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很喜歡你。
而不是,我愛你。
很喜歡和愛有差距嗎？
差距是多大？
十六歲的肖可愛，明白是明白，但明白的不夠深刻。
可被喜歡的人喜歡，心情還是很好的。
別管是干妹妹還是干阿姨了，她就喜歡前頭的五個字——我很喜歡你。
感覺一天听上一百遍都不會膩。
後來默許又問她︰「你到底答不答應啊？」
居然給人一種被求婚的錯覺。
肖可愛挑著眼皮說︰「做你干妹妹有什麼好處嗎？」可以隨時摟摟抱抱舉高高嗎？
其實她都懶得說「你干妹妹的初吻，都被|干哥哥奪走了。有這樣的干兄妹嗎？」
這話要是說出去,又有點倒打一耙的意思了。
畢竟是她生撲的人家啊！
她勸自己︰肖可愛啊肖可愛,你還是要點臉吧！
那邊的默許想了一會兒,才憨憨地道︰「你難道不想要一個什麼都听你的哥哥嗎？」
「你什麼都听我的？」肖可愛不信。
「是啊，」默許頓了一下,「不過，你得講道理啊,不能胡攪蠻纏。比如你要吃的,我能給你買,但你不能要吃月亮啊！這樣的要求，我就是當宇航員，也滿足不了你的。」
肖可愛被逗得呵呵直笑。
默許也笑，她沒說不好，他就當她同意了。
得意的有點兒忘了形,他呵呵笑著說︰「那你叫一聲哥哥我听听吧！」
肖可愛懶得理他。
他推著自行車，跟在後面,「叫吧,叫吧！」
默許跟了一路,她都不叫。
等到了小區的里頭,她站在小花園的中央，一陣風吹來，可真冷啊，花園里還有不知名的小野花隨風搖曳著，真堅強。
她一回頭，挑著眼皮沖著他笑。
默許心都要化了，原以為有什麼好事的，她卻扯著奇怪的腔調開始喊︰「許~哥~」
喊了好幾聲，一聲比一聲叫喚的高。
不知道是誰家開了窗戶嚎︰「大半夜的，別鬼哭狼嚎的。」
可不是大半夜了！
夏天的十點半，和秋末的十點半可不一樣，寒冷的小風一刮，小區的小花園里，九點半以後基本上沒什麼人了，大家都貓在屋里，暖暖和和的準備早早睡覺。
「別喊了。」默許啼笑皆非，想听又不想听，真糾結啊！
他上前扯了她一下，抓住了她的手，一抖，又松開了。
真涼！
「你是不是穿的太少？」默許皺著眉又道。
肖可愛搓了搓手，終于正經了。
「還好吧，我雖然挺怕冷的，但現在還沒到冬天呢！」
「你明天穿厚點。」
「知道啦，知道啦。」
默許還真是很快就進入了干哥哥的角色，時不時就得給肖可愛送點屬于干哥哥特有的溫暖。
十七中的校門外新開了一家女乃茶店。
上午第二節下課，默許拉著梁晨非得翹了課間操，突破後窗老男孩的層層防線，溜出學校買女乃茶不可。
梁晨本來都不想來，嘟嘟囔囔︰「你他媽現在怎麼也喜歡女人喝的玩意兒了？」
正排隊的默許哈著白氣說︰「熱呼呼的喝了暖和啊。」
排到了跟前，默許買了兩杯。
一杯遞給梁晨，一杯裝進了大衣的口袋里。
梁晨也沒問他怎麼不喝。
再一塊兒溜回學校，默許消失了一分鐘。而且人回來了，女乃茶卻不見了。
「女乃茶呢？」
「我不愛喝，給我妹了。」
梁晨的臉整個是垮掉的。好吧，兄弟，這麼自欺欺人，你開心就好。
——
肖可愛吸溜吸溜，歡快地喝著女乃茶，眼楮還緊盯著桌子上的奧數題。
秦曉是什麼時候湊過來的，她是真的不知道。
不經意的一抬頭，正對上秦曉直勾勾的眼神，她又把頭給低下了。
可是，秦曉還是說話了。
她說︰「肖，咱們還是朋友嗎？」
本來就不算朋友啊，不是嘛！
可這話，肖可愛不想說，她怕秦曉又哭了。
她本來就沒有什麼朋友，也不太喜歡和心理素質差的人做朋友，更不喜歡不算朋友的同學站在她面前哭，那樣的話會影響心情。
不過，秦曉的心理素質雖差，但人挺奇葩的，似乎並不需要她的回答，又接著說︰「朋友之間也是會鬧矛盾的，跟夫妻差不多，床頭吵架床尾和。」
這話，肖可愛贊同。
她和喻小藍也吵過架，可是喻小藍不會在吵架了之後，轉臉就把她的秘密，捅到教導主任辦公室。
這就是真友好和假友好的區別了。
上一回，後窗老男孩說，有人舉報她和默許談戀愛。
她把這句話放在了心上，觀察了很久，把秦曉鎖定為了那個舉報人。
不過，沒有證據的話，她是不會亂說的。
