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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霜……如果你醒過來我願意叫你一聲姐姐!再也不會討你生氣!我、我那日也不是有意的,是晴明密音傳我,不曾想身邊有人,我們一族最討厭的便是家人相聚還有旁人在側。所以酒樓那晚我是故意氣你的。」

「我與晴明也非敘舊,又怕連累你,所以便商討如何找出幕後的凶手。後來第二日的景摘樓相約,是晴明不想瞞你,還未來得及坦白,那蘇淮邕卻自己送上門,你與他交談時,他放了蹤咒秘術在你身上,這樣一來,我和晴明便什麼都不能告訴你了,他想試探我們,又想借你監察著我們,所以我們只好同你淡開了。」

「其實,我也有不對,總是故意讓你誤會晴明,可是……我就是見不得自己的表哥對旁人那般在意,那天你同蘇淮邕走後,晴明的笑容就像是僵在了嘴角,我知道,他心思全在你,我是曉得的。」

「總之,元霜,你快醒醒,只要你醒過來,我便不再惹你生厭,你醒來要是不願意見我,我願意馬上就走。」

你現在就可以走……我痛苦的在心里說道。

耳邊是鳳蘿的聲音嘰嘰喳喳的吵的我胸口發悶,我不是不想醒過來,而是我這眼皮像是掛了千斤頂,無論如何都睜不開。她繼續在一旁嘰里咕嚕的說,我想哭,肚子里便全是眼淚。

「元霜,晴明定是愛極你,你倒下的那一瞬間,他已經毫不在乎那百米的騰蛇是不是要取他的命,他跪在地上抱起你,悲慟欲絕。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無法想象平日里皎若明月,似乎天塌下來都不會眨眼的人竟然會有這樣一面。」鳳蘿突然住了口,像是陷入了沉思。我又是一口悶氣卡在胸口,她倒是說下去啊……听到晴明,我眼眶酸酸,鼻頭酸酸,整個人都是酸酸的。

估模著是半杯茶的時間,她才回神,長嘆一口氣,昭示著接下來要講述的故事是何等悲壯。

她繼續開口問道︰「你可知泰山府君祭?」

不可否認,鳳蘿雖然聒噪,但是她確實是一個講故事的能手,抑揚頓挫,跌宕起伏。

正如她口中所描述……

安倍晴明拖著頸子將我小心的輕放到地上,仿佛我只是睡著了一般。

蘇淮邕萬萬沒有想過會傷及于我,只是轉瞬間,那血風鬼面,騰蛇青蛇,遮天蔽日的法術都消失不見了。

一切又恢復了最初的平靜,金光在頭頂縱情放射,白雲團團,天空就像是蘇淮邕水藍色的袍子一般,漂亮的讓人心生寧靜。仿佛剛剛一切都不曾發生。腳下還是方正的小磚,院子里的花該怎麼開還是怎麼開,鮮艷繁茂。樹依舊生機勃勃,

鳳蘿只是跪在我身旁,不言不語,豆大的眼淚忍不住掉,哭的肩膀一顫一顫。她生的明艷,哭起來都十分好看。

「元霜!」鳳蘿見蘇淮邕神色驟變,駕著那團黑氣飛快的沖到我身側。然後拖著那斷腿俯身跪了下來。

鳳蘿講到這,重重的嘆了口氣,這時在我耳邊突然輕笑了一聲,才說︰「說來也可笑,上一秒還在你死我活,這一秒卻都安靜的聚在一起。」

這話說的在理,也將我說的心里泛苦。你看,蘇淮邕還是認我這個朋友的。

故事又開始講了下去︰

晴明此刻已經站了起來,神色悲愴。

鳳蘿心生不好的預感,忙問︰「晴明!你要干什麼!」

晴明像是失掉了魂魄,風吹亂了他的頭發,一縷發絲掉下來,鳳蘿覺得此刻的晴明脆弱的不堪一擊。

他聲音輕若滴水,涼意森森。

「泰山府君祭。」

「你知道的,那是一命換一命的法術……」

我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眼淚扎在眼角,又疼又燙。

那泰山府君祭我當然知道,只是,安倍晴明竟想用他的命換取我的命。他怎麼能……他怎麼能!

