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啦∼\(≧▽≦)/∼啦啦啦「娘,今天是女兒的大好日子,您應該高興才對,怎麼能哭呢!」擔心朱氏因為情緒激動口無遮攔的說出一些‘我兒這回就算真的做了寡婦也什麼都不怕了’之類的昏話的陸拾遺向旁邊的丫鬟要過一塊手絹親自給朱氏擦眼淚,邊擦邊細細問她︰「我在胎盤娩出後就直接昏睡過去了,根本就不知道第二個孩子是男是女,娘,您趕緊把您的兩個外孫抱過來給我瞧瞧吧,我還沒瞧過呢。」
「你生的第二個是個閨女,大腦袋圓胖圓胖的,難怪你生得那麼艱難。」不知道女兒生第二個的時候是腳先出來的朱氏談起陸拾遺生得女兒時,字里行間滿滿的都是疼愛之色。
在陸府,男娃一向沒什麼地位,反倒是閨女被陸尚書夫婦捧得就和掌心寶一樣,愛不釋手。
偏生,已經做了七個男娃祖母的朱氏到現在還沒見到孫女的影子,因此在听到定遠侯報訊匆匆趕來的陸尚書夫婦在第一眼瞧見那滾胖滾胖的小女嬰時,就愛得跟什麼似的,怎麼都舍不得放手。
「原來是個閨女呀,」陸拾遺一臉驚喜地重復,「相信老太君他們知道後也一定非常的高興。」
「他們當然高興,」提到親家就想起他們曾經做過的齷蹉事的朱氏嘴角微微一撇,「如果不是你的話,他們定遠侯府還不知道要等個多少年,才能夠等到這樣一個人見人愛的胖嬌嬌呢。對了對了,」說到外孫女就眉飛色舞地朱氏壓低嗓音湊近女兒道︰「拾娘,有件事你還不知道,就在你還沒醒過來之前,皇上可是特地大張旗鼓的帶了好幾位閣老親自到侯府來見了兩個孩子一面呢,不僅如此,他還金口玉言的替兩個孩子取了名字——男娃叫千鈞,一諾千鈞的千鈞!女娃叫明珠,掌上明珠的明珠!」
「嚴千鈞、嚴明珠?」陸拾遺自言自語地重復了一遍,雖然她並不覺得這兩個名字取得有多出彩,但作為一個典型的利己主義者,自己的兒女得了當今聖上的賜名無疑是一件十分高興的事情,畢竟,單單是看在這兩個名字的來歷上,她兒子、閨女以後的人生就可以說是一片坦途了。
陸拾遺不是那等矯情的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因此她的臉上很快就浮現出一抹感激之色,「沒想到皇上居然這麼看得起兩個尚在襁褓中的小兒,居然還在日理萬機之中,紆尊降貴的親自為他們起名。」
「哎呀呀,我的拾娘,你會這麼說是因為你還沒有親眼瞧過我們的鈞哥兒和珠姐兒是多受歡迎!」原本對皇帝的指婚還有頗多怨言的朱氏笑得見牙不見眼地對女兒說道︰「兩個小寶貝打從出了娘胎,我就沒見他們在搖籃里安穩的待過半天。不止你太婆婆和婆婆時不時的會進來探望,就是你公公定遠侯也沒事有事的要找出一大堆理由的在產房外面繞個好幾圈,就巴望著你太婆婆和婆婆能夠行行好,把孩子抱出去給他瞅瞅呢。」
「娘啊,您這話說得就好像小貓的爪子在我心坎上不停地繞似的,癢癢得厲害,」陸拾遺被母親朱氏活靈活現地形容逗得忍俊不住,精神也仿佛因此而提振了不少,「您可別在吊我胃口了,趕緊把……把鈞哥兒和珠姐兒抱過來給我看看吧!我真真想煞了他們!」陸拾遺軟言軟語地沖著母親撒嬌,央求著她趕緊把兩個孩子抱進來。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想偷偷的給兩個孩子喂上一口母乳,她知道母親的初乳對剛出生的孱弱嬰兒來說,是不可或缺的營養。
朱氏自己也是做娘的,當然了解女兒此刻的心情,剛要出口叫人去抱,產房門口的門簾子就被一個打簾子的小丫鬟掀開了。
