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君離從頭至尾認真地說了一遍。先從水月宗這件事情開始講起,目前各大門派的動向多少與此事有關。
他說的都是當時水月宗有目共睹的事情,沒有添油加醋。自己又是與魔修交手的主角,感慨會比旁人更多。話中大多是自己眼見,少部分是從旁人那听來的消息。至于旁人是否有夸張成分,姜君離不得而知。他只是將話說出,交由風枝判斷。
風枝從姜君離的話里,了解到了不少有用信息,再添上風枝自身的所見所聞,大致可以整理出了水月宗當時的全過程。
原主方天鳴死于新龍榜開幕前兩天。由于水月宗忙碌于準備新龍榜相關事情,無暇顧及一兩人的不同。方天鳴身份不高,也沒有什麼實權,實在不會讓人警惕。水月宗至今也想不通,為何魔修會選擇方天鳴。
此後,魔修私下在簽筒做了手腳,與姜君離進行對戰,並迫使姜君離展現自身的血脈。但魔修此番行事的目的,也沒有人能夠猜出來。姜君離的身份雖然沒有公開,可也沒有特意隱藏。只要稍微打探,都能夠知道姜家迎娶了星衍宮宮主之女的事情,並誕下一子。只是極少人知曉,這一子就是姜君離。
至于姜君離那好像尷尬又好像強大的血脈能力,也沒到讓人要與星衍宮撕破臉強行下毒手的地步。魔修三番五次逼迫姜君離使用血脈中的能力,卻沒有下過狠手。這模不著頭腦的經過,也看不出什麼因由。
若不是比賽中途被人翻出了原主方天鳴的尸身,大概那個魔修也不會被發現,有了往後的一切。
「據聞,方天鳴的尸體本來藏在一處密室之中,被放置在保護靈丹的陣法里。陣法隔絕一切氣息,一直沒人發現。比賽當天莫名出現在路邊,才被路過的長老發現。」姜君離沒有遮遮掩掩。他將知道到的消息全盤托出,「方天鳴的尸身有魔氣,將陣法里的靈丹都污染了。但經過檢查,魔氣是方天鳴死後才被魔修打入,尸身只有腐化,並沒有出現魔化。」
假若是生前感染了魔氣,就會像莫于言這般長出魔紋,開始異變獸化。若死後才打入魔氣,那只是一具含有魔氣的尸體,不會有任何獸化。魔化是一開始感染就能出現跡象,不存在時間長短的問題。
「陣法有被破壞嗎?」風枝有些驚訝。
他原以為方天鳴尸身被發現是沒有藏好。如今看來,是有人故意將方天鳴的尸體扔出來。也就是說,除去魔修外,還有另一個既知道魔修,又與魔修並非同一陣營的角色。
可那個魔修為何這般麻煩,殺了人後再用魔氣腐化呢?既然可以一劍殺死,不會暴露自身。那為何要做這般愚蠢的事情?風枝想不通。
「沒有。位置也很隱秘,是一個常愛閉關的長老的密室。若不是那些四處飄蕩的魔魂,長老也不會去密室查看。」姜君離覺得此事十分離奇蹊蹺。
就好像,一切冥冥中注定這個魔修要被暴露一般。
風枝又大致問了一些水月宗采取的後續事情,但沒有太多有用的消息,都比較中規中矩的辦法。不外乎掩藏下魔修入侵的事情,改成弟子為求力量,誤用了有魔氣的法寶,以至于被感染入魔。如今已被門派清理,請修真界安心,諸如此類。
至于修真界里的人信不信,又流傳了幾個版本,都並非重點。有時候看的是人們更願意相信哪一個消息,而並非哪個消息才是真相。就如同掩耳盜鈴一般。
十大門派的後續動向,就更是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都很保守且隱秘地四下搜索魔修。原本發現都不大,也開始松懈。但在風枝搗毀了如意幫這個邪功窩點後,各門派才驚覺魔修已經悄然無息地來到身旁。如今十大門派想展開私下的會談。玄劍門掌門尋風枝佔星卜算,也是為了這場會談作準備。這是事關整個修真界未來的談話,歐陽志明不想玄劍門莫落在自己手上,必然要做出些什麼取舍。
風枝判斷了一下得到的消息後,從儲物袋里拿出了幾件蘊養魂魄的物品,「你挑一個吧。」
瞧見桌上五件還不如巴掌大的東西後,就算姜君離出身富貴之家,也忍不住雙眼微張。
五件有價無市的仙階物品被隨意擺在圓桌上,沒有貴重的盒子裝起,也沒有綢緞墊在身下,就像路邊小攤販擺賣一樣隨意。這五件里,姜君離也只親眼看過一件,其余的都是書本中大概看過。
姜君離這回真的相信風枝的有錢了。哪怕姜家,也拿不出五件仙階的物品,更多的只是家族底蘊和多年經營。
姜君離掙扎了半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最後咬牙,「請問風長老,有能讓成年男子……躺著的……嗎?」
「哦。你想要養魂床?」風枝了然。
