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回到了善和行宮,上官露自然不會有什麼好心情。

明宣下午在後山采了一袋子的蘑菇,滿載而歸,但是一顆向母親獻寶的心在看到上官露疲乏的樣子之後,乖巧的退去了一邊。

皇帝見她精疲力竭仰倒在榻上,嘆了口氣撥了撥她額前的頭發,讓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岳母大人精力旺盛,還是那麼會折騰,看把你累的…」

上官露掀了掀眼皮子就算是回應他了,沒一會兒,竟在他的臂彎里睡著了,鼻息輕輕的,像個小嬰孩。約模半個時辰的光景才醒過來,喝了幾口西瓜水。

明宣人小鬼大,不住的向父皇使眼色,皇帝道︰「是了,我可有個準備了大半年的好東西等著皇後娘娘您驗收呢,皇後娘娘給個面子吧。」

上官露衣帶子隨意搭著,十分慵懶的側著身,李永邦上前為她整理好,含笑道︰「走吧,我帶你去瞧瞧,就在後殿,不費什麼腳程,你若實在累的慌,大不了我背你過去。」

上官露輕輕一哂︰「這可怎麼了得!豈敢勞您大駕!再說我也不是沒開過眼,鵝蛋大的夜明珠,一人高的珊瑚叢,什麼稀罕玩意沒見過?除非你能當著我的面變出個妖怪來!」

李永邦深深一笑︰「我可沒那本事!而且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就是好玩,想逗你開心,成嗎?反正你去了就知道。」說著,伸手捂住了她的眼楮。

明宣在一旁拍手,歡呼的隨著父母一起走,開心道︰「母後可不能睜眼吶!說好了,不許偷看。」

她走的踉踉蹌蹌的,所幸身後靠著他胸膛,四周的宮人都被遣到不遠處,他一手捂住她眼楮,一手扶著她的腰,緩緩前行,走了約有半炷香時間,才到了寢宮的後殿,好像一個慈寧宮廣場那麼大的地方,豎著六台漢白玉須彌座葫蘆型宮燈,黃昏時分,天色忽明忽暗,他松開了手,煙色迷蒙里,一園子的梅花鹿,高昂著頭顱,優雅的踏步。

她微啟檀口,有一個瞬間的錯覺,以為自己離開了凡世,擺月兌紅塵喧囂,足踏雲波,來到了山中的隱世聖境。

明宣抱了一頭小鹿來,遞到上官露眼前道︰「母後,您看,這是兒臣養的,可愛嗎?母後賜它一個名字吧。」

上官露欣然一笑,捏了一把兒子臉上的肥肉道︰「瞧你這痴肥的模樣,它隨你的德行,是你養的跑不了。既然你堂堂一個皇子,不能叫胖胖,肥肥,那就賞了它吧。」

「兒臣不要——!」明宣嘟著嘴,「母後這樣說,兒臣心都碎了,兒臣哪里肥,哪里胖!兒臣只是有點壯罷了,說道這個,還不是母後喂的。」

上官露溫柔的模了一把小鹿的頭道︰「行了,那就叫小壯壯吧。」

「好 !小壯壯!本殿下的小壯壯。」明宣抱著他的小鹿自顧自的撒歡去了。

上官露望著他活潑的身影,情不自禁的,也跟著一腳踏了出去,鹿群面對陌生人,似乎受到了一點驚嚇,但知道她無害,很快又平靜下來,躍躍欲試的向她靠近。其中有一頭鹿似乎尤其喜歡她的味道,歡天喜地的繞著她跑了一圈,最後還垂下頭來把頂上的鹿角侯到她手邊,向她示好,邀請她模一把。

她掩唇輕輕笑了出來︰「這要換做是個人,可是個浪蕩的登徒子。」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只是還沒有踫到鹿角,斜對面就沖過來一頭母鹿,直直奔到上官露跟前,哼哧哼哧用鼻子沖她噴大氣。上官露側頭對李永邦笑道︰「哎呀,這是一對啊?太好玩了,她在吃醋呢,沖我撒潑啊……」