再說了，危機已經解除了，揪著舊事不放也並不是她的性格。
只是，她鬧不懂秦曉又想干些什麼。
于是，肖可愛回她了一個願意化干戈為玉帛的笑。
秦曉也笑了，好像很開心地說︰「太好了，中午咱們一塊兒吃飯吧！」
肖可愛點了點頭。
沒什麼不可以啊，吃個飯而已。
肖大富說過的，和討厭的人吃飯，這叫逢場作戲。
逢場作戲而已，何須在意！
她倒是贊同肖大富的處事風格。
上午的最後一節是班主任白薇的化學課，肖可愛不好意思在白薇還沒有說完「這節課到此結束」，就拔腿開溜。
她慢了一步，秦曉剛好趕上。
去往食堂的路上，嘰嘰喳喳。
不是鳥叫，是秦曉的嘴吧吧吧吧不停地說話。
說誰和誰本來都分手了，又和好了。
說誰和誰談戀愛被家長發現了，家長也不管啊！
肖可愛對此興趣不大，只听不接話。
食堂二樓。
肖可愛破天荒地要了碗牛肉面，因為天冷啊。
從昨天開始，一下子降溫了十度，天灰蒙蒙的，白天也像晚上。
她想喝點熱湯。
秦曉坐在她的對面，也許是覺得感情已經聯絡好了，很突兀地問︰「你和默許怎麼樣了？」
肖可愛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就笑了。
因為那丫頭的表情，特別像偽善的狼外婆。
不過，她可不是小紅帽啊！
秦曉不快地說︰「你笑什麼啊？我都替你急死了，你要是喜歡默許，你就表白啊！現在好，弄成了哥哥妹妹，尷不尷尬啊！」
「不尷尬啊！」肖可愛輕挑了眼皮說。
「怎麼就不尷尬啊？我看尷尬死了！」
秦曉的話傳到了耳朵里，這時候，肖可愛看見了默許，他笑著沖她招了招手。
等到他走近，她忽然很認真地和秦曉說︰「本來就不尷尬，因為我喜歡的是茹驚羽啊！」
秦曉本來夾了一小塊兒牛肉，一听她的話，筷子一抖，比手指甲大不了多少的牛肉，又掉進了碗里，被湯淹沒了。
她的表情當真是精彩紛呈，有驚訝、不可置信，還有刻意掩飾過去的憤怒。
秦曉很不自然地說︰「你別騙我了。」
「我沒騙你啊！你愛信不信。」
肖可愛聳了聳肩膀，再一抬頭，默許哪個蠢蛋已經坐到別的桌子上了。
默許的人緣挺不錯的，反正比她好，哪個班交的都有朋友，除了和八班的男生不怎麼對頭。
他正在埋頭吃飯，他旁邊的男生不知道說了句什麼，一桌子的男生都笑了。
默許也在笑，眼角飛揚，特別開心的那種笑。
這一刻，肖可愛特別特別想知道，就是剛剛，他的心有沒有揪揪地難受一下。
吃完了午飯，估模著秦曉此時還在心亂如麻，肖可愛趁機和她道別，去了籃球場。
等了有十分鐘，默許才和幾個男生一起過來了。
還沒有走近，梁晨推了他一把。
默許也不扭捏，小跑著，到了她的身邊。
「冷死了，你又不打球，來操場干什麼？」默許拿手背，貼了一下她冰冰涼的臉。
肖可愛抬了頭，沒頭沒腦地問︰「你剛才听見我說話了嗎？」
默許撇著嘴說︰「听見了。」
「你有什麼感想？」
「你以後別說謊。」
「我沒有說謊。」肖可愛抵死不認。
默許咧嘴笑了，「一看就在說謊，還死不承認。」
肖可愛很糾結地問︰「那你怎麼看出來的？」
「反正，我就是知道。」默許很神秘地說。
肖可愛眨了眨眼楮，忽然壓低了聲音︰「好吧好吧，我承認我剛才騙秦曉了，我才不喜歡茹驚羽。我告訴你吧，默許，我喜歡的是你呀！」
默許怔了片刻，一手捂上了她的眼楮，咬著牙說︰「小可愛，都告訴你了，別說謊。你不知道嗎？你起壞心眼的時候，你的眼皮會上挑，就跟流氓在調戲良家小寡婦一樣。」
這個時候，後頭籃球架旁的男生喊︰「默許，磨嘰好了沒有？要開始了。」
默許回頭答應︰「好了好了。」
蓋在她眼楮上的手，忽然就抽離了。
那個蠢蛋說︰「太冷了，趕緊回教室吧！」
說著，已經跑向了籃球架。
肖可愛起身，慢悠悠地往教學樓晃。
她在心里想，那個蠢蛋，知道什麼呀。
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歡！
「默許，臥槽，你想什麼呢？」
籃球砸到了默許的臉上，他的鼻子一酸，鼻血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