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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第一百一十一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葉煜想得很好,他覺得,初戀通常沒有好下場,不如自己早點埋葬了。

然而實際行動起來卻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順利。

倘若葉煜是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那種人,或許還真能如他所願,可他不是。

毫無經驗的他是絕對想象不到感情的威力。

他試圖疏離嬴政,以他那貧瘠的、听道途說的理解來看,這應當是一種有效的做法。

但結果卻是慘烈的。

他能疏離到哪兒去呢?

上朝他不能總缺席的,每兩日還要入宮教導扶蘇,平時更是需要去找嬴政匯報進言,還有嬴政找他的時候他也不能推拒,如此算算,他幾乎是每天能夠見到嬴政了。

他不斷地告訴自己,他不喜歡嬴政,但越是強調這種自欺欺人的話語,反倒讓他越是清楚明白自己對嬴政的感情,從而越發在意嬴政。

他甚至還不能讓嬴政察覺到他的疏遠,這更使得他的行動難上加難了。

除非他現在立刻請戰出征,或者裝一場大病,推辭一切事務,否則他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有效疏離的法子。

可現在是秦國少有的安逸時期,沒什麼大戰役,小戰役更是不會讓他去,他沒辦法離開咸陽。而裝病這種因私廢公的辦法,以前或許沒什麼影響,但是現在卻是不行了,以他的職責已經不能夠這麼做了。

更加糟糕的是,在明白自己的感情之後,他的目光竟是克制不住地去尋找嬴政的身影。如果說先前是毫無意識被吸引,那麼現在他明顯能感受到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正在將他拉入深淵。他不但沒有了結心緒,似乎還適得其反了。

「葉先生……」穿著騎裝的小扶蘇擔憂地看著他,「您若是不適,我會去向父王解釋的,不必強撐。」

葉煜听到他的聲音,茫然地抬起頭,「我沒事……」

「還說沒事?!」嬴政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耳目靈敏的葉煜竟然一下子沒發現。

葉煜匆匆行禮,嬴政打量他一番,最後將目光落在他的臉上。

葉煜察覺到這一點之後,立刻撇開險些要與其對視的目光,說道︰「臣只是在想事情,叫公子擔心了,是臣的不是。不過臣的身體真的沒事。」

嬴政卻伸出手,撫上他的臉,竟有幾分親昵地用拇指指月復抹了抹他眼下的青黑,皺著眉不悅道︰「這還叫沒事?」

突如其來的溫度與感覺讓葉煜嚇了一跳,他堪堪克制住自己差點要嚇得後退的身體,以及再度雜亂起來的心率。好在嬴政很快就收手了,令他在心中松了一口氣。

鑒于銅鏡效果和屋子里的光線問題,葉煜還真沒注意到自己眼下的痕跡,不過想到自己最近的作息和剛剛嬴政的動作,他也能想象到是什麼模樣了。

想起自己方才的話以及沒有休息好的原因,他的臉上泛起一點緋紅,但他本人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仍是信誓旦旦道︰「算不得什麼。」其實他也沒說假話,行軍的時候沒休息好完全是常事。

但扶蘇和嬴政卻不這麼認為,嬴政以一種不容拒絕地語氣說道︰「隨寡人來。」

扶蘇機靈地做出為葉煜送行的動作,這下葉煜不跟著嬴政走也不行了。

葉煜略有幾分心虛地跟著嬴政走了。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當他白日里滿腦子都是嬴政的時候,晚上也自然避免不了。在第二天醒來後被嚇了一跳之後,葉煜每日入睡都小心翼翼,睡眠質量自然就下來了。

嬴政帶著葉煜去了一處位于中心的宮殿,葉煜沒有來過這里,可光是從附近的守備他就能認出來這里是嬴政的寢殿。

「王上?」當意識到自己在嬴政的寢殿之後,葉煜就坐不安席。這和雍城的蘄年宮可不是一個概念。

「太醫馬上要到了。」嬴政回答說。

葉煜得了回復反倒是松了口氣,雖然他覺得因為沒休息好這種事請太醫實在是太小題大做了,但想想看完太醫後他應該就可以離開了。

老太醫來後,大概是早就被通知了,只待嬴政出聲後就來給葉煜看診。

見太醫那一臉凝重,葉煜險些要以為自己患了什麼不治之癥。不過實際上還只是睡眠不好的小問題罷了。

吩咐了內侍去給葉煜煎安眠的藥之後,嬴政似笑非笑地看著葉煜。

「愛卿可有急事?」

葉煜當然不能說自己急著走,只說道︰「還要為大公子授課。」

嬴政又道︰「扶蘇之事寡人會著他人去的,愛卿就在此休憩片刻吧。」說著還讓趙高去收拾偏殿了。

葉煜越想越覺得嬴政說的話有些耳熟,想了想,突然回過味來,這不就是他當初勸嬴政說的麼?沒想到竟然給用到自己身上,這算是給自己挖了坑嗎?他頓時有幾分哭笑不得,坐如針氈之感也消退了不少。