靈物自然是品階越好越好,但有時候,養魂也講求各部分均勻。這個時候大多是該修真者陷入昏迷的時候。
養魂床存在也很雞肋,就是有床大小的養魂物。足矣讓人躺在上面,身體各部分接觸。養魂床的材料也很廣泛,可以是一整塊玉石,也可以是一塊木材,更可以是一瓣將人包裹起的花瓣。也就是養魂的物體必須天然而出,不能由細碎的物品組合。所以養魂床的成色自然越均勻越好。
「天階就可以,不需要仙品。」姜君離捏著手指,內心有些滴血。
大小從來不是價值的體現。姜君離用仙階的物品,去換天階,簡直不是一般的虧。可他找了這般久,動用了家里能給予他的力量,都沒有找到合適的養魂床。他覺得,風枝既然能夠拿出這麼罕見的物品,說不得也有養魂床。
「方便問一下,你的那位身高多少嗎?」風枝突然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姜君離愣了一下,隨後疑惑地道︰「這,這兩者有關系嗎?」
「有啊。不然我怎麼知道要給你弄多大的床?」風枝很嚴肅地指出這個很現實的問題。萬一他給了一米八的床,結果那個成年男子身高一米九怎麼辦。這事得多尷尬啊。
姜君離顯然沒想到這還能選擇,再次佩服風枝的富可敵國。尋常的養魂床,哪個不論原石大小制造,割半分都覺得肉疼,修真者頂多是將表面打磨平滑也就算了。
但這個問題姜君離實在回答不出來,他想了想,說︰「身高的事情,能否等我問過家人後再回答風長老?」
「成。那你那位是什麼靈根的?」風枝也不急。他隨意地將桌上的石頭木頭收回儲物袋里,對這些物品的價值毫不在意。
姜君離再次愣住了,「這個又有什麼關系嗎?」
「當然有。木靈根最好用木,冰靈根最好是冰,實在沒有才退而求其次啊。」風枝怎麼突然覺得姜君離的智商一點都不高。
姜君離這回倒抽一口氣。這話的言下之意是,風長老還有不止一種靈根養魂床。
「這……這個,可能是風靈根吧。」姜君離的話帶著些許不肯定,他尷尬地道,「我具體我再問問親人。」
「你怎麼一問三不知。你們關系是不是很不好?」風枝揉了揉額頭,覺得真是無語了,「那我再問你養魂床畫什麼陣法?放置于什麼位置?需要什麼造型?你是不是也不知道。」
姜君離才是被風枝嚇了一跳。尋常人找個養魂床都是求爺爺告女乃女乃地四處求,哪像風枝這里,有得挑不說,還能像定制新床一樣。
被問得羞愧地低下了頭,姜君離憋紅著一張臉。從小就是天之驕子的他哪里試過被人問得這般啞口無言。
「唉。成。那這事你直接叫個能說得上的人來談吧。」風枝想了想,大家族有時候關系並不親近,萬一真不知道的呢,「再不然我親自去看也可以。」
「不可。」姜君離下意識就回道。他察覺自己反應太大了,連忙說︰「此事不太方便。」
「成。那你列要求吧。能滿足的我盡量滿足。」風枝無所謂地道。反正又不是他親人,適不適合也不關他事。
姜君離啞然。他打量了一番風枝,覺得風枝的態度太過友好,讓他有幾分忌憚。
風枝察覺到目光,回看了姜君離一眼。他倒是小瞧了姜君離。還以為會等姜君離帶著本家人來時,他才會發現。沒想到才剛談完,姜君離就警覺到了。
本來就是嘛。一個陌生人有求必應,對自己這般好。怎麼會沒有所圖呢。
只是圖的是大是小,自己會不會在乎罷了。
姜君離皺著眉頭想了想,道︰「風長老此番作為,是否有含義?」
風枝笑得很坦然,「沒什麼。想見見你家人罷了。」順便刷刷好感度。
本來風枝也沒想過這個問題,只是姜君離今天送上門,不用白不用。姜家沒什麼大不了,但姜君離的母親,以及星衍宮的血脈之力,風枝比較在意。尤其是如今系統不見,他硬著頭皮要佔星,自然會害怕卜算出錯。
所以風枝就想,既然姜君離都送上門了,那不如干脆與星衍宮搭個邊。反正他天地靈寶多,想辦法賣星衍宮幾個人情。等以後星衍宮佔卜,他好提前知道內幕,說不得還有機會串通,商業互吹。哪怕星衍宮剛正不阿,大家同行之間,相互交流交流,技術一起提高,風枝總歸不虧。
姜君離完全沒想到風枝會這般坦然,這麼明顯地說出自己的目的。往常遇到的人都藏著掖著,突然遇到一個這般坦蕩地告訴他就是別有用心的人,姜君離瞬間不知如何應對了。
【唉,再厲害的男配,現在就是個小鬼。】風枝覺得自己的媚眼都拋到了瞎子身上。現在的姜君離一點主意都拿不到。要姜君離有用,看來還得等兩百年,《莫于言修真二》開始以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