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在美國,青少年從七、八年級就開始嘗試第一次性行為,約會、戀愛更是學校里必不可少的步驟。
但是15歲的女生沒有任何性經歷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瑞亞又不是20歲了,所以是萊昂納多的反應太過夸張了。
這可能與她給人的印象有關,瑞亞太早熟了,雖然她看著十分年輕,但是說話做事卻像是一個極其負責的成年人,有時候巴茲•魯赫曼都會在給她講戲的時候就直接把她當成大人來說話。
在某些時候,她甚至比萊昂納多還要靠譜。
她的言行舉止,和她的氣質往往會讓人以為她其實比實際年齡更年長,而且瑞亞又不丑,像她這樣的金發碧眼,一向都是美國學校里人氣很高的女孩,通常都會和最受歡迎的籃球隊隊長談戀愛,這是美劇里最老套的情節了,但也是現實里常常發生的事情。
美女總會和帥哥約會,拉拉隊隊長和運動員搞在一起,這沒什麼奇怪的。
而且瑞亞不僅不丑,她的臉蛋在美女層出不窮的好萊塢里也能排到前面的位置,更不要說在普通校園里,如果她願意,她也許能約到任何一個男生。
與為了演戲工作暫時放下學業的年輕演員不同,瑞亞可是還在學校里上學的,她在空檔的時間里也會復習一些功課,萊昂納多甚至看過她的作業。
雖然瑞亞平時都比較安靜,但是她離保守內向還是差得很遠的,來墨西哥拍戲也沒有家人陪同,常常聯系的電話證明父母不是不關心她,只是對女兒很放心,這就可以看出家教管理比較寬松。
這些印象疊加起來,無論怎麼想,瑞亞都應該是那種在學校里大受歡迎的人氣女孩,絕對不愁約會。
萊昂納多沒有那麼自戀,但是他自認長得還不算差,可是瑞亞這個沒有多少拍戲經驗的人面對他一點也不怯場,從試鏡的第一次見面到正式拍攝,她就連害羞都是在演戲的時候流露出來的。
所以他一直以為瑞亞應該和他差不多,都是玩得開的類型,結果發現她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萊昂納多才會這麼震驚。
難道瑞亞在學校里面就光學習了?
他實在是好奇,所以在拍攝結束之後又提起來,「所以你把空閑的時間都放在學習上面了?」
懷疑地看了很久,萊昂納多一點也不相信瑞亞是個書呆子,她和娜塔莉•波特曼可太不一樣了,倒不是他覺得娜塔莉悶,但是那個14歲的猶太女孩一看就知道是沒談過戀愛的好學生,瑞亞可不是。
「當然不是,但你不也要說得除了和人約會之外就無事可做了一樣。」瑞亞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我想你的字典里應該也有夢想、工作之類的詞語吧,不然你覺得我現在是在做什麼?」
「是,是。」萊昂納多嘀咕著︰「你說話怎麼像我的經紀人似的,別管教我好嗎,我演戲的時候可比你早得多。」
就算是要為夢想拼搏奮斗,也不能像機器一樣工作啊,人總是要有放松自己的時候的,在這種方面,他和瑞亞的認知不一樣。
瑞亞沒有理會他,萊昂納多反而來勁了,「所以你真的是——?」
「不!」
她都不是在回答他了,而是在喝止萊昂納多停下這個無聊的游戲,瑞亞完全不覺得他是真的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感興趣,他只是覺得瑞亞的反應很有意思。
誰讓她平時總是掛著一張臉呢,現在終于被萊昂納多逗出了別的反應。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瑞亞至始至終都沒有真正動怒,如果她生氣了,萊昂納多是決不會和她開這樣的玩笑的。
但現在看瑞亞只是羞惱並不是真的在意,他就沒有那麼小心翼翼了,除去最開始的驚訝,後面萊昂納多的故作恭敬其實都是在逗她而已。
這也算得上一個小小的報復,一開始導演巴茲•魯赫曼明顯就是更偏愛萊昂納多的,但是隨著拍攝進行得越來越多,他也越來越對瑞亞表示出了欣賞。
沒有導演會不喜歡一個天賦過人的演員,當瑞亞不僅能夠表現出導演所希望的,甚至還能超越他的預期,魯赫曼就很難不去關注她了。