「謝王上。」嬴政都讓人去收拾東西,葉煜想來拒絕也沒有什麼用,干脆直接應下了。

反正只是在偏殿睡會兒,就當是在蘄年宮那時候了,但不會又做什麼奇怪的夢吧……

葉煜心中忐忑地想著,跟著趙成去了偏殿。

躺下去之後,葉煜其實並沒有立刻就睡著。盡管他的確想好好睡一覺,可一想到自己所在的地方,他就不敢真的睡著,可也不好意思駁了嬴政好意,便閉上眼楮,調整呼吸,閉目養神一會兒,也當做裝睡了。

為了防止自己真的睡著,他腦中想著各種事情,有魏國什麼時候發兵楚國這種事,也有自家小子嬰的瑣碎小事。

不知過了多久,忽地,他听到了門開的聲音,腦中思緒頓時褪去,身體緊繃起來。

內侍不會在他睡覺的時候進來,來人是誰?

衣料摩擦的聲音越來越近,從表面看來葉煜好似真的睡著一樣。

門又關上了,可是葉煜不遠處的另一道屬于男子的呼吸聲很明白地告訴他,來人並沒有走。

剛才來的起碼有兩人,一人應該是負責開關門的內侍,門口也有侍衛和其他服侍的人,來人不可能是行蹤鬼祟之輩,那麼唯有……

熟悉的呼吸聲和腦中的猜測讓他意識到了來人是誰,可葉煜不但沒有放松,反而更加僵硬了。

他來做什麼?

葉煜幾乎要作不住裝睡的樣子,他小心翼翼地讓自己的呼吸聲保持規律,眼皮之下的眼楮半點都不敢轉動。但不同于面上的平靜,他的心中卻已經成了一團亂麻。

一雙前不久才感觸過的溫涼的手覆上了他的眼楮,他險些要以為是自己被發現了,卻听到耳畔嬴政一聲輕嘆。

他的腦中頓時空白,或許是被怕被嬴政發現異樣,葉煜此時什麼不敢想。也正因為這樣,這比上一次更近的距離,讓他細細感受到了嬴政的體溫以及他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葉煜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錯覺,如果是,那他只能期望嬴政沒有他這麼過人的耳力,無法听到他已經亂透了的、猛烈躍動的心鼓聲。

隨著時間的流逝,嬴政似乎如他所想那般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而葉煜也感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困意涌上。

這一次葉煜沒有硬撐,他寧願去面對那羞恥的夢境,也不願去面對他腦中剛剛冒出來的一個猜測。

真是太荒唐了,一定是人生三大錯覺之一……

葉煜可沒有嬴政那樣嚴苛的生物鐘,等到他醒來的時候,就如同他發燒開竅醒來的時候一樣,都已經是皓月高掛之時了。

他沒有做任何夢,而身邊也沒有任何人,就好似先前的一切都是他的錯覺一樣。

入睡之前的猜測再度浮現腦海,葉煜咬住下唇,眉頭緊鎖。

他覺得是他想多了,可是嬴政一直以來的態度,那似有似無的親密實在是讓他忍不住多想。

最好不是真的。

哪怕心中蔓延著喜悅,但是他的理智仍然這麼想。

在那之後,葉煜再未出現像這日一般明顯的休息不良了,或許有,不過至少看起來誰也察覺不到異樣。

而在開春之後,早就蠢|蠢欲動,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魏國聯合春申君,向著前不久才平定叛亂、元氣大傷的楚國發起了進攻。

秦國朝堂上出現了三種意見,一種是認為應當趁機摻一手和魏國一起分楚國這塊大餅的,第二種是希望秦國出兵幫助楚國,這是以昌平君和昌文君為首的楚系,最後一種則是以葉煜等早就得到了消息的重臣,他們一致認為秦國不應當參與任何一方。

毫無疑問,嬴政也早就做出了選擇,不論那些楚系的人怎麼上書,秦國最終都沒有出兵。

在這種氣氛中,彗星再度出現了,而這一次看著也比先前更大。

鑒于前年彗星出現時的種種噩耗,這一次彗星的出現弄得人心惶惶。

處于危機之中的楚國抓住這個機會,試圖利用這次彗星,假做神諭調動民心來抗擊魏國。

因為魏國發動攻擊和彗星出現的時間的確相近,楚國的說辭取得了不錯的效果,連魏國那邊的軍心都動搖了。

但就在楚國局勢正要逆轉之時,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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