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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被水月宗的人瞧見他開門,風枝不敢在房里多呆。不過片刻,風枝若無其事地出了門。隨意地換了件外衣,裝作剛才回房整理衣著一般。

風枝從容不迫地走下樓,還沒來得及開口,那個水月宗的領隊就搶先道︰「風長老,我們可是奉命行事,可不要怪我們無情。」

那得意洋洋的模樣,完全就沒將玄劍門放在眼里。風枝鬧不懂玄劍門何處得罪了這位領隊,竟然這等纏人。

「水月宗出了這等事情。作為客人,自然理應配合搜查。」風枝手指藏在衣袖里輕敲大腿,隨即話音一轉,「可貴門派這般風風火火闖入他人房中,是否又有確鑿證據?雖說玄劍門女眷甚少,可就不怕一不小心看了不該看的,眼楮被挖。」聲音越說越低。風枝如今心情真的很不好。

關乎整個世界命脈的主角還生死未卜,偏生還遇上這等難纏小鬼。風枝真的一個頭兩個大。

負責排查玄劍門的領隊被風枝那冷狠的模樣嚇了一跳,頓時想起此處是水月宗。他強裝鎮定,勉強扯了一個笑,「安繡院有魔修氣息出現,這是我們水月宗搜魔晶顯示的!你,風長老莫非想要包庇魔修。」

風枝面色不變。他當然知道安繡院有且只有一個魔修氣息,那是正在魔化的莫于言。昨天下午混亂,到晚上四處捕捉那些游蕩的魔魂。水月宗理應在晚上就查出安繡院此處有魔修氣息未散。可水月宗賣玄劍門面子,才到早晨才派人前來搜查。結果派的卻是這麼一個混帳東西。白瞎了水月宗的心意。

風枝都懶得在這樣的蠢貨費心神,干脆利落地道︰「若你搜不出,你就受罰?」

「可以!」搜查的領隊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

「隨意。」風枝開口,讓出半個身。

鬧到這樣的程度,風枝也不用叫其他人出來避嫌。想出的弟子早就出來,不想出的弟子也沒必要強迫他們。免得丟了玄劍門的身份。

抱著雙臂冷冷地看這群跳蚤上串下跳,風枝想的卻是怎麼處理未來的事情。

主角魔化,修真界已經容不下他。風枝必須想辦法帶主角找到通往魔界的入口。在哪里,哪怕莫于言他魔化,也比待在修真界好受一些。另外這群玄劍門的弟子,他必須趁早找人來接手。新龍榜百年一開,魔魂又並不是太大的事情,水月宗哪怕為了顯示自己是個大宗門,也不會為這事停止新龍榜。但風枝不可能等新龍榜結束才離開。新龍榜一開至少三個月,長則甚至半年。一時不察被人發現莫于言的情況,那可不堪設想。

風枝腦袋里亂七八糟地想著,只在領隊幾個人推門進入風枝的臥房時,才抬了抬眼皮。不過幾秒,就見那幾個人漲紅著臉走出來,甚至關上房門。

站在風枝身旁的慕容溫柔氣鼓鼓地捏著小手帕。她和所有血氣方剛的玄劍門弟子都一樣,內心極為憤憤不平。她找風枝出來,最想的還是讓風枝出頭,教訓這群囂張的水月宗弟子。結果得到的卻是這樣的場面。大家敢怒而不敢言。理智上大家也明白,身處水月宗只能守水月宗的規矩。只是內心終究無法像風枝那般平靜。

搜查完房間,又把院子假山等地仔細搜了一遍。結果自然一無所獲。

一無所獲的水月宗領隊沒有一絲的尷尬,仿佛出巡的皇帝,隨意地對風枝行了個抱拳禮,便往門口方向離開。

「怎麼。想說話不算話嗎?」說著,風枝慢慢悠悠地走到搜查的領隊身前。他極其少見地拿出了自己的軟劍,純白色的刀鞘看起來是那麼精致秀雅。

「這自然算。」那領隊絲毫不著急,甚至還趾高氣昂地對風枝道︰「不勞風長老費心,我這就到刑堂受罰。」

這受罰還這般得瑟。哪怕最不通俗事的玄劍門弟子都看出,這個領隊擺明就是進了形堂也不會受罰。就是不知這屬于水月宗包庇,還是這個領隊有幾分本事。

「不必了。」風枝收回擋著他們劍,模索著劍柄,慢悠悠地道。此時的風枝連和這等小人迂回的想法都沒有了。就憑他堂堂一個長老,還能斗不過一個水月宗弟子?