「翁老太醫可真是神了,沒想到他說你什麼時候會醒,你就當真在這個時候醒過來了。」分別穩穩把一個大紅色襁褓抱在懷中的馮老太君婆媳神色很是激動的走了進來。
陸拾遺強撐著身體想要對兩人行禮,被蘇氏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了。
「這才生了孩子,你怎麼就想著要下床了?」蘇氏一副驚魂未定的表情。「為了兩個孩子你這回可是吃了大苦頭,月子切記要好好的坐,萬不可亂使性子的把自己給害了!」
朱氏也附和地連連點頭,「還是親家母疼媳婦,這麼的為我這不省心的女兒著想,她呀,就是個小麻煩精,打小就坐不住,還要您和老太君多多看顧包涵一二才是。」
「放心吧親家母,拾娘現在可是我們府里的大功臣,我們正覺得怎麼愛她都不夠呢。」馮老太君笑容滿面的把懷中的小襁褓小心翼翼地湊到陸拾遺面前,掀開一個角給她看,「這就是害你遭了大罪的珠姐兒,對了,拾娘,親家母有告訴你咱們家的兩個孩子被當今聖上當眾賜名的事情了嗎?」見陸拾遺點頭,她又滿臉慈愛寵溺地盯著襁褓里的小嬰兒笑道︰「真要說起來,這小壞蛋才是咱們家貨真價實的小麻煩精呢。」
「哦,老太君,這話是怎麼說的?」陸拾遺興致勃勃地微微前傾身子看著被襁褓裹得像個大紅包似的閨女,忍住想要在那紅紅小臉上咬一口的沖動,心窩處那股甜蜜和興奮感更是久久都不曾散去。
「你也知道,我們家往上數十代,就沒能生出一個女娃兒出來,所以,今天皇上過來一見到珠姐兒就舍不得挪眼,不論你公公怎麼勸阻,他都執意要抱抱珠姐兒,還說要沾沾龍鳳胎的福氣,」馮老太君一臉啼笑皆非的表情。「你公公不敢違逆君命,只能膽戰心驚的把珠姐兒交到皇上手里,不想,連半盞茶的功夫都沒抱到呢,珠姐兒就在皇上的龍袍上留下了她有生以來的第一泡童女尿!」
「老天……」陸拾遺驚呼一聲,滿臉後怕地問︰「皇上沒因為這個怪罪珠姐兒吧?」
「如果真要怪罪的話,又怎麼會當眾給我們的小乖乖賜名又表示在她的抓周儀式上要明文下旨敕封她為縣主呢?」蘇氏按捺不住地也湊將過來,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小手指塞進孫女兒肉嘟嘟的小爪子里去。
顯然,她和她的婆婆丈夫一樣,也是個重女輕男的。明明手里還好好的抱著自己孫子呢,心卻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飄到小孫女兒的身上去了。
馮老太君見蘇氏把手指伸進曾孫女的小手心里哪里忍得,連忙毫不客氣地把她的手給拍開了,「你懷里不還抱著鈞哥兒嗎?怎麼跑過來和我搶珠姐兒了,你也不怕鈞哥兒因為你這個祖母的區別待遇感到難過委屈。」
「母親,您要是替鈞哥兒委屈的話,我現在就可以跟您換!」蘇氏不甘示弱地把懷里的小孫子往馮老太君那邊送了送。
馮老太君聞言給了蘇氏懷中的襁褓一個異常嫌棄的表情,「這府里帶把的我老婆子每隔個二十幾年就要看一回,早就膩歪得緊了!還是我們的小乖乖好,既新鮮又好看!親家母,你來瞅瞅,這小胳膊小腿,褶子一層一層的,是不是看著就讓人覺得喜慶?」
「確實,這兒子多了也就不值錢了,我們家也是這樣,哪怕是家里的男丁再優秀,也休想越過我們的寶貝拾娘去。」朱氏對馮老太君的話可謂是深有同感。
如今看曾孫女是怎麼看怎麼順眼的馮老太君聞言頓生知己之感,兩人很快就親親熱熱的聊做了一團。
蘇氏懷里的鈞哥兒仿佛知道自己不受長輩們歡迎似的,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的抽噎出聲。