上官露彎腰對母鹿道︰「你放心,我不會搶走他的。」言畢,朝母鹿伸手,企圖釋放善意。

豈料母鹿身體一轉,用**對著她,還抬起了後腿,李永邦趕緊一個箭步擋在她身前,將她攬在身後道︰「到底是畜生,小心些。」

那母鹿沒踢到人,悻悻的回頭,但是頃刻間態度變了,一雙水潤潤的大眼楮盯著李永邦,搖頭晃腦了一陣子,隨後耳朵豎起來伸長了脖子湊近他瞧,若是化作個女子的話,神態多有嬌憨。

這回輪到雄鹿不高興了。

上官露下巴擱在李永邦肩上,調侃道︰「咱們陛下,也還是很有魅力的嘛,連母鹿都能跨越種族的審美瞧上你。」

說完,止不住的嬌笑,瞧著兩頭鹿打架,一會兒用**頂撞來頂撞去,一會兒你踢我一腿,我踩你一腳,樂得不行。

跟在兩頭鹿的身後于附近林中追逐嬉戲,因手里拿著吃食,兩頭鹿也也不鬧別扭了,對她諂媚的不行,時不時逗得她發笑。

李永邦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叮囑道︰「跑慢些,當心被裙子絆著了。」

「你這麼磨蹭,都快成老頭子了,快過來……」上官露的聲音里透著愉悅,是雨歇後的第一聲鸝鶯,是初春新綻的女敕芽,真是旱林逢了甘露一般,久違了。

感染了他,嘴角也漾起笑意。

「那是哪兒?」上官露驀地停下來,指著松林間的一條棧道問。

「往山中去的。」李永邦隨口道,「以前也到那邊的山頭上狩獵,只是那上面近幾年沒什麼物產,便荒廢了,這橋風吹日曬的,沒人走,也有些零丁。你勿要靠近。」

上官露于是沖梅花鹿招手︰「快回來,乖,那兒危險,摔下去可是萬丈深淵。」

也不知那兩頭鹿听懂了沒,總之沒再前行,暮□□臨,兩人便帶著鹿兒回去,就是一路上母鹿還不高興,不住的用腳甩雄鹿的臉,啪啪啪……

鹿兒由專人飼養,送回了棚子,上官露還去視察過,住的挺寬敞,也很干淨,就是被關押著,不如漫山遍野的奔跑來的恣意暢快。

忙了一整天,寢殿里用過晚膳之後,便早早的歇下了。

月上中天的時候,上官露突然咳了兩聲,她心思深,向來淺眠,這一咳,難受的不得不用手撫著心腔,深吸了兩口氣,徹底醒了。

不知是不是從上官夫人那里過來的,白日里她也沒有同大夫細究母親的病,眼下不明不白的……她忘了一眼枕邊人,傳給他可不好了,便披衣起身向外去。

窗戶半開著,能看見不遠處種植的許多參差不齊的樹木,遛鹿的時候沒留心是什麼品種,而今大風一刮,刷拉拉的作響,听起來竟像是下雨,她不禁將窗戶又開大了一些,微抬著頭,真下雨了嗎?

只見漫天粉色的花瓣從半空中徐徐墜落。

她笑的有幾分慨憾︰「誰這樣大的手筆,搖出一天的花瓣雨。只是花離了枝頭,哪還復昔日的勃勃生機,只剩下委頓這一條路了。」

這是花的宿命,也是人的宿命,世上萬物,所有的生都有一個契機,無論曾經有過多麼耀眼的光芒,盛極而衰,燃燒殆盡的那一日,便只有迎向死亡。

她倒也不自哀,只是覺得,她這一輩子,如此傷春悲秋,怕也只有在今夜了!

月光明晃晃的照在她臉上,照的她瑩白的肌膚像被鍍上了一層銀霜,又有幾分透明的,化作一條秋日白練似的,飛出窗外,和寂靜的夜色融于一體了。

李永邦只感到臉上閃過一道白光,眼前頓時都亮了起來,原來是窗戶大開著!

