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瑞亞沒有要伸手接的意思,艾瑟女士才微微抽動了一下眉毛向她確認︰「這一封才是真的。」
「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理解，我只是想要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如果這不是禮儀指導課，瑞亞都不想要回話,她感覺這一切莫名奇妙極了,神經病吧，又不是她主動想要往這上面靠。
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一定要用這種方式試探來試探去。
瑞亞按捺著轉身走人的沖動把腳釘在原地，「那你可以放心了,這里沒有任何誤會。」
「我認為現在我們之間已經有誤會了。」艾瑟女士伸出手固定住瑞亞的下頜，她瘦削的手背上的青筋都皺了起來,但是她的指月復卻因為保養得當依然柔軟,所以瑞亞不至于覺得不舒服，但是瑞亞不喜歡那種打量評估的視線。
作為一個老師,艾瑟女士無疑是合格的，她確實在認真地指導瑞亞,甚至過于嚴厲了,「請你原諒我的多疑,我實在無法對一個陌生女孩抱有信心。」
她一邊像是擺動人形模特一樣地擺放瑞亞的手腳和腰肢一邊用說教的口吻陳述事情，「你的身份確實會令人有所顧忌，不是嗎？我得確認你沒有危害。」
收月復挺胸的身體姿態好看但是並不舒服,艾瑟女士不僅僅是要求她挺直背脊，更是在要求她掰直脊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但瑞亞覺得對方就是這麼要求的。
第二天瑞亞就學乖了,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再挨打，她控制著自己的呼吸小心地看向對方，唯恐一點舉動就會打亂之前所有的努力。
「僅僅過了一天，你已經確認完畢了？」
其實她不應該挑釁對方，不過瑞亞沒忍住，到現在為止，她心心念念的就是讓這位掛著笑臉都能顯得冷冰冰艾的瑟女士承認她的努力和優秀，她也就是這麼做的。
艾瑟女士皺了皺眉，「之前那封信完全沒有打動你。」
能打動就怪了。瑞亞忍著不悅的情緒向對方展示了前一天所學到的姿勢，證明她回去之後有在練習。
她模仿艾瑟女士回了一個矜持標準的微笑，空有格調毫無情感︰「我今年才16歲。」
「這個年紀的女孩最容易產生不切實際的幻想。」
「那我也不會對比我小的男生產生幻想。」瑞亞的假笑維持得有些勉強，「另外，難道偽造他人信件的行為就不失禮嗎？」
對方的回復揮動了一下手里的教鞭，「你下巴太往前了。手！」
她很快就受到了今天這節課的第一個懲罰，在接下來的課程時間里也不好過，瑞亞氣惱得簡直想要把收到的信撕了，就是回去之後，她也怒氣沖沖。
助理甚至都沒有和她搭話，只是恭敬地把她送回了住所。
最後瑞亞還是忍不住向助理抱怨︰「霍姆，我看上去像是一個戀童癖嗎？」
「不，當然不是！」霍姆模不著頭腦地搖頭，「我以為這個稱呼是用來形容上了年紀還有變態癖好的成年人。」
瑞亞都還沒有成年呢，何況她自己就曾經是戀童癖的受害者，霍姆不太明白瑞亞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抱歉，我只是有點生氣。」一回到自己的地盤，瑞亞就放松很多了，說話也不用繞來繞去，「有人懷疑我勾引一個14歲的男孩，我覺得這個指控完全就是在侮辱我！」