「噢。那可要謝過風長老的知情識趣了。」以為風枝這是退縮,這名領隊更是猖狂到極致,那模樣簡直要踩在玄劍門臉上。在場的玄劍門弟子,看得恨不得撲上去打一架。有幾個想要出手,又被身旁的朋友拉了回去。

可有人更快。

劍光驟然閃過。在風枝緩緩把劍插入劍鞘時,水月宗搜查領隊的衣服便瞬間落在了地上。玄劍門為數不多的女修連忙轉頭。可更多的,是玄劍門弟子們覺得大快人心。

「你!」領隊怒目而視。第一時間自然是手忙腳亂地拿起較大的一塊布把重點部位圍起來。

「不必麻煩貴門派了。我代為管教便好。」風枝毫無表情,仿佛和剛才發生的事情毫不相干。

沒有嘲笑,沒有畏懼,更沒有任何得瑟的情緒。可偏偏就是這般絲毫不把他當回事的表情,讓水月宗的這個搜查領隊感到了恐懼。

風枝沒有理會這個當眾**的領隊內心何種想法。他側身繞過水月宗領隊,對玄劍門的弟子說︰「最近大家別離開安繡院,積極配合水月宗排查工作。」這話說得更像是在立下馬威,好似下一個來檢查的人,也會受到同樣的待遇。

弟子們點點頭,沒有人說話。這種時候,總不可能像歡呼勝利般大聲說好。

「散了吧。」沒等回答,風枝目不斜視,往二樓走去。

棕褐色的木欄桿帶著精致的雕花。細致到指甲蓋的花苞依然栩栩如生,脈絡清晰。哪怕雕刻那麼一巴掌大小的木頭,都要上好幾天時間。整個安繡院的雕花,加起來想必要花費好幾個人的一輩子。

粉白色的牆壁潔白如新。哪怕再好的牆在經過歲月的洗禮,都會變得斑駁不堪。還有那淺藍色的紗簾,還是第一天住進來時的模樣。可風枝知道,因太陽曬了幾天,這些紗簾顏色有些肉眼難以察覺的深淺不一,水月宗便將紗簾又換上一批新的。

就以價值來說,人工和天然,似乎並不能相提並論。人工的產品,包含了更多是他人的時間和勞動。這是充滿生命力的天然產品所沒有的附加值。只要看一看人工的制造品,似乎就能到在制作物品時,制造者或慵懶、或著急、或開心喜悅的模樣。想象著別人制造時的心情,想象他人為了生存而不停地雕刻,再對比地想想他自己……

踩在人造的樓梯上,風枝每一步都那麼沉穩而真實。這麼多年里,風枝第一次這麼真實地感受到了整個世界。在他一無所有,失去系統,主角魔化,身處搜捕潛可能藏魔修的水月宗,手邊一堆無法拋下的拖油瓶的時候,他終于體會到了什麼叫責任的重擔。

這種感覺並不是很好,但很真實。

前方並非一片漆黑,他看到了一條到達未來的道路。可每一步都要慎重,每一個角度都可能影響終點。為了到達那看似還有活路的未來,他必須先站起來,想方設法地往終點跑去。

因為這條路,會隨著時間而慢慢變窄,長出更多荊棘。

未來的路就像這樓梯,風枝知道該怎麼走,也知道終點在哪里。不過短短一條樓梯的距離,風枝早就想好了該尋找哪幾個長老接受這些參加新龍榜的孩子,該如何從所有人眼皮子下堂而皇之地離開。甚至就連如何尋找通往魔界的通道,風枝都想到了幾個可能的地點。

風枝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這麼聰明。可這樣的聰明,他真的很不想要。

這代表他已經走到最後一條路。一條別無選擇,走不過去就失去一切的路。哪怕他再有一點點選擇的余地,他也會想像系統離開後,自然而然地依賴起主角。骨氣和正直,向來不是形容他的詞語。這個世界並不屬于他。他沒有助人為樂,把別人的東西變得更美好的習慣。

可若要問他想不想活。沒有人會心甘情願選擇否。

表面極其鎮定,內心滿懷心事的風枝緩緩推開門,再緩緩地關上。

面無表情地掃視眼前這雜亂無章,實則精心布置的現場,風枝沒有一點點的臉紅心跳。

外衣、中衣、里衣、褻褲,胡亂地丟滿一地。鞋子東倒西歪,南轅北轍各一只。那淡藍色的床簾被放下,只隱約看出了一個波瀾起伏的背影,已經那一頭散亂的黑發。隨意的放在床邊的發帶和發簪,代表了其主人的身份。若認不出,還有那把巴掌寬,象征著某人的劍,正躺在地上散發冰冷的光芒。為了增加可信度,風枝把曾經莫名得到的合歡宗物品也散落出來,並弄了不少麝香的氣味。倒不能說是天衣無縫,至少完全足夠瞞過那趾高氣昂的蠢貨,躲過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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