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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璃光的話讓秦澤噎了一下。

若真論起來, 蕭瓊嵐的年紀比秦澤大了不知道多少,玉璃光問秦澤知不知曉蕭瓊嵐舊事,簡直是沒話找話說。可偏偏玉璃光個蕭瓊嵐關系不一般, 這話由她說出來,那就有另一層意思了。

她無非是下意識在炫耀自己和蕭瓊嵐的親近,同時習慣性地向身邊的人表達自己對蕭瓊嵐的愛慕。

秦澤萬萬沒想到好好一件正事, 到了玉璃光這人的嘴里就變了味,不由在驚嘆于時間還有這種操作的同時,也只能無可奈何地吃干淨了這碗狗糧——

他倒不懷疑玉璃光這是推辭之語, 可就是因為不懷疑,才更讓他這個孤家寡人感覺到胃疼。

有道侶了不起嗎?

嘆了口氣的秦澤看了眼自己兩個眉來眼去的徒弟,突然間覺得自己單了這麼久似乎也挺寂寞的。若是能像寧漸那樣找到個合適的半身……

這樣想著, 秦澤不免就想到自己幾乎和劍靈沒有差別的身份,沉默了半晌,意興闌珊地止住了現在的念頭。

倒不是說他覺得劍靈如何不好如何低微, 而是作為器物之靈, 天生就和人類不同。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真的能夠打心底里接受這樣的道侶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玉璃光和寧漸雖然都有這樣的幸運得到了傾心交付之人,卻不能說其他人遇到伴侶的幾率和他們一樣大。

況且玉璃光和寧漸的事情都有點特殊, 怎麼能以特殊作為普遍的參考?

秦澤搖搖頭絕了這個念頭, 只又一次拜托了玉璃光後,自己接手了和佛修周旋的重任,在阮明澤沒有見到寧卿的情況下, 就不得不將手中的天才地寶交了出去。

不過阮明澤是非要見寧卿一面不可的,即使提前把天才地寶交了出去,也還是堅持己見,並找了一個乍一看還像那麼回事的借口︰「雷音兌澤真金雖是材料,也有佛道不分家之說,然寧施主畢竟不是佛家手段,雷音兌澤真金有確為佛修慣用之物,小僧還是多囑咐幾句方才放心。」

秦澤哪里能不知道他這個話不過是個借口,不過是見他意志堅定,又相信寧卿絕不會被一個手下敗將騙了,故而只是吩咐寧漸多看顧一點,就默認了他這個借口,讓他去見寧卿了。

只是在見面之前,秦澤特意道︰「我那大徒兒如今仍在鞏固己身,道友不要耽擱太久。」

秦澤這話語氣說是囑咐,不如說是警告。並且秦澤毫無遮掩之意,任誰都能听得明明白白。

但阮明澤這麼些年來到底是長進了,明明听出秦澤語意不善,竟仍能做出一副听不懂的沉穩樣子,恍若未覺地應了諾。

秦澤看他如此,眸光輕輕閃了閃,就不再多提,只揮手讓他自去了。

寧卿倒是不意外阮明澤的這個表現︰「小和尚了不起啊,這可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阮明澤一點也不覺得寧卿叫他小和尚有什麼冒犯的,坐在寧卿的洞府中,仔細打量著他和寧漸共同生活的地方,臉上很快露出一點莫名的笑意︰「施主才是手段驚人,不過這些年,該不該死心塌地的人,對施主卻已是死心塌地。」

「過獎過獎。」寧卿笑道,眼中帶著輕松。

阮明澤這話听著來者不善,但是在接觸過法則的寧卿眼里,他的真實意思無所遁形,不過就是感慨當年兩個人相遇時的光景。

那是的阮明澤單純靠著一腔義氣和信守承諾的實在,在尸傀身邊過著可以說是朝不保夕的日子。寧卿不知道當時他為什麼說出那麼一番莫名其妙的話,可畢竟這個家伙心地不是太壞,做事雖然沒頭沒腦了一點,寧卿卻仍然願意認他這個病友。

但那尸傀除外。

刨去尸傀這個減分項,多年不見,寧卿對法則有了更深的了悟,再見阮明澤,忽然就意識到他身上的特殊之處,理解了他其實算是蕭瓊嵐意料之外的一枚棋子。

「你能看到的,是什麼樣的未來?」因為發現了阮明澤的特殊之處,寧卿頗為好奇地問道。

阮明澤道︰「和魔道那位少主不同,小僧對自己的命運無過多感知,反而是對氣運滔天之輩……有些見解。比如他們若是胡作非為,回落到何等下場。」

阮明澤說的輕巧,但話中內容卻讓寧卿側目。

阮明澤的本事不大不小也是個神通,就是在某種情況下會看到人最糟糕的結局,發現此人將遭遇的最壞的那個可能。

這個能力說不上太好也說不上太壞,總之只要阮明澤腦子夠,就可以借此推測一些和自己有關的東西,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選擇。

