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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盡沒錯,連顧青竹也這麼想的,但趙懷信這座高峰她自問沒魄力去攀,在寶珠寺那日听他和朱鳳珊所說的話,再對比今日表現,只嘆人心難測,這等手段普通姑娘哪兒降得住?擺了手道︰「左右表姐別多心,雖我暫時也不知道緣由,但肯定不會和趙三公子有何關系的。」

盧玉閣听了半天,無不可惜的說︰「其實除了風流些,也沒其他不好,畢竟張著一張謫仙般的臉啊。」

盧玉憐點頭附和。

「俗話說的好,紅顏枯骨」顧青竹納悶城中閨秀的芳心如何都系在他身上了,扁起嘴說︰「即使非選個顏色好的夫君,為何不找沈大公子呢?」

盧家兩姐妹互相瞧了一眼,瞧鬼似得看著顧青竹,見她表情認真,盧玉憐試探著問道︰「難不成你未听說過沈大公子的傳言?」

「傳言?」這會輪到顧青竹愣了,沈曇長久不在汴梁,難不成也有風流韻事。

盧玉憐舌忝了下嘴唇,往她身旁挪兩寸,小聲嘀咕︰「听人說,沈大公子在軍里的時候,曾徒手劈死過三個彪悍山匪,發起恨來連狼都怕他,而且」她停了下,居然不好意思起來。

八卦听到一半,顧青竹鮮少的提了好奇心︰「而且什麼?」

「他好男風,好像還是」盧玉憐伸出食指比劃朝下方比劃了下,嘖嘖嘆道︰「還是下面那種,嫁去守活寡就算了,再被嚇出個好歹,不然憑他的身家長相,閨秀們定然趨之若鶩啊。」

很快到了分道路口,顧青竹被震驚到像踩著棉花似的回了自己馬車。夜里做夢,都夢見沈曇一身月白的站在梅樹下,左手小指勾了壇子酒,右手卻拿了圓圓一小塊東西,待走近看,居然是盒姑娘用的口脂,視線向上,他的臉模糊不清,但朱色點唇,紅的猶如涂了血一般。

顧青竹醒後額頭盡是汗珠,闔闔眼兒呼了口氣,默念三遍謠言止于智者,將被子攏了攏,費了好大勁兒才又睡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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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這天,又飄起了小雪。

城里過年時間久,直到正月十九才會收燈,之後各府還會出城探春,家里孩童最是高興,每日除定時看書練字,其他都隨著他們玩,顧明卓臉蛋眼看著長了圈肉,整日紅撲撲的。

顧家二老爺要收魏國公府嫡長孫沈曇為弟子之事,在朝中引起不大不小的震動,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此舉無疑將顧府和沈府栓在了一塊,比姻親關系還要牢靠的多。好在朝中局勢穩定,聖人正直壯年,太子地位穩固,暫沒有明顯的站隊之說,不然魏國公統帥西邊大半兵馬,顧英在朝中舉足輕重,怕要引不少人忌憚。

沈家大爺領其子沈曇正式登門拜訪,商談拜師禮的事,顧家拜師禮節簡單,擬好日子,下帖知會顧同生其他弟子觀禮即可。沈仲生的一副粗獷相貌,體形偉岸,眼尾微微上揚,眸中滿是凌厲之色,沈曇眼楮隨他,其余則肖他母親。

沈曇親手拎著六禮獻給顧二爺,芹菜寓意勤奮好學;蓮子寓意苦心教育;紅豆寓意鴻運高照;紅棗寓意早早高中;桂圓寓意功德圓滿;干瘦肉條則表達弟子心意。顧同生自從考核以來,看著沈曇是滿意更甚,高高興興收了禮,順便留下一起用晚膳。

