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許以前練的是啥？
很多人都以為他練的是籃球。
後來有人說他練的是長跑。
他很低調的,他從來不說，他練的是武術——
全國青少年武術套路錦標賽少年組季軍。
好歹是個第三名。
要不然呢，就他中考那麼點分數，能進十七中！
之所以棄武從文……呸呸呸，之所以現在改練籃球，是因為籃球才是他的本命。
武術是被他媽逼著學的。
四歲起練,練到十四歲,奪了個全國第三,默許終于有了和他媽討價還價的資本。
初三的那年夏天，默許鄭重地和許女士攤牌了,「我都听你的話，練了十年武術了,等上了高中,你就別再逼我了。」
他媽一考慮,行啊，反正高中已經有譜了，又沒真指望他真靠武術發家致富，得，想干什麼就干什麼吧！
這才有了高中之後玩命練籃球的默許。想那梁晨是從上幼兒園起就報了籃球班,花式籃球那叫玩的一個溜，他比梁晨晚了十年,可不是得玩命。
默許有持無恐,但他還是無比擔心,萬一費雨那個慫貨,專揀軟柿子捏呢！
他想了整整一個晚自習，還是越想越是擔心。
下了晚自習去推自行車的時候，他抓耳撓腮，和梁晨說︰「你說，我辦個武術速成班怎麼樣？」
梁晨白了他一眼︰「神經病。」反正速成班也不是教他，他甩著書包，腿一跨，騎著自行車走了幾步，連頭都沒回，和後頭的默許擺了擺手。
——
肖可愛也不知道默許發了哪門子的神經病，非得要教她武術。
她起初以為他是在說笑，誰知道，一回了家，他死活都不讓她做題。
她才翻開了練習冊，他一伸手，「啪」一下給合上了。
肖可愛忍無可忍，「你干什麼呀？」
「教你怎麼揍人。」
默許的狗臉離的很近，真想一口咬爛他的耳朵，「我、不、需、要。」她一字一頓地說。
默許急的又撓了撓頭，「不行啊，听說那個費雨在外面有人，萬一他要是找了社會上的人來找咱們麻煩的話……」
「不是有你嘛！」
「是啊，可我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跟著你吧！」默許不假思索地說︰「我不教你多，多了你也學不會……」
開玩笑！有她學不會的東西嘛！
肖可愛把水筆拍在了餐桌上，「來來來，教吧，我要是學不會，我今兒就跟你姓了。」
默許把餐桌挪到了牆邊，騰出了客廳里的一片空地。
「你現在要是學武術的話有些晚啊，不能速成，我就教你幾個防身的招術吧。比如，正面攻擊的時候，因為你的力氣小，如果對方的力氣很大的話，你知道該攻擊對方哪里最好嗎？」
默許就站在她的對面，她的眼神將他上下一掃，指了指中間。
那眼神還真是要多邪惡，有多邪惡。
默許囧了一囧，很認真地道︰「那你抬腿踢我吧。」
「踢壞了，我可不賠呀！」肖可愛眨巴著眼楮道。
默許︰「認真點兒，沒在和你逗樂呢！」
肖可愛撇了撇嘴，抬腳就往上踢。
她踢得又狠又快，誰讓他訓她來著。
可腳都還沒有踢到地方呢，腳踝就被他捉住了。
「哎，哎，哎！」
冷不丁的金雞獨立，肖可愛差點兒沒站穩摔在了地上。
默許趕緊把她的腳放了下來，還順勢扶了她一把。
他又無比嚴謹無比認真地道︰「你看，其實不是你的動作太慢，是別人既然想攻擊你，肯定是早就有防備的，你得有一個連續的動作。比如說，你可以先使勁踩我的腳，這時候我的腳一疼，我的注意力肯定都放在了腳上，然後你再踢中間。中間一疼，我肯定會稍微彎一下腰，這樣一來咱倆的身高就差不多了，你哪兒都不用打，你就照著我的眼楮來一拳就行了。人在眼楮受到攻擊以後，至少會有半分到一分鐘的蒙逼狀態，這取決于你用拳的力度，這時候你就可以跑了。現在，你來踩我的腳。」
「我又不能真使勁。」肖可愛很為難地說。
「你真使勁兒也沒關系，你才有幾兩勁啊！」在喜歡的人面前，默許有豪肝義膽。
「那我來真的了啊！」
「來吧，來吧！」
學霸的聰明可能就在于她會舉一反三。
首先，默許沒有等來腳疼。
因為肖可愛一腳踢在了他的小腿上。
嗯……還挺疼的。
緊接著，她使出了「龍抓手」。
不不不，沒有猴子偷桃。
倒是默許嚇了個半死，以為她要猴子偷桃。
她一手抓住了他腰間的軟肉。
默許怕癢，左右躲閃，「別鬧，別鬧！」
「就鬧就鬧。」肖可愛嘻嘻哈哈。
也不知道是誰踩了誰的腳，還是誰推了誰一把。
一個沒防著，默許重心不穩，忽然往後仰倒。
肖可愛想要伸手去抓，卻賠了夫人又折兵，自己也以擁抱的姿勢，撲向了他。
