沈歌可憐巴巴︰「就算我陪你去又怎樣,那樣我知道你去哪了,就算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會措手不及……別再拋下我好不好?我不想再重復過去那種恐懼了呀。」
沈牧被白錦帛軟禁時,幾乎撕碎了所有關懷他的心。
此刻再提起,也難免重復心酸。
幸好秦深受不來這份兄弟情深,抱著狗從屋里走出來,嘖嘖道︰「我不是去了嗎,你瞎擔心什麼?」
「是我讓你去的!」沈歌強調。
「好好好。」秦深撫模著金毛說︰「那他不是高高興興回來了嗎,反正你就打算再給他添點心理負擔對嗎?」
沈歌頓時詞窮,
沈歌皺眉把鯽魚洗干淨,在肚子里放入蔥姜蒜,外抹鹽巴,打算放進鍋里清蒸。
沈歌轉身問︰「怎麼不煮湯,鯽魚湯比鯽魚肉好吃。」
「你又不說你要來,是秦深點的菜。」沈牧安撫︰「給你炸個椒鹽蝦?」
「哼,我還得回園區準備明天的運動會呢,隨便評價一下而已。」沈歌來的快去得也快,凶巴巴道︰「不管怎樣,以後不可以不聲不響地消失了!」
「好的,我知道。」沈牧失笑︰「是哥哥太自私。」
「你就是太不自私了!」沈歌這才開門離去。
「其實你弟弟特別關心你,雖然父母不在了,可你該得到的惦念半點都沒有少。」秦深難得說了兩句公道話。
沈牧把高壓鍋開啟,鍋具瞬間就發出令人安心的噗噗聲。
秦深問︰「我發現這次回來,你情緒特別好。」
沈牧在水池邊慢慢洗手︰「因為你終于願意親自為翻案花精力了。」
「嗯。」秦深頓時不知該如何接話,只能放下小狗說︰「家里裝修的比較簡單,下禮拜開始空氣檢測,你也回去瞧瞧、看下有哪里不滿意的吧?」
沈牧無奈︰「房東遇到你這種活菩薩,真是走大運。」
秦深問︰「別管他,你要不要去看?」
「看啊。」沈牧後開始從冰箱找芒果。
秦深說道︰「雖然房子是租的,但是有我們倆、和我們日復一日的生活,它就已經是個家了。」
沈牧拿著芒果轉身,半晌後微笑道︰「嗯,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都願意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