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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怨恨(十二)

上午十點。

溫頑蹲在醫院的走廊里,渾身發冷——溫度倒不是問題,蒙惇也不比她溫暖多少。

但她真是憋屈死了。

「才十點就要在這里躲著?」非得是室內,連室外的屋檐下都不能去!

「你現在見不得烈日,這四個小時,你先忍著吧。」蒙惇勸說她,「你可以往好的方面想,這不是唯一倒霉的是,跟其他壞處比起來,躲四個小時太陽根本不算什麼。」

「……你真會安慰人。」

「啊,謝謝。」蒙惇羞澀地接受夸獎。

溫頑第N次被他燦爛的笑容噎得不想說話。

「我不想蹲在這,我看我們還是回病房吧。」溫頑說。

她和蒙惇正在醫院的門診大樓,從門診大樓到住院大樓之間有一個封閉走廊可以通過。

理論上仍然能躲避太陽,離窗戶等地方遠一點就行。

「為什麼要回去?」蒙惇不解。

「你現在的傷勢怎麼樣?」溫頑反問。

「已經恢復了不少。」

「啊?」溫頑也不解,「你的傷勢不是很嚴重嗎?」

「之前他一直在攻擊我,我才沒精力恢復。這段時間的怨氣還剩下一些,剛才我全吃了。」

「……怨氣還有這種作用?」簡直就是網游里的紅血瓶,仙劍中的行軍丹。

「你是新死不久,可能會有排斥性,但我沒有。」

「所以,你可以只在中午去屋檐底下待著,而我就非得待足四小時?」溫頑照著這個思路想下去,頓時樂了,「這麼說,我現在之所以要在這里等四個小時,只是因為我新死不久?那等我也變成老鬼,是不是也可以像你這樣,只需要避開太陽最烈的時候?」她記得,蒙惇只躲過大晴天里12點的太陽。

「對。」

「那太好……」

「但我已經死了兩千年啊。」

「……」

天就是這麼被聊死的。

溫頑心情不好,決定不再征詢蒙惇的意見,強行要求他返回病房。

蒙惇雖然挺不會聊天的,但對她的要求卻絕不反駁(除了她不想蛙跳時)。

返回病房的途中,蒙惇問︰「你怎麼突然想要問我的傷勢?關心我?」

「呃,不是,我就是想問問你還能不能接著打。」溫頑說著說著又興奮起來,「現在我算是度過最危險的時期,正式成為鬼魂大軍的一員了吧?那我是不是能隨便用鬼術了?」

「鬼術是隨便,但你新死不久,跟尋常的靈魂出竅不同,實力會大打折扣。」

「反正新鬼沒鬼權嘛。」溫頑習慣了。

「我可以接著打,但我的對手是誰?」蒙惇好奇地問。

他並不痴迷于戰斗,但他並不逃避,甚至有點躍躍欲試。

「不知道。」溫頑拋出連她都覺得說出口有點不好意思的答案。

因此蒙惇也不出她意外的一臉茫然︰「嗯?」

「我也不知道對手是誰,不過我覺得,病房里異動,就算普通人不會發現,有道行的人總會感興趣。」

「你是說……」

「劉校。」溫頑點點頭,「我猜,也許他會來。」

這只是一種可能性,但這種可能性並不小。

「值得一試。」蒙惇听完,點頭說道。

「你不覺得我只是一種猜測就叫你回去,太麻煩了嗎?」

蒙惇反倒驚訝地反問她︰「麻煩?」

他搖搖頭,「既然有這種可能,我們可以試一試,如果他不來,也不過是換個地方休息而已。」

蒙惇總是能想得開。

溫頑看著他,有些感慨,但此時她並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好。

「那就走吧。」她改口。

飄上樓的過程中,溫頑深感可惜。

「我還真想嘗嘗直接飛起來的感覺。」然而窗外時大太陽,她敢出去試試就是魂飛魄散。

「等到晚上就行了。」蒙惇安慰她。

「沒關系,幾個小時而已,我只是抱怨一下。」溫頑走出樓梯間看了一眼樓層號,停下。

就是這一層,再往前走,就能回到病房。

她等蒙惇跟上來,兩人一起朝病房走去。

可能是因為病房里她和孟仁律的癥狀都是需要靜養,沒人去打擾她們。

從溫頑進入病房到她離開,又再回來,其實不過才一個多小時,這時間打吊針都沒打完。

「要是護士好奇進去看發生了什麼事,大概會留下很大的心理陰影吧。」溫頑經過問詢台時看了一眼,那位江護士正在伏案疾書,非常用心地工作。江護士恐怕想不到,在風平浪靜的病房里,已經發生過一場大戰,成為了一片廢墟。然而一切都被孟仁律布置的陣術所掩蓋,從外表看,依舊只是一間安靜而尋常的病房。