沈仲也是豪爽性格,並未推辭,飯後與顧府眾人一同往御街觀燈,待到了地方,老太君讓顧青竹和顧青荷領著丫鬟玩自己的,顧明宏則和幾位要好的監生有約,沈仲看顧家兩個如花的姑娘身邊沒個人招呼,覺得不妥,然後拍拍自家兒子肩膀,示意他暗中跟過去送送。

沈曇用小指尖兒模了模鼻子,領著商陸和沈靖半點不帶避諱的隨在顧青竹身後,不識他身份的大姑娘小媳婦兒頻頻側目,膽子大的直接上前塞繡帕子,媚眼兒飛的叫個露骨。

往宣德樓的路難行,身後跟著濁世佳公子更是難上加難,顧青竹將兜帽撩起扣在頭上,余光威力就這般了,真不曉得他怎樣做到的坦然自若。

辛苦忍半天,趁著顧青荷停在香料攤子時,她偷偷擠到沈曇面前,仰起臉兒,腦中竟又浮現出昨夜的夢境,趕忙捏自個兒一下,笑著說︰「沈公子,不用勞煩了,昨兒個我和表姐她們說好在前面見。」話畢,伸手指過去,大概兩三百米,已然能瞧見插在地上的幡旗。

雪花落在她露在帽外的額頭上,嘴兒一張一合,哈氣成團冒出,若如此嬌艷的人兒被帶去風沙遍地的邊關,大概如離開水的荷花,殘敗了吧,他心下喟嘆,將不適時宜的丁點兒心思仍到腦後,垂首望著顧青竹笑道︰「七姑娘如此見外,我已拜在師父門下,喊聲大哥還是合規矩的。」

顧青竹一呆,心道這人身份倒是轉的快,嘴上別別扭扭的叫了句︰「沈大哥。」

沈曇滿意的點點頭︰「既然是大哥,一同賞燈也無不可,你們前面走,不用顧及我。」

套居然等在這,眼看著顧青荷挑好了香料,顧青竹無語的斜睨了他一眼,趕緊跑回去隨意拿了兩個香袋,讓頌安一塊結了銀子,繼續往前走。

正對宣德摟矗立著山棚上,畫了各種神仙故事,兩邊用五彩扎成騎著獅子和白象的文珠菩薩、普賢菩薩,遠處設彩棚供皇親國戚使用,顧家老太爺和老太君和幾位爺是有位置的。

幡旗下面擠滿了人,盧玉憐蹦著揮了好一陣手她才望見。

「這是我兩位表姐,盧玉憐和盧玉閣。」顧青竹先為顧青荷做了引薦︰「程瑤,程家姐姐。」

家里來信讓顧青荷年後返程,她卻不認命,立誓抓緊每次機會鋪路子,今日穿的衣裳也斟酌再三,處處透著江南女子的婉約,耳朵扎了朵銀丁香,雖不貴重,在雪夜里格外奪人眼。顧青荷展顏,溫軟的叫了一圈,接著道︰「青荷不請自來,給大家添麻煩了。」

程瑤抱著袖爐道︰「麻煩什麼,都是自家姐妹,人多才熱鬧。」

「魏國公府上沈公子。」顧青竹可沒敢忘記他,看似隨意般的解釋道︰「今日到我家商議拜師宴的事兒,沈伯父怕我們倆姑娘家的路上不方便,便托他送我們來了。」

沈曇淡笑著看了眼顧青竹,同程瑤她們攀談起來,沒一會兒便混熟了,天上地下的新奇的事兒不斷從他嘴中說出,盧玉憐好容易找到機會,私下拉著顧青竹的手,滿眼佩服道︰「之前是我想差了,沈公子非但不嚇人,還健談的很,即無做學問的迂腐,又沒紈褲子弟的討人嫌,嗯有點毛病怎麼了,誰還沒個秘密啊。」

