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是沒有辦法,當一個人經歷了恐懼,絕望,在做好接受死亡的準備後又重新贏得了希望,然後突然間給給你扔進了恐懼的怪圈中,估計任誰都冷靜不下來了。
我突然很想罵街。
這個系統里我最熟悉的只有一個人,可是這個時候,我卻發現我一點都不熟,因為我壓根區分不出來哪一個是真的康斯坦丁。
我真的太想罵街了,我想把設計人員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一遍,然後再給他提點薪水好好的供養著,末了告訴他,繼續給我變態的設計,要多變態就有多變態的往死里設計,讓體驗者罵娘,你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我真的有些破罐子破摔了,老娘實在太累了,我從小到大都沒有跑的這麼拼命這麼崩潰過,汗水粘透了衣服,就像掛了一身的膠水又在泥湯里打了個滾,臭的我自己都怕窒息過去,這游戲體驗最壞的結果無非是神經上極致的痛苦體驗,痛夠了絕望夠了我也就回到現實。
再睜開眼我就還是顧零了,連ZERO都不是了,我可以好好的吃一頓飯,泡個花瓣澡,然後美美的睡一覺,第二天起來又是一個顧家大小姐。
可是呢,我不能。我舍不得就這樣結束這個游戲,我舍不得康斯坦丁。
原因很簡單,每個時空的聯結機會只有一次,如果想重新再次進入游戲,必須要在以後的時空中堆積人品值,當人品值大于70的時候,我才有機會重溫想進入的舊時空。
要知道,每個時空的時間都是正常流逝的,不變的只有我而已,即便是我重新再次回到了舊時空里,我也不能保證那個時候的康斯坦丁身邊還有沒有我的位置。
我吸了吸鼻子,好吧,既然這樣,那就還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要走下去。
我同他倆形成了三角形,哪一個我都不敢離的太近。
我認真的打量著他們倆,從頭發到鞋子,一模一樣的打扮,我僵持著站了半分鐘,瞪得眼楮都酸了還是沒有瞅出什麼東西。
我將背靠在教堂的門邊,方便一有異動好第一時間沖進去躲起來。
唉。
我嘆了口氣,突然很想抽根煙。
似乎是同一個人呆久了連性格都有些像了,我覺得自己現在生無可戀的樣子已經帶著幾分康斯坦丁那種鎮靜自若的感覺了。
煙!對!我目光倏地一亮。對了就是煙!
康斯坦丁的口袋里是有煙的,對,是有煙的!
就在他大衣的內襯。
可是我該怎麼試探,我又開始犯愁。猶豫了一會兒,我裝作一副頭暈目眩的樣子,不穩的扶住牆。
「你們等一下,我有點暈,讓我緩一會。」
說話的時候我大腦卻在飛速的運轉,既然有一個人在假扮著康斯坦丁,想讓我到他的身邊,那肯定是因為我還有利用的價值,所以此刻,他們一定會順著我。
我需要檢查他們的大衣內襯。
一個假冒的人,他可以將他的外表學個七七八八,但那只是視線所及的表面。
「誰有煙,我需要一支煙。」
可是語畢,誰也沒有掏出來半支煙。
起風了,嗚嗚的像是嬰兒的啼哭。胸口中敲打著緊密的鼓點,一切都清晰了。
我淡淡的輕笑了一聲,被這荒涼的環境中襯得極其詭異。
「算了,我還是比較想喝水。」我話鋒一轉。
「妮可!你在猶豫什麼?」身旁的康斯坦丁蹙眉叫道。
「不!你要小心他!」舉槍的康斯坦丁也在叫。
我開始頭疼,疼的厲害極了,像是被人鑽了一大把的釘子,全都釘了進去。
我估算著我開門沖進教堂所需要的時間是不是少于身旁的康斯坦丁沖過來抓住我的時間,是不是能躲過舉槍的康斯坦丁開槍的幾率。
因為,哪一個都不是真的康斯坦丁!
我不能再猶豫了,他們已經蠢蠢欲動起來,他們的笑就像是死亡的召喚,眼楮里假惺惺的關切就像是散發著嗜血的光芒。我必須現在!立刻!馬上!行動起來。
心里倒數著
——三!
——二!
一!
——跑!
在我轉身去推門的那一瞬間,兩個康斯坦丁就像是瘋了的大白鯊向我沖來,他們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我半個身子還沒有鑽進去,我就看到一個黑影已經包裹住了我。
難道這回真的完蛋了?
緊急的時刻,一雙有力的手抓住了我,他的手涼極了,像是千年的寒冰,一把將我往後扯了下,把我順勢拽進了門里。
然後是尖銳刺耳的蟲鳴,像是在超高分貝的放大器下發出的蟲鳴。我有一瞬間都覺得自己耳膜被穿了巨大的孔。
只見兩個假的康斯坦丁瞬時間現出原形。離我最近的康斯坦丁就像是在蛻皮的舌,皮子一點點的掉落下來,定楮看去,它就像是一個女人,可是卻又是男人的臉,獅子的牙,蠍子的尾巴。
而之前舉槍的那一個立刻飛散成無數蝴蝶一樣的蟲子,它們嗡嗡的飛,最後在消失之前留下了一句帶著死亡氣息的警告。
「!」
然後 的一聲,像是自燃起來一樣,升騰出巨大的火焰,烤焦的味道被風吹過來,然後就什麼都消失不見了。
手還被緊緊的握住,我回頭望去,四目相對。
我身子一軟,癱到他的身上。
眼淚就像是決堤的大壩怎麼都控制不住。
「我差點以為我要死了!」
康斯坦丁回抱住我,絲毫不在意我身上的狼藉與腥臭,他胸口鼓了一口氣又沉下去。
「對不起,我……來晚了。」他的眼楮里全都是愧疚與恐懼,極深極深。看的我愣了好久。
回去的時候是康斯坦丁打了好幾個電話才叫到一輛車,車子停到回收站還要走出一兩公里開外的地方。
康斯坦丁背著我,我在他的背上終于感到了久違的安全感。
「怎麼就眨眼間你就消失了。」又聞到硫磺味了,我屏息,嘴巴卻還是不住的問。
「有東西在蠱惑著我們。」
「我剛剛差一點就要死了,有一個大象那麼大的怪物只差那一點距離就要吃掉我了。」
「嗯。」
「剛剛出現第一個假的你時我還真的以為是你,可是我說我臭死了,讓他不要靠近我。」
「嗯。」
「然後出現了兩個,我真的怕了,我就問他們要煙,他們誰都不給我,我就知道兩個都是假的。」
「嗯。」
「幸好你來了,真好。」我說著眼皮越發的沉,沉得像是掛了兩塊石頭。
「嗯,我來了。」
「你為什麼總嗯啊,你是不是不開心啊。」我閉著眼,迷迷糊糊的說。
「妮可。」康斯坦丁揚了揚聲,輕輕的喚著我。
「嗯?」
「我很怕我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
我剛想張嘴說句沒關系,你來了就好,可是大腦就像是突然死機,覺得所有的力量都被黑暗吞噬掉。
無盡的黑暗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