他起身朝窗戶走去,卻瞧見外面有一頭梅花鹿定定望著他,澄澈的雙眼好像有話要同他說,他下意識追了過去。

那頭鹿跑的很快,他跟的累極了,好幾次差點跟丟,但每次轉瞬即逝的剎那,那頭鹿又會在前方不遠處等著他,兩者距離最近的一次,小鹿幾乎觸手可及,他對小鹿道︰「你太淘氣了,回頭迷路了被這山里的老虎獅子吃了可怎麼好?」

小鹿眨了眨眼,似乎听不懂,須臾垂下眸子,專注的用蹄子輕輕刨著地面,他伸出手想模模她,哪知就在大手即將觸踫到的那一刻,小鹿靈活的跳開了。

他無可奈何的跟上,誰知下一刻,那小鹿居然上了木橋,他擔心道︰「別過去。」

小鹿卻不听話,四下里靜極了,無聲無息的下起了花瓣雨,時間仿佛靜止在那一刻,他看到小鹿從橋上跳了下去。

‘啊’的一聲,他從夢中醒來。

窗戶同樣大開著,月光很亮,照的他四周明明白白,身邊的人已經不在,一模錦衾繡褥,還是溫熱的,她剛走不久。

他坐了起來,用手捂住額頭,重重一嘆。

半夜的林中,格外靜謐。

偶爾有幾聲鳥鳴,特別清脆明晰。

她套著一身斗篷,踏雪無痕般的來到木棧道上,手扶著一邊的繩索道︰「以後來了通報一聲便是了,費那麼大勁搖出一天的花瓣,我還以為下雨了。」

對面的山頭上,黑暗里,慢慢現出一個人影,向她靠近,拱手道︰「屬下參見娘娘。」

她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

「娘娘是在等誰嗎?」趙琣琨問。

上官露沒有回答,只長出一口氣,慢慢踏上木橋,橋身腐舊,每走一步都發出吱呀的聲音,她竟如履平地,面上無半分驚懼之色,還淡淡一笑,道︰「來了。」

不遠處窸窣的腳步聲愈來愈近,變得密而緊湊,來人手中各持有一柄火把,頓時亮光大盛,照的四周通明。

趙琣琨意識到他們被包圍了,趕忙也跳上木橋,一手拉住繩索,穩住搖搖欲墜的木橋,道︰「娘娘,小心。」

搖曳的火光里,她的身影在看起來格外縴弱,眼楮卻亮的嚇人,她徐徐轉回身,對上李永邦的眼楮。

李永邦拉長了臉,陰鷙的神色,目光釘在趙琣琨身上,恨不得將人洞穿。

一腳踩在木橋的邊緣,對上官露道︰「大半夜的,你來這里做什麼。」

「你又來這里做什麼。」

「我出來找你。」他忍住心頭的酸澀。

「現在你找到了。」上官露的語氣淡的像無味的粥。

「跟我回去。」他朝她伸出手,「那里危險,你快過來。」

上官露默了一默,似乎有什麼東西讓她猶豫不決。

李永邦朝後揮了揮手,隨行的勁裝士兵一齊向後退了幾步,李永邦咬牙道︰「趙琣琨,別以為朕不知道你那點骯髒齷齪的心思,什麼慕之,你姓趙名 ,字琣琨,哪里來的‘慕之’……只有皇後單純,才會被你蒙蔽。你速速放皇後過來,朕或可以考慮讓你死的體面一些。」

慕之,即愛慕你。

那張花箋不是在跟上官露道別,而是在告白,他在向她吐露心聲,皇後蕙質蘭心,怎會不知其中深意?

但卻將錯就錯,用來做書夾,放在常閱的話本子里,閑來無事捧在手里翻一翻,到底是在看戲文,還是在回味情話?