陸拾遺舍不得听兒子哭,趕忙央求著蘇氏把孩子給她也抱抱,讓她哄哄,蘇氏卻是不肯,「這剛生了孩子的婦人,骨頭縫兒可都全開了,這時候是決不能提重物或者下床亂走動的。你別看這臭小子哭得傷心,實際上都是裝出來的,不信你瞧這小臉兒上干淨的,哪里能看得見半顆眼淚珠子。」
「咦,」被她提醒的陸拾遺仔細地觀察了下比女兒瞧著瘦弱些,但精神卻格外顯得活潑的兒子,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還真是這樣,母親您是怎麼發現他這是在假哭的?」
「哈哈,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蘇氏嘴角勾起一抹懷念的弧度,「當年他爹也是這樣一副德行,只要是有什麼事情招了他或者沒如他的意,他就會扯著嗓子裝哭——還裝得特別的像,我和你公公不止一次被他哄騙過。」
「沒想到相公小時候還有這樣的一面,」陸拾遺一臉感慨地說︰「而鈞哥兒明明和他半個照面都還沒有打過,卻像極了他這個做父親的。」
「是啊,所以人們才會說出有其父必有其子的話啊。」蘇氏的眼神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帶上了些許傷感的色彩,「也不知道你相公現在在邊關怎麼樣了?今天才加急送出去的信件又到了哪里,他到底要多久才會知道自己已經做了父親……還是兩個孩子的父親……」
「母親,」眼中感慨一閃而過的陸拾遺寬慰似的握了握蘇氏的手,「相公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會平安回到我們身邊的。」
「而我這也正是我心心念念、夢寐以求的。」蘇氏拿手絹揩了一下有些發紅的眼角,神情很是感觸的回握住陸拾遺的手,「拾娘,這些日子銳哥兒沒在你身邊,讓你受委屈了。」
想到昨日那九死一生的場景,蘇氏至今都覺得心有余悸。
這世上,又有哪個女子能夠心大到自己在產床上為了延續丈夫的一脈香火而拼盡全力,丈夫卻不在自己身邊而不感到悲傷遺憾,甚至心生怨懟呢?
「母親,這樣的委屈每一個嫁進定遠侯府的新媳婦都承受過,我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好例外的……」陸拾遺也一臉動情地配合著說道︰「而且,我是真心實意的以我的相公為傲的,我知道——他之所以在邊關拼命不是為了所謂的權利也不是為了所謂的功勛,而是為了這個家!為了我們所有人!」
「拾娘,我真高興你能夠嫁到我們家里來,」蘇氏的語氣里滿滿的都是動容的色彩。「能有你這樣的媳婦,真真是我們定遠侯一脈十數代修來的福分。」
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止了交談的馮老太君在深深的望了陸拾遺一眼後,神情也很是鄭重地對陸夫人朱氏道︰「感謝你們能把這麼好的姑娘嫁到我們定遠侯府,陸夫人,我們這心里,還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報答你們才好。」
如果沒有陸拾遺,馮老太君都不敢想象她們定遠侯一脈還要等待多久,才能夠等到這樣一個女娃兒的出生。
在私心里,馮老太君更是有著一種誰都不知的想頭。
她覺得陸拾遺能夠為定遠侯府生下兩個孩子是因為她有大福的——要不然,嫁進定遠侯府的好生養——這是每一代定遠侯世子娶妻的第一硬性指標——貴女這麼多,怎麼就陸拾遺破了這世代單傳的詛咒,給他們定遠侯一脈帶來了真正的希望呢?