這麼一說,寧卿的興趣也被徹底勾了起來︰「那你當初看到我,是看到了什麼樣的結局,才說出那麼一番話?」

阮明澤微微一笑,一舉一動間盡是高僧風範,說出口的話卻和高僧兩個字不搭邊︰「當初乍然見到你二人,小僧就被那位尊者的無恥震驚。那是小僧功力尚不到家,竟未曾料想世間真有這等一言不合就毀去四個大千界之人,然……」

微妙地頓了兩頓,阮明澤看著寧卿,眼神尤為復雜︰「當貧僧意識到最後收拾殘局者乃是始作俑者時,方才相信……世間果真毫無真愛可言,前一刻濃情密意之人,後一刻就狠心丟下另一人去了。」

寧卿听了他這話,不由揚眉︰「這意思是……我死的比寧漸早?不過也確實是,處在我這個位置上,哪一次沒注意,那就一定是一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寧漸坐在一邊,听聞這話大皺眉頭,一伸手就把寧卿攔在懷中,還是首次用如此霸道的佔有姿態面對不熟的人︰「此事並不意外,我終是半步離不得師兄。」

寧漸的話听著溫和,實際上的意思寧卿和阮明澤都清楚得很︰如果寧卿真的因為那些幕後人的謀算死亡,由魔修孕育出來的寧漸會不管不顧,拼著和四個大千界作對,也一定要把這個仇報了。

寧漸從來都不是什麼信奉仁義禮智信的家伙,他這仿若魔修的瘋狂舉動,寧卿是知道事到臨頭,他絕對能做的出來的,便伸手握住他的手,安撫性地捏了捏。

寧漸的表情放松了一點,不過沒有放開寧卿,而是就這樣吧寧卿摟在懷里,默不作聲地看著寧卿和阮明澤繼續交流。

阮明澤作為一個佛修,對于道侶的執念不重,但眼見面前兩個人一副我行我素大灑狗糧的樣子,他還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才把話繼續說下去。

「小僧這次來,非要見施主一面,不僅是送材料,也是受魔道少主之托,來和施主聯盟的。」阮明澤話說的清淡,仿佛不知道作為一個佛修和魔修來往密切有什麼問題,「此時他正動手料理魔修叛徒,暫時抽不出身來和施主會晤,只能拖小僧帶話。」

寧卿輕笑一聲︰「身為佛修卻和魔修關系密切,小和尚果然是我輩中人。」

阮明澤心安理得道︰「施主過譽,比不得施主。那位少主要我帶給施主的,乃是此次大比的信息,皆刻錄在玉簡中,施主可仔細查閱。」

寧卿接過阮明澤遞來的玉簡,暫時沒看,讓寧漸收好後問道︰「那麼他是打算怎麼合作?各守一方互為犄角還是?」

阮明澤笑道︰「見機行事,只是需各自保存陣營力量。」

繞了半天彎子,阮明澤終于說出了最終目的。

他不怕寧卿,羅戰也不怕寧卿,但是寧卿的厲害他們兩個不會不知。故而生怕自己陣營的人還沒來得及和外界的人把硬仗打了就折損在寧卿手中,羅戰這才在□□乏術的情況下,為表誠意請阮明澤親自走了一趟。

……雖然魔修讓佛修來表達誠意什麼的很匪夷所思,但是不得不說,作為病友,阮明澤和羅戰和寧卿的思維還是在一條線上的,寧卿已經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他們的誠意。

看了一眼仍然默不作聲,好像不知道是因為自己施壓才導致其他陣營壓力這麼大的寧漸,寧卿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明顯。

「好啊,沒問題。」寧卿答應得很爽快,「到時候寧漸不會和我一起入場,我雖然會帶盟友,但肯定不會在這樣的關鍵時候排除異己。」

「傻子才這麼沒分寸。」

明明算得上是口說無憑,可是憑借病友的信任和感應,阮明澤在听到寧卿的承諾後,眼中仍然有了滿意的色彩︰「施主深明大義,小僧佩服。」

為了報答寧卿的信任,阮明澤還真的把雷音兌澤真金的各種用法都仔仔細細說了一遍,並道︰「施主前些日子說想借此穩定靈根,小僧覺得此事宜早不宜遲。有小僧和那位少主拖著,大比必定延後道施主出關。」

阮明澤這話終于是和正常人一個思路了,但是一旦他和正常人一個思路,那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

的確是寧卿靈機一動,借助寧漸施壓的時機向佛修那邊表示他需要材料;也的確是寧卿為了避免佛修胡亂送東西,讓玉璃光向自己的病友透露了一點真相,才導致阮明澤覺得寧卿很信任他。

但,寧卿透露這麼多信息不是為了讓阮明澤按照正常人的思路投桃報李,硬生生要阻礙大比開始的時間,只是為了不讓佛修拿錯東西罷了。

阮明澤這麼做,哪怕結果的確是對寧卿有利,也著實屬于自作主張。

寧卿望著他,微微眯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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