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宵說完，只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淨了。
就算他不幸又如何，至少至少蘇梨是幸福的，鄔生是幸福的。
比上輩子好了太多太多不是嗎？
這就夠了。
唐元宵這樣告訴自己，然後和蘇梨告辭。
他一路這樣告訴自己，然後回了家。
他告訴自己他要恢復以往的生活，恢復一切，再不能夜夜不能寐。
唐元宵在寬敞卻也清冷的家里，在床上逼著自己入睡。
到了十二點依舊沒能成功。
過年期間，唐元宵可以休息，他起身拿了放在家里的酒。
喝了整整一瓶酒，唐元宵終于醉了。
醉了，終于不難受了。
或者說，終于可以不用控制自己不難受了。
「老天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唐元宵心中無限悵然，趁著酒意將不甘心喊了出來。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為什麼」
唐元宵一直重復著這一句話，喊得最後，喊得眼楮發紅。
唐元宵就這樣吶吶喊著入睡。
他的喊聲，他的熱淚，誰也不知。
也許是帶著不甘入睡的。
唐元宵做夢了。
他又做夢了。
夢到自己回到了過去，回到了一切都還能挽回的時候，回到了小陌剛剛丟失的時候，一切都還能挽回的時候。
唐元宵明明清楚記得自己為了入睡，難得放縱一次喝了酒。
喝了酒了他也真睡著了。
可是誰能告訴他，為什麼他感覺就一個晃神，就忽然出現在了好幾年前，熟悉又陌生的辦公室里。
「隊長，你晃什麼神呢。」
「隊長，元宵。」
唐元宵整個人都在恍惚，知道被俞樂一個拉扯。
唐元宵猛地回過神，看著年輕了很多的俞樂，啊了一聲。
「啊什麼，不是說有你的電報嘛，快去看啊。」
俞樂奇怪看著唐元宵，「你怎麼了？遇到什麼事了嗎？怎麼一臉？」
俞樂一時一想不出該用什麼形容詞。
唐元宵想也沒想搖頭，「沒什麼。」
他還有記憶深處的記憶，按著直覺和習慣，往外走去。
「我和你一起去。」
俞樂立刻跟上了唐元宵。
唐元宵面上看不出什麼，可隨著走出辦公室，眼底都被震驚代替。
好真實，清晰的如同身臨其境的夢又開始了。
而且還不是之前夢過的內容之前的夢是前世的事，那這一次夢的是什麼呢？
唐元宵神不思蜀想著，微微有些猶豫外人卻看不出的腳步，順著直覺朝著目的地走去。
俞樂跟在唐元宵旁邊，滿是好奇。
「也不知道是有什麼事，還給拍電報，難道是家里的嫂子想你了？」
俞樂擠眉弄眼。
唐元宵看著俞樂的樣子，有點晃神。
嫂子？嫂子？哪個嫂子？蘇梨嗎？
還是崔韻，不，俞樂不會對崔韻開這樣的玩笑。
所以所以是蘇梨？
唐元宵一時之間思緒復雜無比，腦海里想起蘇梨和他說對不起的情景。
呵果然還是沒徹底放下嗎？
也是，就算要放下，也沒那麼快，到底還殘留一絲不甘心，還需要時間來平復。
一次兩次的絕望，他怎麼能說忘就忘呢？
因為還有不甘，所以做夢也要夢到過去，夢到蘇梨還是他妻子的時候嗎？
唐元宵有些自嘲的笑笑，就是夢到這個時候也沒什麼用啊，因為蘇梨和他這時候也沒什麼交集。
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來
唐元宵胡思亂想著，想著想著就走到了目的地。
「唐隊長，你的電報。」
唐元宵隨手接過電報，也沒注意戰友那復雜同情的眼神。
他接過來看了一眼，第一眼看的時候，看是看了，不過還沒反應到腦子里。
不過直覺不對勁，他又看了一眼。
這一看，唐元宵的瞳孔猛地一縮。
「是什麼啊？」
俞樂好奇，從唐元宵背後偷看了一眼，這一看面色一變。
「隊長。」
他叫了一聲，聲音緊繃，滿是不敢置信。
唐元宵比他還不敢置信。
他沒想到他竟然夢到了這個時候。
上輩子小陌丟失，收到電報的時刻。
電報上的字不多，可是意思表達得清清楚楚。
小陌丟了，好像是被人販子拐走了，讓他盡快回去。
當然，也簡短表明了疑似被蘇梨拐賣。
這記憶，唐元宵是有的，而且印象很深刻，因為太震撼了。
上輩子他收到電報後，他不敢相信，他後怕驚慌，可是最快速度做出反應。
請假，和俞樂先追查小陌的行蹤。
然後靠著自己的能力，雖然沒找到小陌，可是抓到了人販子，還找到是蘇梨賣了小陌的所謂‘證據’。
因為人販子統一口徑，因為那樣真實，所以上輩子他相信了，害苦了蘇梨一輩子
害苦了蘇梨一輩子，他不能再害蘇梨了
唐元宵腦子一個激靈，猛地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他想將自己打醒，也想打清醒自己不要像上輩子一樣行事。
唐元宵這一巴掌打得無比用力。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听著就疼。
俞樂和給他電報的戰友都被嚇到了，還以為唐元宵是不敢相信或者是被刺激到了。
「隊長。」
「唐隊長。」
兩人反應也快速，立刻上去拉住唐元宵，免得他繼續自殘。
兩人內心震撼，卻也沒有唐元宵的震撼來得大。
因為他感覺到了疼。
火辣辣的疼。
疼得那樣真實，好像眼前的一切就不像是做夢，而是真實發生的一樣。
唐元宵不敢置信，想再打一次，卻被人拉住了。
「放手。」唐元宵說了一聲，看他們不放，皺了皺眉立刻用力，然後很快掙月兌了。
比起有兩輩子記憶，身手早已不凡的唐元宵，此刻的俞樂還不夠看，所以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唐元宵就掙月兌了。
再然後唐元宵抬手又打了自己一巴掌。
依舊那樣響，依舊那樣疼，依舊像是真實的。
他還是沒從夢里醒來，而是再次感覺到了疼。
唐元宵一個激靈，猛地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整個人氣勢也一變。
「怎麼回事？」他又做夢了，而且是更加真實的夢？
唐元宵看著自己的手，看向俞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