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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最先得知楓景學校旅游大巴失蹤的人並不是黃澤, 而是省台每日新聞播報的一位女記者。

那時他們剛結束在大巴劫持案現場的采訪, 正準備收工回去。

那位女記者悄悄拿著手機,走到黃澤身邊, 說︰黃督查, 我在市局的朋友說,穹山出大事了,您讓我跟這個獨家,我就不告訴別人。

黃澤看了看女人精致的妝容,第一反應並不是震驚,而是酸澀,林辰啊……

果然真是這樣,那既然真是這樣, 又還能怎樣呢?

如同螞蟻傳遞信息又或是蜂群相互舞蹈,楓景學校一年級整班學生失蹤的消息很快在記者群中瘋傳開來。

對于記者來說, 還有什麼比在采訪途中再次遇見大事件更激動人心的呢?

黃澤被圍困在話筒與攝像機中央, 只能用公事公辦的口吻回答︰「警方目前還在調查此案, 相關細節不方便透露。」

但是,人力又如何能阻擋記者無孔不入的觸角,那麼與其讓這些觸角胡亂伸展, 還不如將之控制在可控範圍內。

所以黃澤帶著這些記者, 一起前往穹山。

當時, 他們快到狼川休息站。

許多車量正從狼川休息站蜂擁而出, 休息站管理人員滿臉凝重, 在路口疏導過往車輛,很顯然,休息站里發生了什麼事情。

未等黃澤反應過來,在他身後的新聞采訪車甚至搶在他之前,駛入休息站,等他下車時,已有攝影師拿出機器、開始拍攝。

黃澤深深吸了口氣,空氣里混合著奇怪的味道,粽子的香氣、關東煮的味道、嬰兒喝女乃時的柔女敕香味,這些味道都被包裹在濃烈的汽油味中,在他四周,越來越多的車輛開始撤離,他舉目四望,尾氣同煙塵幕天席地,佩戴胸牌的工作人員正向他跑來,滿臉惶恐不安。

他知道,這里出事了。

他也知道,林辰和那個警察又猜對了。

很巧的是,當他想起對方時,對方似乎也想起了他。

他褲袋里的私人手機,開始震動。

他拿出手機,低頭一看,那是個不知名的號碼,歸屬地顯示是宏景。

知道他私人電話的人確實很少

「你好。」

宏景高速監控大廳內,電話里傳來黃督察的冷漠聲音,王朝舉著手機,有些泫然欲泣。

刑從連看他一眼,接過了電話。

LED屏幕上,警服筆挺的黃澤微微側頭,低聲問︰「你在哪?」

這個問題太過熟稔,語氣總有種說不出的別扭情緒。

刑從連唇角微提,抬眼看著大屏幕,說︰「黃督察,你好。」

低沉而略顯沙啞的聲音傳至黃澤耳中,他心中忽然有種不妙的感覺,于是他的眉頭很明顯地微微蹙起。

「首先,真誠感謝黃督察和您身後媒體朋友們的到來,有件小事,需要請您幫忙。」刑從連的目光移至顯示屏中、然後停車場角落那輛校車上,繼續說道,「我想您應該已經得知,楓景學校早些時候丟失了一輛滿載學生的旅游大巴,那麼,如果您向九點鐘方向看去,應該發現一輛噴繪藍色雲彩的旅游巴士,那正是學校丟失的那輛,現在的問題是,大巴司機正被一枚定時炸|彈綁在座位上……」

听聞此言,黃澤猛然抬頭,朝九點方向望去,然後,他邁開腳步,開始奔跑,他跑得很快,嘴里卻問著無關緊要的問題︰「刑從連,你為什麼會有我的私人號碼?」

听到這話,刑從連看了眼林辰,然後說︰「特殊事件,所以用了一些特殊手段。」

「呵,定時炸|彈,特殊手段?」黃澤嘴角露出嘲諷的笑容,他似乎感知到什麼,抬頭看著停車場一角的攝像頭,說。「把電話給林辰。」

監控大廳內,林辰站在一旁,他注意到刑從連忽然掃來的目光,看著刑警隊長古怪的神色,向對方伸出了手。

黃澤站在旅游大巴正前方,車內,司機面如金箔、滿頭大汗,正座位上拼命掙扎,而在司機胸前,紅色的計時器正在一秒秒後退,見此情景,他內心涌起一種莫名的憤怒,「刑從連,你是不是很得意?」

然而那邊的回應,卻不再是低沉沙啞,而是變得清澈安寧起來︰「黃澤……」

黃澤覺得很可笑︰「林辰,你說高速要出事,高速就真的出事,我甚至要懷疑,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

LED大屏幕前,林辰的臉被屏幕的亮光染成極為明亮的藍綠色,听聞此言,他微微抬頭,眼神沒有怒火,而是盛滿了濃濃的失望︰「閉嘴黃澤,我沒時間跟你討論陰謀論。」他聲音很冷,「你看著面前的大巴司機,如果你不想救他,馬上調頭走人。」