「就是之前在學校里遇到的事情，我現在想起來覺得仍然不爽。」為了打消霍姆的疑慮，瑞亞用三兩句話蓋過了這件事，盡管這听上去不太真實，但是霍姆也不可能想得到究竟發生了什麼，所以只能接受這個解釋。
「我絕對不可能對比我小的男生感興趣。」拜托，她都不敢和同齡異性談戀愛，雖然沒有人會覺得不對勁，但是瑞亞自己心里過不去那道門坎。
畢竟她的16歲都不是真的。
她也絕對不會對未成年男性下手的，瑞亞沒有那種惡心的癖好。
「這可跟戀童差遠了，瑞亞。」霍姆對此接受良好，「這能有什麼，2歲的差距而已，如果你真的喜歡，小2歲也不算什麼。」而且她也把這件事理解到了錯誤的方向。
「那也才14歲！」
在英國租了一輛車，霍姆邊開車邊聳肩，「14歲已經發育得差不多了。」
「惡……」
這個年齡換算到中國也就是初中吧，瑞亞怎麼想還是覺得不能接受，這可能和東西方身體差異也有關系，西方人14、15歲就基本上成熟了，甚至可以大膽地嘗試性.愛，東方人發育得晚一些，也更保守。
霍姆回過頭來看了瑞亞一眼，「就算我現在是你的助理，我也得說一句，瑞亞，你也太古板了吧，難不成你要真的等到18歲再談戀愛嗎？」
在簡短的對視之後，霍姆流露出了驚愕，「難道你在那之後就真的再也沒有……」
她指的是四年前的事情，紐約皇後區那起虐童案件直到《洛麗塔》上映之後被公布出來才轟動全國。
公眾的反應都這麼大，那麼那些鄰居和以前的同學只會更加震驚，瑞亞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回去過了，她擔心流言蜚語會影響到自己的父母，試圖說服他們搬家，她都在物色新家了，但是帕克夫婦都不願意離開自己的住所。
還好輿論的導向是有利她的，無論私下怎麼想人們都不敢在表面上批評她，否則就會顯得刻薄冷漠。
盡管瑞亞不想要承認，但是她在上學期間的「守貞」行為竟然為她贏得了一致的贊揚，因為只有確認她的純潔，大眾才願意真心相信她是「好」的受害者，于是更加放心地站在她這一邊。
這種輿論走向讓瑞亞自己都覺得荒誕，她可不是為了這個才不談戀愛的，當肯桑珊建議她強調這件事情的時候，她還有過一些抵觸情緒。
霍姆還以為那是公關宣傳手段，並不是真的，所以她才會驚訝，瑞亞嘲諷地笑了笑，「沒有時間，沒有心情。」
發現瑞亞真的是愛惜自己的好女孩類型，霍姆說話的語氣里都多了一分小心翼翼，「對不起，我不該和你提起這些的。」
也許她自己沒有察覺，但是現在她的抱歉比起之前更加真誠了。
在霍姆轉過去開車的時候，瑞亞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沒關系，反正這對我的經紀人來說是一件好事。」
但是她的經紀人會不會一直這麼覺得，瑞亞就不知道了。
「她到底是怎麼聯想出那些話來的？」
拆開今天收到的信，瑞亞不禁回想起了之前那封信的內容，她暗暗打了個寒顫。
其實人家寫給她的就是一封正常的感謝信而已，只不過拖了一年多的時間才真正送到她手里，順便希望能夠認識一下彼此。
這才是正常人的思維，她仍然活在正常的世界，瑞亞徹底松了一口氣。
第一封信寫得也十分含蓄，幾乎就是在告白示愛了，所以瑞亞才感覺到那麼莫名其妙，現在想想那種遣詞造句也非常別扭，就算是大英帝國文藝青少年也不至于那麼肉麻，她之所以沒有察覺出不對，是因為瑞亞覺得這整件事都不對勁極了。