「拾娘能夠嫁進你們家也是緣分和天意,」朱氏看著滿眼真誠肅穆的馮老太君嘆了口氣,「我們不需要貴府上的什麼報答,只要你們能夠一如既往的對我們家的孩子好就行。」
「生兒一百歲,常憂九十九。」馮老太君理解的點頭,「陸夫人,你就放心吧,只要我老婆子還活在這個世上一天,就沒有人能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給拾娘氣受!」
這時候的馮老太君卻是不知,她猶如被自己的孫子附體一般,殊途同歸的做出了一份與之幾乎全然相同的承諾。
只不過她孫子嚴承銳許諾的對象是他的新婚妻子,而馮老太君本人,卻是他們定遠侯府的兒女親家朱氏。
「妹妹,什麼叫他看不清你的臉?他的眼楮怎麼了嗎?」陸家七哥听出了妹妹的話外音,原本臉上的雀躍之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陸拾遺沒有回答自己哥哥的疑問,而是目不轉楮地注視著嚴承銳的面部表情,再次開口說道︰「你真的一點都听不出我的聲音嗎?一點都——」
原本還一副奄奄一息姿態的嚴承銳陡然像是被人扔進了油鍋里的鮮魚一樣,猛地掙扎起身,循著陸拾遺開口的方向準確無誤的一把攥住了她瘦得近乎皮包骨的手腕,聲音帶著三分顫抖七分動容的肯定呢喃道︰「拾娘,是你嗎?是你來看我了對嗎?」
「除了我還能有誰呢?」陸拾遺語氣溫軟的響應著嚴承銳的呼喚,「既然你在邊關樂不思蜀的總是忘記京城還有人在苦苦的等待著你,那麼我也只能‘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的親自過來找你了。」
「拾娘……」嚴承銳的語氣里滿滿的都是慚愧和心疼的味道。
他旁若無人的把陸拾遺拉近自己,模索地去踫觸她瘦削的幾乎凹進去的面頰肉,喉頭哽咽地說︰「拾娘,你瘦了好多。」
「是啊,我瘦了,不止我瘦了,你也瘦了,瘦得我都快要認不出你來了。」同樣把自己的兩位兄長還有太醫跟福伯扔在了腦後的陸拾遺含淚帶笑的回握住嚴承銳的手,「你向我保證過一定會照顧好自己,不讓家里的我們擔心,既然這樣,你為什麼要把自己弄成現在這副模樣?你知不知道消息傳到京城的時候我們有多害怕?老太君和母親就差點沒被你驚嚇的當場暈過去!」
「是我不好,害你們為我擔心了。」用力握著妻子的手,嚴承銳語氣很是誠懇的承認錯誤。
一顆漂浮在半空中心也仿佛在這樣的手指交纏中又有了依歸似的重新落回了肚子里,不再像剛知道自己中毒時那樣絕望和悔恨。絕望于自己終究難逃定遠侯一脈的宿命,悔恨于自己為什麼這麼的不小心。如果當真就這樣撒手離世,他才相處了沒多久的妻子和還不曾謀面的兩個孩子該怎麼辦?
越想越覺得心懊悔成一團的嚴承銳
夫妻倆久別重逢耳鬢廝磨的親昵模樣仿佛自帶一種排外的特殊氣場一般,讓在場所有人都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
作為將軍府管家的福伯咳嗽兩聲,在這樣的尷尬情況下,勇敢的挺身而出,把客人們暫時都引到前面去坐了。
「福伯!福伯!我又找了個大夫回來!你趕緊讓他去給將軍大人瞧瞧!他對治療毒傷很有一手!他們村里附近的人都對他贊不絕口的!」
只是還沒等他們坐定,一個穿著紅色騎裝的丹鳳眼姑娘就猛地躥進了將軍府用來待客的花廳里,她的身後還有一個被皮鞭卷著的——扛著梓木藥箱——的老人家。
「寧姑娘,您怎麼又來了?」正在親自給兩位舅爺奉茶的福伯嘴角一抽,滿眼無奈的回過身來。
「將軍大人現在都成了這幅樣子,我能不時常過來看看嘛!」那寧姑娘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拖著後面那滿臉生無可戀的老大夫大步走到福伯面前,剛要在開口再說上兩句話,就發現這花廳里除他們以外居然還多了幾個……看著就像是從乞丐窩里跑出來的邋遢鬼。
寧姑娘的柳眉登時就倒豎起來了!
「福伯!我不是早叮囑過你,別相信外面那些滿口謊話的騙子嗎!他們根本就沒什麼能耐,揭了將軍府外面的懸賞榜單也不過是想要撈一票就走!你能不能別老糊涂的急病亂投醫呀!」
「寧姑娘,您誤……」
「真要是有幾把刷子的大夫怎麼可能把自己混成這樣一副蓬頭垢面的模樣?」寧姑娘輕蔑的眼神在陸家兄弟和幾位太醫憔悴消瘦的臉上一剜而過,「福伯,趕緊把他們趕出去吧,別浪費時間了!將軍大人還等著我請來的真神醫救命呢!」
請來的真神醫?