幸好有個人肉墊，要不然撲在地板上得多疼啊！
肖可愛結結實實地砸在了默許的身上，膝蓋將好頂在了中間部位的…下方，要不然呵呵噠！她都替他疼。
默許可能是摔懵了，半天沒出聲音。
肖可愛撞得鼻子疼，捂著鼻子抬起了頭，又垂眼看一下默許，樂呵呵地說︰「女上男下。」
默許怒︰「知道什麼叫女上男下嗎？」
「知道啊，還知道什麼叫老漢推車。」
這話如果換成是梁晨來說，默許鐵定要回他一句「你他媽知道的可真多」。
可這俏生生的聲音啊，讓他忍不住面紅耳赤，一個鯉魚打挺起來了，將她推翻在地。
他把她箍在了身子中央，雙手撐著地。
真的差點兒就要壓下去了，只听她說︰「俯臥撐練的不錯呀！」
真像梁晨說的那樣，體內的獸性差點就把持不住。
好在，最後一刻強行壓制下去了。
默許想要起來了。
肖可愛卻用腳勾住了他的腿。
她挑著眼皮兒問︰「你到底交過女朋友沒有？是不是處∣男啊？」
「和你沒有關系。」默許有點兒惱羞成怒。
肖可愛還是剛剛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問問嘛，不想說算了。」她收回了勾在默許腿上的腳。
默許爬了起來，為了掩飾尷尬，去飲水機前倒了一杯涼水，咕嘟咕嘟地往肚子里灌。
這時候，肖可愛不緊不慢地爬了起來，又不緊不慢地嘀咕︰「我可是處|女。」
「噗！」默許的耳朵很好，直接噴了，差點兒沒嗆死自己，狼狽之極。
肖可愛樂得前仰後合。
笑了好一陣，才走到桌子邊，翻了翻還有半本厚的練習冊，皺著眉說︰「你是不是還沒歇了要教我揍人的心。」這周末她要去參加競賽的初賽，還有可多題沒有做呢！
跑偏的話題終于又轉回來了，淚流滿面。
默許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清清嗓子，也皺著眉頭︰「你得學啊！」
肖可愛想了想，忽然後退了一步，月兌掉了拖鞋，，一個前踢，小巧的腳直接踢到了默許的面門前。
她說︰「我會這個行嗎？」
「跆拳道？」默許有點意外。
肖可愛點點頭︰「小學畢業的時候，我親愛的被幾個混小子拉去了KTV，她媽嚇得半死，趕緊把她送到了國外。那時候我就總想，女孩兒是得要會一些防身術的。初中的時候，我報了跆拳道一年班，學了一個月。實在是太累了，看來打打殺殺並不適合我，我還是得走學霸的高智商路線。」
這話真叫人無語至極。
默許糾結死了，「你學了一個月都能學會啥呀？」
「就是剛剛那個呀！」
默許翻了翻眼楮，眼楮卻忽然一亮，「你親愛的，你怎麼那麼多親愛的？」
「我就一個親愛的呀！」
「給你寄衣服那個？」
「對呀！」
「她是女的？」
肖可愛白了他一眼，拉開了凳子坐在了餐桌前，又翻開了練習冊，卻忍不住吐槽︰「真的，像你這種智商的，請不要和我說話，也不要和我對視，會拉低我的智商。」
默許站在她的後面，嘿嘿嘿嘿，咧著嘴憨笑。
看吧，就算要解釋也得像這樣不經意地說出來。
而不是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
你听我說，你听我說！
我不听，我不听，我就不听！
默許的武術速成班，到底沒有開起來，因為學員太忙，這屬于客觀原因。
主觀原因是，學員太懶。
懶得動，懶得學，懶得听。
這讓默許很是暴躁，又發不出來脾氣，只能很無奈地說︰「小可愛，你這麼懶，以後誰娶你啊！」吃個飯都得盛到臉面前。
肖可愛眨了眨眼楮，「我要是實在沒人娶，干脆嫁給你得了！」
默許一听這話，就更沒有脾氣了。
等她放下了筷子，一轉身默默地去刷碗。
客廳里的肖可愛還在問︰「哎，你到底娶不娶呀？其他的好處我就不說了，我只說一個。我智商很高的，你娶了我，可以改良基因。」
默許哭笑不得，一抬手把水龍頭開到了最大，低聲說了一個字。
肖可愛等了半天，只能听見廚房里嘩嘩啦啦的水流聲音，「切」了一聲，「愛娶不娶，搞得我好像真嫁不出去似的！」
經年之後，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知道，有多少誓言埋藏在了更多的欲言又止里。
不是因為害羞。
真的不是。
只是時間的年輪，停在了一個並不合適的時機。
蟄伏，等待。
等待著一個合適的時機，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