顧青竹被驚到,表姐可真什麼都敢講,見沈曇有所察覺,艱難的把嘴邊的話咽下︰「回去再說。」

演出開始前,趙懷信的隨從鳳九帶顧青竹她們到彩棚背後,地面上又圍了一圈兒篷布,里面桌椅炭盆子備的齊全,有丫鬟來將她們安排好座兒,剛從爐上出的茶水隨之端了上來。

「見過沈大公子。」鳳久露齒一笑,先給沈曇行了禮,然後才對顧青竹道︰「我家公子目前月兌不開身,待會兒表演完了,會過來帶著小姐們去汴河那邊逛逛,有什麼吩咐找我就行。」

顧青荷目標準確,多結交城中貴公子,而沈曇和趙懷信這樣的壓根兒不是她能肖想,鳳九如此說,保不得趙懷信身邊有其他公子,心思一轉,坐的愈發從容了。

沈曇坐在顧青竹左手邊,鳳九退下後,側身朝她移了兩寸,抿了口手里的桂花酒,道︰「七妹妹倒不簡單,能托了趙懷信辦事。」

顧青竹總算是感覺出來,沈曇時不時的不正經下,存心逗著她呢,且也不當真去答︰「踫巧的。」

沈曇隨意一問也沒再說了,悠閑的翹起腿,靴子在顧青竹視線中打了個晃。

冬季大門落鎖早,**和值班的人打了招呼,從院子里穿了過去,顧明宏听說七妹喊她,把手里的書卷一放,披上外衣便一道來了听竹苑,花廳窗外正對著一株梅樹,顧青竹將今日的消寒圖點了色,正好迎來顧明宏。

「四哥。」顧青竹放了筆,轉身笑著喊了聲。

顧明宏走得急,喘著兩口氣才停下,擰眉瞧著她︰「可是有何不舒坦?」他這妹妹省心的很,鮮有半夜請人的時候,來回打量幾遍,瞧著尚可︰「難道有其他急事?」

「想和四哥打听個事兒。」顧青竹使眼色讓頌平她們在門口候著,又給他端了杯茶,恭敬的架勢唬的顧明宏都懷疑她是想要天上的月亮了。

「你說。」顧明宏道。

顧青竹頓了頓,將略有的不好意思藏了去,再沒轉彎子︰「傅公子是不是病了?「

「你如何得知的?」家里單幾個長輩知曉,顧明宏特意囑咐過下人,誰都不許和七姑娘提半個字,好在顧青竹正養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他差不多都放下心,這節骨眼兒居然透了風。

顧青竹自不能將顧青荷供出來,仗著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抿唇不語的盯著他。

顧明宏抵不過她,擺手嘆道︰「四哥不願讓你擔心而已,長澤那邊病好的差不多了,主要是拖得久,風寒了入肺,自長公主生辰宴前身體就不大爽利,一拖二拖的,病癥發起來十分駭人。」

生辰宴那日,她離遠見了傅長澤一眼,連鼻子眼兒都沒瞧清,更不可能看出身體出了問題,想到此,不免厭煩自己縮手縮尾,避嫌也犯不著連眼都故意錯開,要早知道…至少能讓四哥提點兩句。

「入了肺,不會落下病根兒吧?」顧青竹擔心道。

顧明宏握著茶杯,搖頭說︰「倒不會,但仍需好生養段時間,他近來精力耗的多,我也勸了,趁這機會將課業放上幾日。」余下的話他沒說,傅長澤如今尚公主,雖得了聖人的金口可以科舉出仕,可入官場後的情形大都能預料到,縱使他胸有溝壑,仕途上也只能意難平了。

顧青竹暫考慮不到這些,听完心中踏實不少,就寢時沒怎麼翻騰便沉沉睡去,兩人沒有夫妻緣,但她肯定盼著傅長澤能諸事順遂,起碼身體康健無病無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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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書香滿門,二爺顧同生更以弱冠之年高中狀元,博古通今滿月復經綸,想拜他門下的士族子弟不計其數,可因遠在外做官,最後收下的學生寥寥幾人,當前仍未出仕的,只有傅長澤和瀘州寒門出身的曹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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