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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過了湯湯大河,飛過了滔滔怒海,飛過了連綿的青山,飛過了寂寥的峽谷,飛過了迂回的溪水,飛過了筆直的公路,飛過了被黑夜掠去的原本光芒的麥田,飛過了霓虹璀璨嘻嘻囔囔的鬧市,飛過了裊裊青煙飄起的農莊,飛過了鵝卵石鋪就的小路,看它在夜色下發出潤和的光。

像是一場夢,穿越了這腳下的一座座的城市,一座座的橋梁,山坡上濃密高聳的松樹林像是沉默的騎士,守護著夜色下一切的美好事物。風的聲音像是遠古的歌聲,在耳邊滾過,我可以透過窗戶看到圍爐夜談的一家人一團和睦,說說笑笑,我可以看到趴在窩前的哈士奇,垂頭喪氣的耷拉著他絨絨的耳朵。

夜色的城市是那麼的美,一種從未有過的新鮮感從心底滋生,一點點的滋生,像是有一顆種子,在心里逐漸的發芽,是我嗎?不是,是這個身體的人。可是我們本就是一個人,還談什麼你我呢?

真是個可笑的想法,振翅轉了個彎,躲過了一顆有百年歷史的古樹,樹上有小鳥在休憩,不受控制的像未知的地方飛去,既熟悉又陌生,那個答案呼之欲出,卻遲遲說不出究竟是什麼。

但是有一點毫無疑問也是刻不容緩,殺掉達利亞的邪惡之體,切斷與霍普相連的魔法鏈,可是我到底損失了什麼?心里那個聲音突然沉默下來。

最後在一空曠的籃球場里降落,落到地下的一瞬還有些恍惚,迷迷糊糊的不是很真切,翅膀張牙舞爪的在空氣中拍打了幾下,最後以一個十分拉風的造型靜止下來。

遠處的路燈壞了,在那壞了的路燈下,是一個女人的身影,她藏在暗處,我卻能感受到她臉上勝利的笑意。這個笑意十分的熟悉,像是來自遠古的記憶,像是與生命起源有關的事情。

啊!我哆嗦了一下,睜大了雙眼,是他!竟然會是他!

我以顧零的身份震驚,又以這身體原本主人的記憶去回憶。是他!是另一個時空里,存在于聖經的人物,是個邪惡的劊子手,是個殺害家人的無情之人。

「是你。」我一步一步,徐徐像她走近。

「你來了。」她發出微不可查的輕笑,讓人覺得十分不舒服。

「是你的計劃。」身體里有聲音指引著我這樣開口。

「不是我。」明明是女人的身體,聲音卻是磁性而暗啞的聲音,有一種人就是這樣,只要他開口,那種陰森的嗓音就昭示著這是怎樣一個令人膽顫的陰森之人。

「我不相信這個時空還存在著隔了半個地球依舊能讓魔法生效的人,不會有人這麼強大,除非……」我頓了一下,嘴角無意識的勾起。

「除非什麼?」

「除非是被放逐的魔鬼,被我教導過魔法的——你。」我頓了很久,才吐出最後一個單詞,或許是覺得必須要停的夠久才能體現眼前這個人身份是多麼的與眾不同。

「是啊,好久不見。」她終于走了出來,她的眼角已經布滿了皺紋,嘴唇干澀的起皮,令人覺得不舒服極了,身材苗條而縴長,一襲黑色的長裙暗示著為她自己而出殯的葬服。

「是啊,該隱。」我慢吞吞的將他的名字說出來,很輕,仿佛他只是一個傳說。

是啊,這是該隱啊,那個殺了自己的哥哥而被詛咒的該隱,那個與我相識甚久的該隱,腦中飛速閃過許多畫面,像是無聲的電影,往事歷歷在目,我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自己的腳尖,又探出雙手難以置信的盯著掌心的紋路,突然發現,之前還斑駁著紋路的掌心此刻,就在此刻,正逐漸的消退,發出一聲輕笑,我知道了,這就意味著從今天開始,命運將不在對我掌控。可是這真的是好事嗎?