魯赫曼現在都開始慶幸自己听進去了老朋友泰德•菲爾德的推薦,要是錯過這樣的朱麗葉,他一定會後悔的。
雖然魯赫曼從來沒有在明面上說過,但是他的態度已經表明了他相信這兩位主演未來的發展都前途無限,無論他們未來會變成什麼模樣,在這一個階段,萊昂納多就是深情憂郁的羅密歐,瑞亞就是清純痴情的朱麗葉。
現在這位朱麗葉正在和導演魯赫曼一起對著劇本排練,他們今天要拍攝朱麗葉和她父母爭執的戲份。
燈光師經過他們的時候沖瑞亞開了一個玩笑,「朱麗葉,今天沒有羅密歐和你對戲了,希望你別不高興。」
這完全是萊昂納多帶頭發展起來的,當劇組里的人發現瑞亞其實脾氣相當地好,他們也會偶爾逗一逗這個過于成熟的年輕女演員,而且萊昂納多還有一個很光明正大的理由,這樣能讓這位總是緊張兮兮的少女放松一點。
魯赫曼倒也不反對,其實他覺得瑞亞的表演稍微松弛一點反而能達到更精彩的效果,她的演技非常成熟,就是太完善了在某些時候會略顯匠氣。
之前他覺得瑞亞的朱麗葉是完美的,但看過了她那天的臨場發揮之後,魯赫曼就對瑞亞挑剔起來,他對那一刻的靈光一閃和驚艷演技念念不忘。
挑剔總比無視好,魯赫曼對瑞亞提高要求,也說明他現在比以前還要看好她。
導演正講戲,突然听到這個玩笑也一愣,瑞亞忍不住反駁︰「我可一點也沒有不高興。」這種時候她才真正像是一個15歲的少女了,听到回話燈光師憋著笑走開了,不想觸導演的霉頭。
「里奧有時候愛開玩笑了一點,但是他並沒有別的意思。」魯赫曼替他的男主角解釋了一句,其實他們也不知道萊昂納多纏著瑞亞具體在說什麼,萊昂納多不是話多的人也沒有到處說,所以他們知道的只是羅密歐抓住了一件事在逗朱麗葉。
說完話魯赫曼又覺得有點不對,瑞亞卻相當自然地接過了話︰「我知道,但他也太孩子氣了一點,不過這也能證明我們現在是朋友了。」
魯赫曼越听越覺得怪,不過兩位主演關系好對劇組來說就太省事了,反正別弄得像《亂世佳人》里的費雯麗和克拉克蓋博一樣就行。
朱麗葉的父母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演員了,父親是保羅•索維諾,母親是黛安•薇諾娜,在開拍前,瑞亞就和他們相互認識了一遍,戲外兩個人都是很親和的前輩,與瑞亞這個毫無利益糾紛的小輩自然關系不錯。
他們在查普爾特佩克城堡已經待了半個多月了,為了不延誤租期,之後的戲份必須盡快完成。
和演技成熟的演員一起搭戲,瑞亞並沒有魯赫曼想象的壓力,其實她在和萊昂納多接吻時更有壓力,盡管她知道自己現在很小,可還是怕被年輕的萊昂納多映襯得老,完全是和娜塔莉•波特曼相反的情況。
現在和老演員對戲,瑞亞反而能表演得更加自然。
朱麗葉的父親要把她嫁給有錢的帕里斯,而這個時候她已經和羅密歐在教堂秘密結婚了,她當然不願同意,可是——
「不識相,沒有用的東西!」
保羅•索維諾緊繃起臉怒視著她,完美地演出了一個不容許自己的權威被質疑的父親的形象,他不關心女兒的願意,比起她流下的淚水,他只是更憤怒于她對自己的反駁和挑釁。
他的臉都猙獰了起來,因為暴怒而顯得面目可憎,在他吠著台詞時,連臉上的肌肉都在顫抖,毫無疑問,保羅是個極其優秀的男演員,雖然他有時候會表露出用力過度的缺點,但在這一刻,他的過火只是加劇了這場戲的沖突性。
但即便他把神情弄得多麼扭曲,也不能完全掩蓋住被他死死摁住的朱麗葉的光輝,她流下的眼淚就是最好的演技展現,她在父親的鉗制下動彈不得,甚至是不敢再動,但那僵硬的身體和驚怕的眼楮就無聲地傳達了她的一切情緒。
四次拍攝之後,瑞亞和他一起順利地完成了這場難度頗高的激烈對抗戲份,結束的時候,保羅•索維諾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一定能成為一個優秀的演員,事實上,你現在就是了。」
听到他的感慨,瑞亞只能掛著眼淚回答他︰「不,標準是會隨著年齡變化的,如果我長大之後仍然只能演成這樣,我就不會再被夸優秀了。」
流著眼淚,瑞亞看上去楚楚可憐,她如此柔弱縴細,但在回答他的時候卻又堅強冷靜,甚至比很多老牌演員都要看得通透。
在好萊塢度過了大半生的保羅•索維諾驚訝極了。