大家有志一同的看向被這姑娘用鞭子捆得踉踉蹌蹌的老大夫,橫看豎看都沒有瞧出那個所謂的‘請’字到底請在哪里。
「福管家,誤會呀,誤會呀,」那老人家見大家都拿視線來來回回的瞅他,頓時頭皮一陣發炸,「我根本就不是什麼神醫,我只是個籍籍無名的赤腳大夫啊!」
「徐神醫,都這時候了,你就別謙虛了!我們家將軍還等著你老救命呢!」丹鳳眼的寧姑娘根本就不听那徐‘神’醫的辯白,神情很是認真地催促,「我們將軍鎮守定遠關以來,為這方圓百里的老百姓們可謂是立下功勛無數!你的醫術那麼厲害,連五步蛇的毒都能夠解除,又怎麼會治不好我們將軍呢!」
「寧姑娘,我和你說了很多回了,我能解五步蛇的毒是因為我有祖上傳下來的藥方,」徐老先生氣得山羊胡子一翹一翹的,「那藥方是專門針對五步蛇的,其他的,根本就半點效果都沒有啊。」說著說著,他又長嘆了口氣,「嚴將軍祖輩對我們這些人的付出和保護我們都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如果我真的有替將軍大人解毒的能耐,我早就主動上門自薦了,又怎麼會等到您來尋我呢?」
為了讓大家相信他所言非虛,徐老先生都想要剖心以證清白。
徐老先生把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寧姑娘哪怕再不甘心,也只能怏怏不樂的把人放走。
不過滿心氣惱的她很快就找到了新的出氣筒,將虎視眈眈的眼神定格在坐在花廳喝茶的陸家兄弟等人身上。
這些年在邊關福伯幾乎是看著寧姑娘長大的,因此寧姑娘剛在臉上顯露出那麼一點行跡,就讓他下意識的警鈴大作。
眼下坐在這里的人並不是以前的那些小蝦小米可以隨便她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且不說兩位已經變了臉色的舅爺,單單是奉聖命千辛萬苦從京城趕到這里來的那幾位太醫就不是寧姑娘能夠隨意招惹得起的。
生怕寧姑娘一個腦筋搭錯弦,得罪不該得罪的人,福伯趕忙搶先一步開口道︰「寧姑娘,我來給您介紹一下吧,這位是從京城來的陸——」
他的介紹才剛起了一個頭,已經簡單梳洗,換了身打扮的陸拾遺就走了進來。
「剛才真是我們夫妻倆失禮了,還請幾位大人不要見怪才是。」陸拾遺笑盈盈地對著幾位太醫襝衽福了一禮,「外子已經拾掇妥當,還請幾位大人輕移貴趾,前去檢查一番。」
「這是應該的,應該的。」幾位太醫紛紛放下手中茶盞,迫不及待的響應。他們這次跟來邊關也是向聖上下過軍令狀的,無論如何都要把平戎將軍從黃泉路上拉回人間。
「夫妻?外子?太醫?福伯,這些究竟是什麼人?」心里已經有了底的寧姑娘卻不願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事實,面色蒼白如紙的緊盯著福伯不放,希望他能夠給出一個與她心中猜測迥異的結果。
福伯看著這樣的寧姑娘心里很是感慨,但是卻沒幾分同情在其中。他家將軍有妻有子在這定遠關是眾所周知的事實。他家將軍夫人對將軍也是一往情深還生下了皇上都親往慶祝的龍鳳胎,他是腦袋被門擠了,才會幫助寧姑娘破壞自家將軍夫婦的感情。
因此,面對寧姑娘近乎哀求的眼神,福伯用一種理所當然的口吻說道︰「寧姑娘還不曾見過我家將軍夫人,心中自然會覺得有所好奇。」在陸拾遺有些恍然的帶著幾分似笑非笑的眼神里,福伯無視隨時都可能哭出來的寧姑娘,語氣格外堅持的說︰「這位是我家將軍明媒正娶的原配夫人——陸夫人,她是為將軍受傷的事情特意從京城千里迢迢趕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