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這麼覺得。」溫頑當即附議,她的想法與他一致。
不過,被蒙住眼楮的影響比她預想的更大,她懷疑自己的腦子也被纏了一堆繃帶。明明只是忽然失去視覺而已,她怎麼覺得自己連思維都受損了?就是想不通。就像以前玩那種網頁版本的物理類游戲,等看完攻略再打,就質疑怎麼這麼簡單?但如果由自己琢磨,那就總想不明白這一關要怎樣過。只能不斷地試、試、試。
咦?
溫頑靈機一動,「要不我們干脆把TA全身上下都,模一遍?」
「不要吧?」蒙惇都忍不住要吐槽她了。
「那好吧。」溫頑放棄得也快,畢竟她自己都覺得這是個餿主意。
「真可惜!偏偏是黑暗的環境,只要有光……」溫頑又冒出一個想法,「不如我們把他運到上面去研究?」她指了指上方,雖然蒙惇看不見她的手勢。
「TA被固定在地面了。」蒙惇平靜地說。
他當然也起過將這具尸體從此處帶走的念頭,不過……
不是失敗了嗎?
這具尸體不僅脖子被繩套死死勒住,四肢也被鐵環固定在地面的架子上。
如果,他們一定要將這具尸體帶走,不是做不到,但這樣也就可能破壞了尸體,或者附近跟下一關有連接的道具。前者就夠駭人,如果發展到後者,情況就更加糟糕。這是游戲,但不是普通游戲,沒有restart鍵,不可以失誤了就重來。
這里如果是游戲,一定是噩夢難度那種,提示少,不允許死亡,一命通關是基本款。
「真麻煩。」溫頑煩躁地梳了梳頭發,幾乎一爪子薅下一把毛。
「不知道這里是用什麼辦法封閉我們的視覺?是吞噬光源,還是蒙住我們的眼?」
蒙惇相當感興趣地猜測著,算是溫頑的短暫躁郁期間唯一的安慰劑。
「找到線索了嗎?」溫頑大聲地詢問在尸體前忙活的兩人。
「……」尚可俠和陳武誰也沒說話。
「喂?」溫頑走過去,兩只手一起往下伸,到處亂抓,終于捕捉到尚可俠的衣領。
他沒有聲音,沒有回答,沒有反應。
溫頑又捏了捏,過不久……「暈了!?」她簡直哭笑不得。
怕鬼也怕尸體,是正常人沒錯,可是在這里,最不缺也不最需要的就是正常人!
「算了算了,靠他們沒用。」溫頑後悔她居然真相信這兩人能幫自己過關。
沒錯,可能他們對玩游戲真的很有經驗,可是唯一能夠過關的辦法就在地上這具尸體身上,他們模幾下就暈過去,腦筋再好又能給她幫什麼忙?她還真不如自己琢磨!溫頑拎著尚可俠和陳武軟綿綿的身體甩開,給她和蒙惇騰出地方。
「實在不行,還是把TA全身上下都模一遍吧!」溫頑氣急之下,又重新拾起了餿主意。
難得這一次蒙惇沒有反對,大概也是被尚可俠和陳武的表現逼得無語了。
「呃,我先來。」溫頑忐忑地從頭部開始檢查尸體的上半身,在頸部以下月復部以上的位置停留片刻,遲疑地說︰「應該是男性,那下半身你來負責。」
「……嗯。」蒙惇沉穩地開始檢查,黑暗中溫頑也看不到他是用什麼手法來檢查,索性繼續工作,將這具尸體的上半身重新檢查了一遍,連背部也用一只手支撐另一只手掃射的辦法模了個遍。「穿的是一件單衣,圓領,棉質長袖。」溫頑猜測,「應該是春秋季節進來的,鑒于我們是十月十號這一天倒霉,他說不定也是這個時候。」
「穿的是長褲,棉質。」蒙惇也通報了自己的答案,「皮膚表面沒有疤痕,沒有多余傷口。」
「我檢查的也是,他身上模不到血跡,沒有結塊的手感,沒有疤痕。」溫頑附和道。
「看來致死條件就是頸骨斷裂。」蒙惇作總結。
「我也這樣認為。」
兩人開始重新檢查尸體身上的架子,指望不了後面兩個人,也只好靠他們自己努力了。
也正是說到什麼什麼就來,溫頑剛想到背後那倆沒用,尚可俠就吱聲了︰「唔……」
「醒了是吧?」溫頑听到那種聲音就煩躁,他還有臉打哈欠?