所以這一點不對也不顯得奇怪了。
之前那封瑞亞是絕對不可能回信的，但是這一封——
「我很抱歉我的道謝那麼倉促，但是我無法說服他們。我不知道你之後是怎麼度過的，但我有相當長一段時間都是待在心理醫生那里，為了不顯露任何異常，他們別出心裁地把心理醫生請到了學校里，于是這樣我就能‘正常’地上課了。」
「我希望我去布萊頓羅丁女校的行為沒有打擾到你，我知道貴族私立學校總是有各種各樣的問題，相信我，作為英國第一私立中學，伊頓公學的問題只會更大，他們不會當面捉弄我，但是總有一些關于我家人的不堪照片在學校里流傳，這讓我苦惱了相當長一段時間。
也許這件事情不會影響什麼，但我希望這能夠幫你解決一些麻煩。」
「請你原諒他們做的事，雖然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解決的，但是我想那一定不會好到哪里去，因為通常每一件事都相當糟糕。」
「雖然我知道你能找到合適的禮儀指導，但我還是拜托了我的老師來幫你，我希望你不會感覺到冒犯……」
這也不太像是14歲的男生能寫得出來的信，口吻太早熟，不過瑞亞不得不承認自己心里其實好受了很多。
瑞亞突然感覺到了一點心虛，她都已經把那塊獎章賣給安德里維特了，在他們這些大人看來，這件事已經了結，可是身為當事人的威廉卻並不覺得這件事結束掉了。
他仍然在找機會報答瑞亞，而她時隔一年再次來到英國也沒有想起來過威廉，對方卻還在關注她。
沒有糾結太久，瑞亞就寫了一封回信。
無論這次是不是艾瑟女士的第二次把戲，無論這封信能不能送到對方手中，那就不關她的事了，針對這封信里流露出的善意，她只是表達了應有的感謝。
「你知道你可以直接寄到伊頓公學去的吧？」
看到回信，艾瑟女士也難得沒有嘲諷，只是問了這樣一個問題。這封信里面附有寄信地址，瑞亞完全可以自己寄過去。
「我們一定要這樣打啞謎嗎？反正我給你了，你也可以把它撕碎扔掉，只要別當著我的面這樣做。」
她的指導沒有什麼表示，只是在听完後露出一副驚容︰「哦，諾倫小姐，你說得可真是粗俗！」
是啊，就像弄成一個假的信來就是多優雅的事情一樣。
不過她開始習慣和這位有點虛偽的完美女士相處了，艾瑟女士並不是個多壞的人，只是她們兩個之間立場不同，而且不湊巧的是，她們對彼此來說都是一個麻煩。
這完全能解釋她們現在兩看相厭的情況。
兩周很快就要過去了，瑞亞馬上就要結束掉這個可怕的課程，她學了多久，艾瑟女士臉上的假笑就掛了多久。
直到最後關頭，她們才都多了一點真實的笑意。
「你進步得並不慢，諾倫小姐。」冷漠了一個禮拜，在瑞亞看來那就是是極其冷淡的態度了，艾瑟女士終于松口說了一句夸贊的話語。
目前沒有能比這句話更能安慰瑞亞的話語了，再來幾個王子都沒有這位女士的贊賞和認可來得重要，瑞亞當場就松了一口氣︰「謝謝你的指導，這段時間我學到了很多。」
「我們的課還沒有結束，我想你需要一個實踐檢測。」
興奮的情緒狀態還沒有過去瑞亞就又噎了一下︰「……好的。」
艾瑟女士盯著瑞亞看了一會兒，她的目光在嚴厲的審視和不易察覺的欣賞之間徘徊游離，最終她只是說︰「我教了你兩周的時間，現在你也算是我的學生。」
「我會帶你出席一個聚會，請別讓我失望，諾倫小姐。」
翻譯過來就是長點記性別給她丟臉，瑞亞听懂了艾瑟女士的意思，「我明白了。」
這個即將結束的兩周之旅讓瑞亞終于有了心情逛街，她可以為家人挑選一些禮物，雖然之前她就買過一次了，不過這次她手里面的錢比較多，能買些更好的。