比起驚人的演技天賦,他更欣賞瑞亞的態度,看到這樣擁有大好前程卻又清醒了理智的年輕演員,他情不自禁地掏心勸告︰「你想得太沉重了,瑞亞,你才15歲呢,放松大膽地往前邁步就好,想太多反而會拖累你的腳步。」
這個保羅心生感觸,劇組里的另一個保羅,飾演朱麗葉未婚夫的保羅•路德就靦腆得多。
雖然是朱麗葉的未婚夫,但是他和瑞亞只有一場對手戲,就是在凱普萊特的扮裝舞會上,母親安排她和對方一起跳舞,然而那時的朱麗葉早就把心神都放在羅密歐身上了。
因為這是一場群戲,要有賓客伴舞,還要把城堡布置成舞會的模樣,所以劇組把這場應該在開頭發生的戲份放在了最後,為了盡情展現扮裝舞會的瘋狂和光路怪離,他們還找了百老匯的演員來跳開場舞。
瑞亞要和保羅•路德一起跳舞,然而她的眼和心卻一直都在跑進凱普萊特大廈的萊昂納多身上。
她還是穿著那身帶著天使翅膀的長裙,羅密歐依然身披銀甲,為了凸顯主角,保羅•路德未婚夫這個配角就只能套上圓潤滑稽的宇航員服了。
對于這種多人參與的戲份,瑞亞往往會更緊張一些,因為一旦出錯就要讓所有人都陪著一起重來,如果出現忘詞失誤那她是會郁悶死的。
不過還好所有人都配合得不錯,反復拍攝也是因為魯赫曼在糾結畫面效果問題,他指出來的地方也都是情緒表演和動作走位上的瑕疵,並不是低級錯誤。
在正式拍攝之前,他們已經排演過很多遍了,但是進入拍攝時仍然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小問題,不過這都是正常的,必須通過攝像機的記錄來發現弊端。
場記板被人按下,預示著又一次拍攝要開始了。
舞會上的人們衣著光鮮,漂亮的女人貼著亮片的禮裙閃閃奪目,男人西裝革履地舉著香檳敬酒示意。
鏡頭跟隨著三位主演一起移動,保羅•路德的白色宇航服和朱麗葉的天使打扮毫不搭配,但是在人群里極為顯眼,而扮作騎士的羅密歐正在悄悄接近他一見鐘情的愛人,甚至大膽地牽過她的手把她拉進了電梯里。
看著她一笑,在電梯門合上之前,英俊的騎士就低下頭吻住了自己捕獲到的天使。
「Good!」
魯赫曼高興地叫了出來,心情一好他說話也就更隨意了,「幸好我們把這場戲挪到了最後,要是在這里拍上那麼多遍的吻戲,我肯定會受不了的。」
他是在說瑞亞和萊昂納多的第一次吻戲,那不僅讓兩個泡在水里面的演員都受不了,在顯示器後面的導演都覺得極其無奈。
其實具體算下來也沒有很多遍,但是平時瑞亞和萊昂納多的表現可沒那麼糟糕,所以習慣了高水準表演的魯赫曼一下子接受不了那個落差,最後還是他把泡在水里面的兩個年輕演員都罵了一通,瑞亞和萊昂納多才恢復往常水平地表演完了戲份。
檢查完回放畫面,確認沒有遺漏了,魯赫曼才有心思去看他的演員們,他看到瑞亞正在和當了一回無知無覺傻瓜的保羅•路德聊天,大概是在交流之前的戲份,雖然保羅•路德26歲,比她整整大了11歲,但是他們相處起來竟然還挺自然。
沒過多久,從化妝間里回來的萊昂納多就走過去加入了瑞亞和保羅•路德,他扯了一下瑞亞背後的翅膀,然後又十分心虛地給她擺回原來的位置。
看了一會,魯赫曼有點感嘆,「年輕人談戀愛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他的助理听到就不解地問了一句︰「你在說里奧和瑞亞嗎?不太可能吧,她不是才15歲麼。」
對啊!
魯赫曼終于想明白他覺得奇怪的地方是哪里了,他在和瑞亞說話的時候一直把她當成了比萊昂納多大的成年人,明明瑞亞才更小啊。
真是見鬼了,他還當瑞亞才是21歲的那個呢。
她才15歲啊,離女演員的黃金年齡還有至少十年的時間!
這一可怕之處,魯赫曼現在才恍然驚醒,擁有這樣的天賦和性格,瑞亞•諾倫生來就應該成為演員。
她年紀輕輕就擁有這樣的演技,又生著一副天使般的臉蛋,還具有遠超同齡人的成熟早慧性格,實力、外貌、心性,她都有了,如果再加上一點運氣,那麼她的未來就不可估量。
可是那些實力派的天才們,往往就折在運氣上面。
好萊塢總會有絕世天才一鳴驚人的奇跡,但也從不缺少驚世之才如流星般消逝的遺憾故事。
看著笑得明艷美麗的年輕少女,魯赫曼無比真切地希望,她不會是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