越是安靜尋常時,越是容易出不安的事。

比如,當溫頑即將走到病房門前時,蒙惇突然拉住了她,「等等。」

「嗯?」溫頑雖然不解,但還是立刻站住。

「你在這里等我。」蒙惇叮囑她一句,立刻沖入病房。

直接穿牆而入。

溫頑情不自禁地鼓掌,以後她也將成為穿牆大軍的一員了,哪能不開心?

正看新鮮呢,突然听到病房里傳出一聲慘叫。

「啊!」不是蒙惇,但是一個人類真實的慘叫。

江護士立刻推開椅子看向病房,一臉驚訝。

溫頑當即轉身,一道黑煙吹在江護士臉上,江護士迷迷糊糊地眨眨眼,又坐了回去。

「呼……」溫頑松了口氣。

正式去世後,她已經不能再使用道術和大部分封印術,本來覺得有點可惜,沒想到這鬼術里也有不少精妙的技巧,從前總是被她忽略,畢竟她靈魂出竅的機會不多。身為人,有許多鬼術也無法真正使用,現在看來,得拿出學道術時的努力,認真研究一下才行了。比如剛剛迷惑江護士的術法,用到對的地方可是相當有用的。

不過,她現在更需要在意的是,病房里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穿牆跳進病房,一個陌生青年正站在牆邊,瑟瑟發抖。

蒙惇看向她,「來了?我剛才封得不及時,他的叫聲好像很大,有沒有驚動別人?」

「驚動了那位江護士,不過,已經被我解決了!」溫頑得意地炫耀。

蒙惇點點頭,「做得好。」

青年顯然誤會了「解決」兩字的含義,看向溫頑的目光立刻變得無比恐懼。

溫頑才不會向他解釋,他越怕她越好問。

她已經看到青年腳邊那塊圓盤——正是血羅盤。

「你跟游超玄是什麼關系?」溫頑冷聲問道。

青年驚慌地張張嘴,卻說不出話。

「我把他的口封住,他沒法發出聲音。」蒙惇對她解釋了一句,看向那青年,「現在我給你解封,待會她問你什麼,你就回答什麼,不許大喊大叫,否則我就把你從這一樓扔下去,明白嗎?」他想了想,操控著一道黑霧,卷起血羅盤,首先扔了下去。

他現在是真的對這東西有心理陰影。

青年的想法截然不同,他嚇得拼命點頭,還以為蒙惇扔血羅盤是示範給他看,待會扔人也是這麼扔。病房里靠著窗的一面牆被打壞大半,溫頑走到陰影處找了個適合觀看的角度往下看,確認那塊血羅盤是扔在遠處沒人的天台才放心地走回來。

這間病房在建築的西面,被打壞的牆壁也是西牆,所以極盛的陽光只照在邊緣。

溫頑走回門邊站定,這里距離陽光更遠,非常安全。

蒙惇解開青年的封印。

鬼術中也有封印術,通常用作定身與堵嘴,所以溫頑並非與封印術徹底絕緣。

青年張張口啊了幾句,在蒙惇警告的目光中聲勢漸低。

「別想試著逃,你剛才試過,後果你也清楚。」蒙惇接著說。

「我明白!我明白……」青年連忙答應。

「你叫什麼名字?」這是溫頑的例行提問,通常擺在第一位。

「我叫梁哲息,哲是哲學的哲,息是休息的息。」青年在她話音未落時便給了答案。

「梁哲息,嗯,你跟游超玄是什麼關系?」

「我不認識他呀!」梁哲息喊冤,「我真的不認識這個人,你們找錯人了!」

溫頑打量他兩眼,點點頭,也對。

劉校雖慫,起碼狡詐,這個梁哲息明明有反抗的機會也不利用那塊血羅盤,既沒膽子又不懂抓機會,游超玄那種兩千年前的老油條鬼能收這種慫包還無能的徒弟?

「那麼,你是劉校的徒弟?」

「劉校?我沒听過,你們是尋仇的是不是?真的找錯人了!」梁哲息委屈無比。

「既不認識游超玄,又不認識劉校,那塊血羅盤總是你的東西了吧?怎麼來的?」

「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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