逛街的時候助理還問她︰「既然要去英國的雞尾酒晚會，你不應該開始準備禮服什麼的嗎？」
「我就打算直接租一條了。」等到參加完再退回去，不只是明星這麼做，負擔不起晚禮服的女孩都會選擇這種方式，沒什麼特別的。
瑞亞擔心艾瑟女士最後會給詹姆斯•卡梅隆告狀坑她一把，畢竟名義上這位大牌的禮儀老師還是導演請來的，而她前段時間在卡梅隆面前掛上了敵人的號，所以瑞亞還是謹慎地和助理一起到服裝區徘徊了一段時間。
值得一提的是她在英國竟然被人認了出來，瑞亞還給一群人簽了名。
這可不是因為《洛麗塔》，而是因為她那部正在上映的電影。
雖然《羅密歐與朱麗葉》並沒有得到太多影評人的青睞，但是電影在北美的票房一路走高，顯然受到了觀眾的歡迎。
就如同專業電影測評人的預料一般，英俊的羅密歐和美麗的朱麗葉談場戀愛，就算電影拍得一團糟，也會有看重演員顏值的觀眾願意買賬，導演的奇思妙想多少挽回了一點惡俗的故事劇情，使得這部愛情電影抬高了一個台階。
上映首周就登頂了票房冠軍的成績已經證明了電影的商業價值，如果說北美市場兩個主要國家美國和加拿大只是觀眾反響熱烈，那麼海外的歐洲市場就是反響劇烈。
尤其是英國，這個誕生了莎士比亞這位詩人的國度向來喜愛莎翁，這就能夠解釋為什麼《羅密歐與朱麗葉》在這里這麼受歡迎了。
瑞亞總覺得這個國家在某種地方隱隱約約和自己不對付，但票房數字證明英國人民還是歡迎她的。
憑借著品牌關系和被認出來的明星效應，瑞亞借到了一條迪奧的連體小禮裙，雖然品牌方沒有明確表示出情感偏向，但是瑞亞覺得他們應該對她在奧斯卡紅毯秀上壓過莎朗斯通的表現感到滿意。
好了，衣服，鞋子，頭發，妝容，氣質，一切都有了。
明明只是來上古典貴族課的，瑞亞卻學了一大堆英國現代禮儀，她覺得自己也不虧。
然後一個照面的時間艾瑟女士就戳破了瑞亞的膨脹情緒，「跟在我身邊，諾倫小姐，不要急于表現自己，我會在適當的時候介紹你的。」
「或者我可以讓自己從人們的視線里消失，不引人注意地陪你度過整場晚會。」瑞亞對著她笑了一下，那笑容不太優雅但顯得有幾分可愛，「你需要一個陪同者，不是嗎？」
自覺發現了艾瑟女士的秘密，瑞亞變得大膽了許多︰「放心吧，我在這種事上面很有經驗，我不會讓你難堪的。」
就算沒有所謂的錢色交易，漂亮的女明星也總是會有一些扮演花瓶女伴的場合，那個時候只需要安靜地展示珠寶和服裝就行了，瑞亞有過一兩次體驗。
「我很懷疑。」艾瑟女士不刻意地上下打量瑞亞一圈，然後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抬著頭先一步走下了車。
本來瑞亞是想要讓霍姆送自己過去的，但是艾瑟女士堅持，她就坐著對方的車過來了，可能是嫌棄她們租來的車檔次太低。
瑞亞跟著艾瑟女士走下去，她主動扶起對方的手臂，艾瑟沒有拒絕，她們就這樣走進去了，她對于英國的地圖還有些茫然，加上這並不是霍姆開車，瑞亞不太清楚這是哪里，只能從環境判斷這是一個私人莊園。
豪車香檳，紳士貴婦，瑞亞有點明白艾瑟女士的顧忌了，這種場合確實不能出錯誤，而且每一個人身邊都是要有伴的。
要不是她被磨練了一段時間，也許艾瑟都不會選她。
她們進來沒多久就有人端著酒走過來搭話了，社交的話繞老繞去也會繞道瑞亞身上，「你怎麼不為我介紹一下這位年輕的小姐？」
「她是我現在的學生。」
通常艾瑟女士說完這句話，對方就像她已經把話說全了一樣，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然後又和瑞亞聊起來，事實上他們什麼也不知道。