只因為我是……

「你的力量損失了。」該隱笑望著我,陰森的笑掛在嘴角。

「你滿意了?」我平靜的問。

「我只是想以最簡單的方式喚醒你的記憶。」他毫無一絲愧疚,即便我們相識甚久,好像從創世紀的時候,我們便已然相識。

「所以,你讓我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不帶絲毫情緒的指控。

「對你來說是不值一提的,和你在紅海的日子又有什麼區別呢?每天失去一百個族人與失去一千個族人有什麼區別?」他歪脖無辜的問道,但是我知道,那人皮下披著的是怎麼樣一顆冷血的心。

我冷笑一聲,終于有了心情的表露︰「也讓我的力量折損了一半?」

「哦,莉莉絲,就算是一半的力量,在這個脆弱的時空里,對你來說也是綽綽有余的,起碼不會有那些九重天的混蛋。」該隱笑意漸濃,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愉悅,是因為此刻我們力量的懸殊?

對啊,我是莉莉絲。

被人們稱作「夜之魔女」卻不過是一個女巫的莉莉絲,而人們卻在我的身上臆想了各種不結的象征,呵,笑出了聲,我是何等何能呢?

記憶如潮水,所有缺失的零碎都回歸原處,我與該隱很久以前就是相識,我教他如何運用他得天獨厚的條件,用血液驅動魔法,從此成了那個時空里第一代的吸血鬼,而我?我本身就會操縱自己的血液魔法,但是在他的幫助下,我是第二個吸血鬼,我們形影不離許多年,可是他卻因為一個女人,險些背叛了我,所有我們之間的關系,總是箭弩拔張,一言不合就會引發一場交戰,句句都帶著刀鋒,因為他欠我的,也因為這一點,我無數次想將他殺死。

當然,以上都是因為我是莉莉絲,作為顧零的我自然不會太懂,不過已經不重要了,我現在需要的只是——

「取消魔法的鏈接。」像是疾風,迅速鎖住該隱的喉嚨,猩紅而鋒利的指尖好像被我的憤怒滋養出來,感受著該隱血管的跳動。

「呵呵。」該隱發出輕蔑的笑容,他的笑容莫測,毫不在意鎖在喉嚨中間的指甲。

「我們為什麼每次見面都要這樣?」他有些煩惱。

關于曾經的記憶在腦海里一閃而過,我防備的看著他︰「不然呢?讓你封印我,為你的小天使解除墮落的痕跡?」

「起碼這次不是。」他誠懇的看著我,聲音里確實少了往日的猙獰。

我沒時間與他繞彎子,獠牙已經在牙齦里瘋長,咬牙切齒,雙眼猩紅,充滿殺意的惡狠狠地嚷了出來︰「從達利亞的身體里出來,解除咒語!該隱,有些話我不想說第二遍!」

該隱因為被我緊扣住喉嚨,聲音有些變音,但是還是面色如常道︰「Well,well,well,非常簡單,但是我需要你的配合。」

警戒的看著他,防備的說︰「你想做什麼?」

他笑的可怕︰「你知道的,莉莉絲。」

哦,確實,我確實知道,早在一萬年以前,該隱就為了一個墮落的天使而失去了心智,他愛那個天使,可是天使卻一心想贖罪回到天堂,所以,他把心思動在了我的身上,抽掉我身上的法力,去洗滌那個小天使的墮落印記,所以他幾次要將我殺死,即便那不是真正的死,只是讓你沉睡上萬年,可是有誰可以忍受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我有些傷感和失落︰「你還是執意這樣。」

「你是永生不死的,可是她不一樣。」他仍舊持著幾萬年前的說辭。

「那我就要因為她而被無辜困在混沌里數千年嗎?你覺得你很偉大?」我嘲弄的說。

他認真的回答︰「從不。」

我收回了扣在他喉嚨的手,輕笑一聲,問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他似乎猜到了我會這麼說,他笑的有恃無恐︰「那麼那個孩子,只有死路一條。」

殺意再凝,再一次沖上去,鋒利的指甲真的穿破了他的喉嚨︰「你真是混蛋。」

該隱挑眉︰「在我殺死亞伯的時候我就認識到了這一點。」

「好,我答應你。」我綻放燦爛一笑,他這次是失策了,因為他僵住的神情這樣告訴我,因為這大概是從他背叛我以來,任憑時光流逝,我從不肯說出的那句話。

趁他失神,我狠厲的將手指穿進他的胸膛,該隱發出痛苦的咳嗽,可是表情依舊如常︰「莉莉絲,你是徒勞,達利亞的邪惡之身早被我所用,只有我可以將她放出來,否則你就算殺了這個軀體,那個孩子還是會死。」