我有些不敢听下去,因為我害怕在鳳蘿的口中听她說出,晴明不在了。我覺得自己就像是卑劣的小偷,以闖入者的姿態,闖入了一眾人的生命,他們卻不知曉我究竟是誰,我懷有目的接近安倍晴明,到最後,偷得了他的性命。

「晴明……一心要救你。」鳳蘿悵然道。此刻我有十分的不想听,卻又有九十分控制不住的听。

「等一下。」蘇淮邕神色平淡,看不出喜悲。「用我的命吧。」蘇淮邕負手而立,他水藍色的身影在金光普照下,好像要融化掉。「早晚都要消失,無妨。」說著,蘇淮邕靜靜的看了我一會兒。我平躺在冰涼的地上,儼然是一具尸體。可是他的神色,仿佛我還活著,他笑的儒雅,我一動不動。

「為何?」鳳蘿這樣問。

蘇淮邕淡淡一笑︰「她,是我的朋友。況且她又如此在意安倍晴明,我又怎好讓她醒來傷心?我從未想過會傷到她,如今不論何故,都是死于我手,倘若說一命抵一命,那便讓我來抵。安倍晴明!我只有一個要求。」蘇淮邕轉向安倍晴明,道。

安倍晴明回看他,這樣兩個強大的男人,此刻卻四目相對,仿佛彼此要說的話都在那眼神里。

這一幕有些決絕,鳳蘿不敢去看。

「我自知是除不掉藤原了,與其受天雷之苦倒不如救活元霜,我只要你三年後助我蘇家躲過藤原這狗賊的魔手,護的一家老小的性命,那我這一趟也不算白來。如何?」

安倍晴明說︰「好,我答應你。」

蘇淮邕展顏一笑,燦爛明媚,「那便好。請替我轉告元霜,不論是哪一世,都不如被她欺負過得開心,她從來都是我的朋友,而我,卻不配做她的朋友。」說著他走到我的身邊,與我並排躺了下來。他側頭笑著凝視了我一會兒,然後向安倍晴明點頭示意。

安倍晴明肅目凝息,張開雙臂,各並兩指,交叉置于胸前,又反手錯開,左手按于下唇,右手支左肘,微啟紅唇︰

「謹請泰山府君。」

「蘇生元霜,急急如律令。」

鳳蘿從未見過此等法術,安倍晴明念畢,空中刮來一陣風,帶著櫻花的香氣,這風仿佛如寬厚的臂彎,四周暗下來,逐漸漆黑一片。無數不明的五彩光芒閃過,像是神從耳邊飛過。

只見安倍晴明荼白色衣袍在這風中肆意鳳舞,他隨風而舞,玉容素袍,舞姿翩敏矯健,雅然素美,剛柔並濟。有雷霆之威,好似怒海狂波。有清波碧浪,又似江海匯聚。有群龍翔舞,又有神鳥翾飛。觀者肅然□□-色,天地也聞舞震四方。

「天逢、貪狼、一陽星君。天內、巨門、地聲星君。天沖祿存。」他吟唱祭文的聲音莊嚴古雅,溫和悅耳,如珠落玉盤,音如天籟,觀舞听音,蕩氣回腸。華光籠罩在安倍晴明巍如泰山的身形上,徒填了幾分柔和。他一起一落一頓一揚好似漫天櫻花散落,瑤光靡瀾。

蘇淮邕在這聖光沐浴下化成虛影,顯得溫潤起來。他笑忘著晴明,謝道︰「想必是見不到元霜醒來,安倍晴明!願你能護她一生安樂。從此世間再無我。」語畢,踏著聖光像九天飛去。

一切又恢復如常。還是尺樹寸泓的小院。似被淨化一般,全身盈滿靈氣。安倍晴明將我小心抱起,神色安逸。

鳳蘿終于講完了這個故事。至于故事里的蘇淮邕……

我突然想起那暑氣騰騰的炎炎烈日下,午後長亭,樹影清脆,碧波綠水。他一襲水藍長袍,手提鴨蛋瓷糊,站在亭角,眉眼含笑,對我說,元霜,飲些酸梅湯,去去暑氣。想起那夜在兩顆槐樹下,天幕已經布滿群星,他手捏提燈,玄色披風,候我回家。

終于,那燒在眼角的淚也滾落下來。

「元霜,你說蘇淮邕是不是騙子啊……這命是不是假的啊,你怎麼還不醒。」

我緩緩睜開雙眼,淚眼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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