「這算什麼,你給我出的倫理問題嗎?讓我在沒有防護措施的前提下去拆彈,看我是不是會用我的命,去賭我和司機我們兩個人的命?」

「不,這不是倫理問題。」林辰頓了頓,說,「救人,不過是你職責所在。」

不得不說,在說服他人方面,林辰有著絕對的特長優勢。

「也就是說,如果我不救他,就是個瀆職的懦夫。」電話那頭,黃澤低聲冷笑了一聲,然後說,「說吧,要我做什麼?」

林辰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把電話交還給刑從連。

刑從連接過電話,穩了穩氣息︰「黃督察,這輛大巴所在的位置正好是監控死角,在你帶來的記者里面,一定有人攜帶具備無線傳輸功能的攝像機,請他將攝像機連接休息站的WIFI網絡,我們需要看現場的實時圖像。」

「哦,然後呢。」

「然後……」刑從連有些不好意思,「然後請您將攝像機鏡頭對準那枚定時炸|彈,我們需要您親手拆解這枚炸|彈……」

「好。」

畫面中,停車場的記者們正向黃澤的位置跑去。

黃澤被人群包圍起來,他不知說了什麼,有一部分記者嚇得轉身就跑,剩下一些膽大的記者還留在現場,有人跑去給黃澤拿無線攝像機,還有些人直接將攝像機鏡頭對準了黃澤。

忽然間,人群中不知發生了什麼爭吵,變得有些紛亂。

刑從連對著話筒喂了兩聲,依稀听見黃澤在說些什麼。

爾後,又有另外的聲音強硬插入。

「黃少,您不能冒險啊!」

說話的人,正是早先時候認為劫車案不過是叛逆青少年惡作劇的心理學專家姜哲。

姜哲緊緊拉住黃澤的衣袖,他很清楚,如果黃澤真的冒險拆解炸|彈,其中萬一發生任何危險,那麼,將黃澤帶入這等險地的他,一定會承受黃家的百倍怒火。

「你不是說,這不過就是惡作劇嗎,那麼我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吧?」黃澤看著身旁的心理學專家,露出微諷的笑容。

「是啊是啊,姜老師,那麼車內的定時炸|彈也是「糖果大盜」為了吸引目的的手段嗎,您能分析一下,車里的孩子究竟去了哪里嗎?」

記者們的長|槍短炮很快從黃澤面前,移到了姜哲嘴邊。

「不,不,劫匪的行為已經升級了,這已經不是單純青少年叛逆期行為,我懷疑,那名少年很有可能是反社會人格障礙患者!他的暴力性和攻擊性是根植于他基因,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滿足他的犯罪快|感,他說不定正通過監控看著我們,人死得越多,他的快|感越強烈,所以黃少,你看他為什麼將大巴停在加油站附近,那是因為他想把這里都炸毀,他要大規模傷亡,您就算去拆解炸|彈,也一定不會成功,因為他一定會在定時炸|彈上做手腳!」

姜哲語速很快,因為他的話,一些原本還準備堅守的記者也要開始恐慌。

然而黃澤卻依舊是一副毫無所謂的模樣。

見此情形,姜哲意識到,一定是剛才在那通電話里,林辰和黃澤說了些什麼。

他忽然激動起來,他一把搶過黃澤的手機,沖電話里吼道︰「林辰,如果你真的想報復黃家,一切都沖我來,不要讓無辜者因此喪命!」

手機那頭的監控大廳里,姜哲慷慨激昂的聲音通過公放,幾乎要傳遍整個大廳。

大廳內所有目光,霎時向林辰齊齊射來,那些眼神如刀如劍,宛若實質。

林辰看著刑從連,刑從連也看著他。

發覺電話那頭陷入沉默,姜哲正準備乘勝追擊,卻忽然听了一個問題。

「姜哲,你能背一遍嗎?」

好像一拳打入棉花又或者火星落入水中,姜哲只覺得一口氣憋在胸口︰「背什麼?」

「Ds|m-IV-TR中關于人格障礙的診斷標準,你能背一遍嗎?」

「那是什麼東西!」姜哲月兌口而出,「林辰,你不要再玩花招了!」

「Ds|m-IV-TR那是米國精神病學會2000年修訂的《精神疾病的診斷和統計手冊》,那世界上最權威的精神疾病診斷手冊之一,既然你認為嫌犯是反社會人格障礙患者,那請你把診斷標準背一遍。」

姜哲的臉漲得通紅︰「這種情況下誰會背書,你會背就了不起了嗎!」

「是啊,你要听嗎?」

刑從連湊近話筒︰「黃督察,開啟車門時請務必小心,嫌犯很有將啟動定時器的引線連接在車門上,所以……」

「所以也不排除我再次拉動車門時,炸|彈突然爆炸的可能?」

「是的……」

刑從連話音未落,黃澤已扛著攝像機,刷地拉開大巴車門。

所有人心髒猛地揪緊。

車門洞|開,高清攝像機已將現場最清晰地影像傳回,從圖像中可以清楚看到一根連接著定時炸|彈和車門的細線正軟|綿綿垂下。

大巴司機面對突如起來的警察,張大嘴,開始瘋狂掙扎。

黃澤將攝像機架在前排座位上,他調試了下機器,然後問︰「畫面怎樣?」

鏡頭正對準司機胸口,在司機心髒偏左位置上,定時炸|彈的線路與雷|管縴毫畢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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