我的手還在他的胸膛里,手腕還搭在肋骨上面,「我恨你,該隱。」

該隱悵然的嘆氣,這確實是屬于我們這些在這個世界上過了太久太孤獨的人的做派︰「……莉莉絲,你我有無窮無盡的生命,你本該比我懂這些痛苦。」

對于他的話,我反駁道︰「所以你就威脅,這上萬年來,我,你身邊唯一的朋友?哦不,早在你計劃殺掉我的時候我們就不是了。你知道,在這個時空,吸血鬼真的與你並無兩樣,殘忍的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但是,她們還有人性,你卻沒有了。」

該隱透過達利亞的雙眼,流露出的悲情和故作不耐,讓我失神,他冷笑︰「不論怎麼樣,時間緊迫,快說出你的決定。」

我握拳憤怒的看著他︰「我不會放過你。」胸口幾次起伏,我終于說出來那個我拒絕了無數次的回答,那個讓我失去自由上萬年的回答,那個令我痛苦而不忍的回答——「我答應你!」我蒼白著臉說。

話音一落,該隱確實言而有信的從達利亞的身體里出來,他黑色的西裝更襯得他衣冠禽獸,他的頭發該修剪了,此刻已經垂在肩膀上,那海般湛藍的眸子里柔情過也噬血過,他是個英俊的人,從古至今,沒有幾個女人不會為他臣服,當然,我是個例外,又因為,我與他本是力量上不分上下的,所以我沒有必要去為這樣一個人投懷送抱,這樣一個——嗜血冰冷,忘恩負義之人。

在他離開的那一瞬間,達利亞轟然倒地,我如夢初醒倉促的抓出他的心髒,溫熱還跳動的心髒。

該隱贊嘆又嘲諷的說︰「哇哦,還真是母性光輝,你這個樣子我真看不出你是那個冷眼看著族人慘死的莉莉絲了。」

我無心再和他扯這些,我想的是家里的霍普,不知道克勞斯現在是什麼模樣,「你確定連接會解除。」

該隱說︰「非常肯定,當太陽升起的那一瞬間,一切都和往常一樣。」

我點頭︰「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不是現在,我還有事情沒有做。」

該隱現在變得很好說話,他模了模他俊美的下巴,笑容陰森,即便這並不是他所故意的,他點頭︰「可以,我還要等你自己回到原本的時空,要知道,找一個千個無暇的天使為我連通時空並不是容易事。」

看著他眼神里那種對未來,對他與那個墮落天使未來的幻想與渴望,我嘲諷的看著他,說︰「你已經瘋了。」

他毫不在意,而是反問我︰「那你又清醒著嗎?」

我垂下眼瞼,不再吱聲,是啊,我又是清醒的嗎?千百萬年來,我自私的偏執的以我的利益為首要,而此刻,我卻為了一個毫無關系的孩子付出了我最珍惜的東西,真的是因為Hope嗎?不是的,我深呼吸,藏在舌尖底下的名字呼之欲出。

該隱漸漸透明,很快就只剩下一個腦袋,顯得滑稽又詭異,如果有人在這個時候路過這個籃球場,恐怕會被嚇得魂歸西天。

「莉莉絲,我等你回來,如果你不回來,那個孩子還是會死,他們的家族也不會存活,再見莉莉絲。」

望著他一點點消失,我的神智也不再清明,這就是力量被強制喚醒的後遺癥,暈暈乎乎的蹲坐到冰涼的水泥地上,蟬鳴,月光,風聲,都模糊起來,匯成乳白色,然後籠罩了我……

再醒來的時候,是在被烈日烘焙出滾燙熱氣的草坪上,大地氤氳著炎熱蒸騰出來的影子,頭頂是濃密高聳的樹林,匯成了青翠的綠蔭。

就在我揉著太陽穴的時候,耳邊傳來溫柔關切卻陌生的聲音︰「你還好嗎?」

「你是誰?」我戒備的望著眼前金發的女人。

在我的問題問完之後,她露出溫和的笑容,她抬了抬額,又將視線落回在我的身上,聲音甜美︰「凱瑟琳,你呢,你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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