艾瑟女士真是想多了，還急于表現自己呢，瑞亞恨不得變隱形人，「我們什麼時候能離開這里？」
要是為了電影社交就算了，問題是她在這里認識的人基本上都是和她的圈子斷層的，所以瑞亞就格外沒耐心。
「別心急。」她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瑞亞的手背，但是艾瑟女士並沒有生氣，「再待上一個小時左右。」
「然後就能走了？」
瑞亞的禮儀老師第一次完全真心實意地笑了，她對著瑞亞搖頭嘆氣，「我發現你有點傲慢，諾倫小姐，但是這並不是一個糟糕過頭的缺點。」
舉著手里的香檳，瑞亞一口也沒喝地轉了一個世紀了，長桌上擺放的那些精美食物她也都沒有踫過，艾瑟女士不會允許的。
听到這個評價，瑞亞只是頗為無奈地扯了一下嘴角。
哈，被傲慢的人評價傲慢，瑞亞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不過很快瑞亞就明白過來艾瑟女士究竟在做什麼，因為當她們終于離開大廳之後，她被帶到了一個人少的小花園。
很明顯有人正在等著她。
「我不敢相信你竟然還做這種事情！」瑞亞立刻就松開了扶著艾瑟女士的手，她壓低了聲音︰「你以為這是什麼，除了教導禮儀之外你還在為王室私下介紹女人嗎？」
顧忌場合她都修飾了自己的用詞，其實瑞亞想說的是女票女支。
對方當然嚴厲地喝止了她︰「諾倫小姐！」
但是瑞亞沒有理會，她只是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你們這些人是到底有什麼問題？有什麼事情就不能直接說嗎？」
「請別怪我想太多，但是我真的不一點也喜歡這種秘密見面的氣氛，你們把這弄得像是什麼違法犯罪的事情！」
「抱歉。」一個讓瑞亞感覺陌生的人走出了灌叢的陰影，當他站在花園的夜燈光照下，瑞亞還是覺得陌生，「我只是想要給你一個驚喜。」
瑞亞看了看他又看回艾瑟女士，她試圖尋找一個交代，不過應該是找不回來了，「我不喜歡這種驚喜。」
氣氛變得尷尬起來，最終還是艾瑟女士率先打破了沉默，「諾倫小姐，威廉王子只是想要當面感謝你。」
「這確實是‘當面’了。」瑞亞帶著諷刺意味地回復了一句，然後她又收斂了語氣︰「對不起，請原諒我的失禮，我只是對自己竟然能被王室接見感到驚訝。」
瑞亞反應冷淡，艾瑟女士一臉僵硬，于是第三個人就成了最激動的，「我沒有任何不尊重你的意思，我只有這次機會能夠出來見到你，艾瑟答應我會把你帶來，所以我才……」
注意到艾瑟女士退開了，瑞亞轉過頭去看對方，所以艾瑟女士今天是來充當望風的？這個聯想又讓瑞亞感覺到不舒服。
她沒有要和他一起走到隱蔽地方的意思，只是站在光下，「你可以先告訴我的。」
「我只是想要——」
瑞亞警惕地打量對方︰「一個驚喜，我看出來了。」
也許她的防備心是莫名其妙，但是瑞亞覺得對方才莫名其妙呢，她都無法把他和威廉對上號，瑞亞認得出來曾經那個少年的影子，但是一年過去，他抽長了身高也改變了許多。
之前是她還能夠俯視威廉，現在他都已經和她一樣高了，或許比她還高，他們離得有些遠，這讓瑞亞無法準確判斷。
他沒有把金發完全抹到腦後去，而是讓劉海溫順地落在額頭，這讓他看上去很無害。以前瑞亞還能把他當成孩子，現在他就完全像是個大人了。
歐美人確實長得非常快。