他越想,越覺得一切都有跡可循,譬如皇後失子的時候,趙琣琨第一時間接住了皇後,等他趕到,趙琣琨抱著皇後不肯放手,執意由他送到長,之後更一直在外面守著,不曾離開;有一年冬天,上官露腿疾發作,他更是不顧宮中禮法,冒著被處置的可能,背上官露回宮。

他看在眼里,當他是一片丹心,豈料一張花箋道破了其中玄機,可他還是裝作不知道,直到皇後今夜出來私會姓趙的,他再也不能裝聾作啞。他心中的嫉妒有如大火,燒出了撲天翻滾的赤焰,燙了五髒六腑都要成灰。

「來人!」李永邦怒吼,「趙琣琨挾持皇後,殺無赦。」

對皇後存了不該有的心思,趙琣琨今夜不死也要死了。

身後的士兵機械的抬起手,臂上都綁著機駑,一起對準了趙琣琨,皇後卻突然退後了兩步,固執的擋在了趙琣琨身前。

皇帝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你瘋了嗎?微不足道如他,值得你和我對著干?」

「他有什麼好!」他近乎暴喝。

「我本來以為,沒有崔庭筠,你這輩子都不會再動情。沒關系,我可以等,我自己做錯事,自然要付出代價,我會等到你願意接納我的那天,可你總是騙我,就像今夜這樣,要不是我驀然轉醒,怎會知道你大半夜出來與他私會!」

「為了他,你連皇後的顏面也不顧了嗎?」他眼里慢慢聚起瘋狂的光,跟著用手一下一下拍著自己的臉,每一次都下足了力氣,仿佛將恨意都寄托在了掌上,「還有朕,朕的顏面你也不顧了是嗎?你將朕置于何地!」

上官露喉頭一哽,垂眸不語,半晌,抬起頭來盯著他︰「今夜之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問你,你信不信我?」

「信不信你他都要死。」李永邦高聲下令,「射殺趙琣琨,不得有誤。」

上官露依舊擋在趙琣琨身前,李永邦怒道︰「你給我過來,听到沒有!!!你再不過來……」

「再不過來怎麼樣?」上官露的聲音有點虛,「連我一起殺了嗎?你終于要殺我了?」她咬著唇,梗著脖子直視李永邦。

士兵們十分為難,對皇帝耳語道︰「陛下,皇後娘娘擋在身前,卑職等恐怕無法盡力,若是不小心傷了娘娘……」

李永邦沉吟了一下,看著危橋那一頭互相扶持的兩人,明明他和她才是夫妻,而今他們卻在他眼前你儂我儂,全然不將他放在眼里,那他算什麼,棒打鴛鴦的惡人?他的嘴角滲出一絲詭譎︰「對準皇後。」

總兵一驚,以為听錯了︰「陛下……這……」

「朕說了瞄準皇後。」李永邦一字一頓道,「她執意要擋在姓趙的跟前,你們傷不了趙琣琨分毫,還有可能把她搭進去,姓趙的不是自詡對她忠心耿耿嗎?朕倒要看看,他舍不舍得用自己的命換皇後的命。」

「可是……」總兵欲言又止,這樣做也有風險,若是趙琣琨是個慫蛋,不出來英雄救美,皇後娘娘豈不成了活靶子?心里想著,士兵偷瞄了一眼皇帝的臉,那是一張布滿仇恨,近乎癲狂的臉,也是,天下哪個男人受得了女人給自己戴綠帽子?!普通男人尚且不能,何況皇帝!當場捉奸,證據確鑿。

總兵把心一橫,吩咐身後的手下︰「機駑瞄準皇後,不必手下留情。」

士兵們得令,一齊對準危橋上縴弱的身影,剎那間箭矢如飛羽,帶著冷冽的肅殺,破空向上官露射去,上官露的臉上露出驚異之色,一時間竟呆住了,愣愣的看著李永邦,甚至忘了躲避,直挺挺站在那里。

「娘娘!」趙琣琨急的兩眼發紅,挺身而出,長劍從背後抽出,橫擔住第一波的箭矢,箭頭在她的腳下散了一圈。

「娘娘,小心!」趙琣琨不住喚她,一邊拉著她的手向後撤退,手中長刀左斬右劈,刀鋒之凌厲,如同織起了一張大網,箭矢暫時傷不了他們,但上官露渾渾噩噩的只顧著盯著李永邦,嘴唇輕輕翕動著,似乎是想說什麼,又無話可說。