「哈啊……」又一個打哈欠的,陳武揉著眼楮爬起來,「剛才我們……」話音戛然而止。
他剛說出四個字,就立馬想起了昏迷前的事,頓時嚇得不敢動。
好在他沒因為一個觸覺的回憶就嚇暈過去,不然溫頑真的會考慮扔掉他不管算了。
「我來幫忙!」陳武連忙說。
「麻煩你老老實實站在那,不要插嘴,更別插手。」溫頑頭也不回地說。
陳武大概很不適應她突然變得冷淡的態度,小聲說︰「我是真的想幫忙。」
「你知道不找麻煩也是一種幫忙吧?」溫頑反問。
「……對不起。」陳武惴惴不安地答應一聲,終于閉上嘴了。
溫頑繼續工作,不過這時背後又傳來一陣歌聲。
不是那種幽怨的女鬼哀歌,是元氣滿滿的少女系歌手嗓音,哪首歌溫頑不知道,她一向是老歌愛好者。「好吵,趕緊關掉!」她回頭看了一眼,差點被乍放的光明閃瞎眼。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鬧鈴響了!我馬上關掉!」陳武慌張地道歉,手忙腳亂地關機。
「等等!」溫頑猛地大喊一聲,轉身沖到陳武面前。
她與陳武之間的距離至少有十米遠,可是她一眨眼就閃現到了他的面前,與他面對面。
這是溫頑絕對能夠達到的速度,雖然不可思議,但閃現對于鬼魂而言幾乎是必備技巧。
——不然怎麼突然出現嚇人?
只不過之前她不敢用這麼快的速度移動,因為她現在已經得到人的身體,在黑暗中她不辨方向,一旦撞到什麼危險的地方很可能傷害到自己的身體,溫頑哪里舍得?可是現在她卻不需要顧忌那些,黑暗中乍放的亮光就是一個巨大的靶子,何況它還照清楚了附近的路,她能夠清晰地看到這里是一片平坦無比的土地,沒有凹凸不平,沒有障礙物。
之前她踩在地上就覺得這里很平坦,但看不見就不敢冒險。
可是,現在,她看見了。
「哇啊啊啊!」陳武被突然出現在眼楮前面的大臉嚇了一跳,差點把手機砸了。
溫頑立刻接住,順手將他的手機一把奪過,「鬧鐘?」
她低頭看向手機屏幕,果然是鬧鐘,陳武挑了一首寫滿英文的歌曲,巨鬧騰。如果在純粹的黑暗中,听到這種歌以後她的第一反應絕對是暴躁,但現在她簡直……太謝謝這首歌了!
「有光?!!!」蒙惇也閃現到二人身旁。
「是,是啊!」陳武小心翼翼地問,鬧鐘報時,屏幕亮起開始播放音樂,這不是很正常的程序嗎?為什麼面前這兩個人卻好像發現了一件多了不起的事情似的?
「是我魔怔了!」溫頑笑了,看著蒙惇,「之前那片黑暗毫無光亮,甚至會吞噬光源,我就下意識覺得這里也是一樣。沒錯,它正是利用了我們的本能習慣,給我們布置了一個陷阱,但是,只要找出漏洞,要過關,很容易!」
當然容易,她把手機還給陳武叫他關機,一邊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手電筒,回到尸體邊。
這次她拿著手電筒照在尸體身上,很快就發現了這具尸體上唯一與眾不同的「那個點」。
就是他穿的衣服。
這件棉質單衣是一件純白色的長袖,在衣服上印著一句話︰
按住這里通關。
六個字下面有個小小的箭頭,箭頭指著一個紅點。
溫頑毫不猶豫地第一個嘗試,伸手按在紅點上,不多時,眼前又是一花。
……
「砰!」
溫頑從天而降,摔在一艘船上。
「惡趣味。」她咬牙切齒地吐出三個字。
現在倒是越來越像個游戲了,程序設置故意往惡俗上走那種。
第二個房間不僅布置了一個真正蒙住他們所有人眼楮的陷阱,在尸體穿的衣服上寫狀若搞笑的通關提示也確實是惡趣味的極致。不管制造養尸場的人是誰,TA顯然是並不將人當成人的人上之人。至少,TA自己一定是這樣認為的。
現在溫頑已經接受了這個設定,這個游戲如果有名字,一定叫做《養尸場》。
因為天上有一朵雲跟著她飄了很久,一直在她頭頂,降下一片巨大的陰影。
這朵雲上有許多橫豎撇捺的凹陷,分明就是寫著三個字︰養尸場。
船在海上,沒有船槳,溫頑非常自如地放棄主導航線,享受它被海上的風浪推得自由飄蕩的遠行。她已經離掉下來的地方很遠了,蒙惇和另兩人會如何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