「我收到你的回信了。」看出瑞亞的不悅，威廉謹慎地措辭︰「我很高興你沒有生氣，其實我們應該給你頒發有爵位的獎章的，但你不是英國人，他們又覺得不能聲張，所以……」
這種態度對瑞亞特別有效，她皺著眉嘆了一口氣︰「不，這不重要，問題是，我們只見過兩次，我覺得我們仍然算是陌生人。你這樣做會讓我受到驚嚇的，我都認不出你了！」
威廉也有些不自在地側過身，「其實我也有點認不出你，第一次見面我以為你是男的，第二次見面你還在演男人。」
听到這句，瑞亞忍不住問了一句︰「我演得很像嗎？」剛問出口她就後悔了。
不過威廉已經回答了她︰「你幾乎騙過了所有人。」
知道危機已經過去，他終于在臉上露出了一絲放松的笑容，「我看了你的電影，你演得越來越好了。」
盡管質疑這句話的真實性，但是瑞亞沒辦法在這個氛圍里冷臉，她回頭望了一下沒看到艾瑟女士，只看到夜晚里莊園散發出的璀璨燈光，她能看到那些觥籌交錯的人影。
半場宴會下來瑞亞都沒有和威廉踫面是因為他們本來就不應該有交集，而現在他離開了晚會，瑞亞不知道有沒有人在找他。
她猶豫地提出建議︰「你應該回去了吧。」
被綁架過一次這位王子還有勇氣一個人待在外面瑞亞很佩服，不過說不定其實有很多保鏢埋伏在周圍呢。
這麼一想瑞亞就又覺得不自在了。
「瑞亞。」威廉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我的父母要離婚了。」
她有種捂對方嘴巴的沖動，不過她沒有這樣做，她只是站在原地無比驚愕地看著對方，「你說什麼？」
瑞亞之所以知道這位王子殿下還是因為他和凱特王妃結婚的事情，在此之前她都不知道英國有這位王子。
本來她對英國王室風波一頭霧水，直到在布萊頓羅丁交換了3個月瑞亞才知道英國王室現在的結構，她知道威廉的母親是戴安娜王妃。
這件事要是曝出來，對英國肯定是一件大新聞，但是威廉就直接告訴了她。
威廉在夜里看著她，就像她還能夠再救他一次似的，「再過一段時間，所有人都會知道這件事的。」
可是瑞亞無能為力，其實上一次也不是她把威廉救出來的，「我很抱歉。」
「起碼他們自己會很高興的。」這次威廉引著瑞亞走，她就無法不跟著他走了，「政治聯姻就是這麼糟糕。」
瑞亞不知道怎麼回答，媒體還評論這段婚姻是無比般配的金童玉女呢。
「我以後一定要娶自己喜歡的女孩。」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才真正像是14歲的少年了，有繼承權的王子說出這樣的話似乎有些幼稚也不負責任，不過瑞亞知道他最後做到了。
所以她沒有反駁，只是安靜地听著，瑞亞覺得自己的角色可能就是知心姐姐，雖然她還是覺得威廉對她的信任來得太盲目了。
威廉叫住她︰「你看！」
花園正中心擺放著的噴泉及時地噴出了一圈水花，被燈泡圍繞得十分好看，差一點他們就趕不上了，難怪威廉之前那麼著急。
其實這種驚喜已經打動不了瑞亞，不過她還是配合地笑了起來︰「謝謝，我很高興。」
「我一直想要送你生日禮物，可是……」
「我知道。」
「我一直很想要認識你，我……」
她有點明白威廉到底是在做什麼了，他也許試圖制造一個浪漫的氛圍，但是瑞亞只是覺得怪異又不舒服。
尷尬地站在那里，瑞亞開始覺得艾瑟女士才是那個有先見之明的人了，她在思考問題時有盲點，她竟然忘記了，無論她究竟多大，在別人看來，她確實只有16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