突然,撲哧一聲,有漏網之魚鑽了空子,一箭射進了趙琣琨的肩膀,劇痛之下,他一聲慘叫,終于驚動了上官露,她回過神來,扶住他道︰「趙琣琨,你怎麼樣?」

他只剩下一只手可以防御,苦笑一下道︰「娘娘,我叫趙慕之,我告訴過你的,連陛下都看出來了,你怎麼會不知道呢!」

上官露半跪在那里看他的傷口,身後是箭矢如雨,他只剩下一只手,可以護她周全,但他一定竭盡全力,撐到最後一刻。

李永邦見狀,抬手叫停,弓箭機駑驟歇。

上官露緩緩轉過頭,眼底濃濃的絕望讓李永邦心神一震,三魂七魄好像霎時歸位了,反應過來適才若是趙琣琨不替她擋的話,現在死的就是上官露。她手無縛雞之力,根本無力自保,只有死路一條。他……他險些就把她給殺了,李永邦一顆心發顫,嗓子眼兒也發干,他上前一步道︰「露兒。」

「不要過來!」她沖他喊道,「你不要過來。」

「我——」他又上前一步。

上官露拾起地上的箭頭對準自己的喉部,「說了讓你不要過來!」

李永邦頓住步子︰「好,好!我不過來,你有話好好說,先把手上的東西放下。」

「放下?」上官露哂笑,「你不是要我死嗎?你不是要殺我嗎?」說著,箭頭輕輕刺破了她的皮膚,一綹血滲了出來,李永邦急道︰「不要!」

「我死在這兒,不是正和你心意!」上官露難過道,「陛下,我把利刃交到你手上,刀柄對著你,你卻還是決定將刀刃對著我,僅僅因為華妃的告密,就決定一刀捅進我身體。」她說到最後,近乎抽泣。

深深吸了一口,抬頭看天,夜色如漆,月如銀盤,光明被裹在濃濃的黑暗里。

她強忍住眼角的淚,啼血一般道︰「李永邦啊,我真的是……非常非常討厭你!」

「非常、非常、非常、非常討厭你!」

這一刻,他好像是清醒了,她說討厭他,他反而不覺得她在說真話。

她的唇翕動,像是要喊一個熟悉的名字,上下唇抿著,又死死忍住,是誰的名字?

心底有什麼東西仿若受到了感召,令他後知後覺明白過來,但他怕極了,怕听到那名字,在此時此刻,若他對木遂意也失望,他們就再沒有回頭路了,他顫聲道︰「露兒,是我錯了,你過來,你到我身邊來,我們有話慢慢說。」

淚水終于滾落,她感到委屈,很委屈,這世上果然沒有有恃無恐的愛,她在他面前永遠不能有恃無恐,因為他是李永邦,不是木遂意,他的愛從來都是有條件的——付出了必須得打回報,得不到就退而求其次,也不能傷害他的顏面,誰都不行。由始至終,他最愛的人只有他自己。她怎麼就信了他口中所說的愛,只因為他不再流連後宮了?實在是太傻……!

她用手捂住半張臉,淚水在指縫間流淌。

早料到了這結局,只是心底還是隱隱盼望他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因為就算她機關算盡,也不代表她不會疼,不會傷心。

事到如今,只剩心灰意冷。

她輕聲道︰「我一直覺得你的名字很難听。但其實父皇和母後給你起了一個好名字,李永邦。」

她側頭看他,眼神淒哀︰「放了我吧,我們之間已走到窮途末路。」

「我祝你江山永固,萬壽無疆。」

上官露說完,一手搭著繩索,翻身從橋上跳了下去。

紅色的斗篷被風吹得鼓起,籠罩住她嬌小的身軀,夜色下,她就像一團血霧,眨眼就被吹散了。

李永邦發了瘋的沖上橋,伸手去抓她,整個人幾乎探下橋去,可就連她的一片衣角,一根發絲都沒有撈著。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