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漸突然的爆發基本給兩個人的關系定了性, 即使他依然沒有按照寧卿的想法直接將表白說出口,但他的所作所為比直說出來更明顯。
反正寧漸不是那種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不承諾的男人,就算不說出來又能怎麼樣?
況且……
寧卿看了眼側躺在自己身邊的寧漸, 真覺得這家伙著實是個悶騷,以他這樣的性格,讓他說還不如讓他做來得容易。
拍了一把寧漸一直放在自己腰上的手, 寧卿心硬如鐵,絲毫不理會寧漸帶了點苦惱的輕嘆,一翻身坐起, 離寧漸遠了一些,冷靜地重新開始打坐。
寧漸嘆道︰「師兄何必急于一時?」
寧卿看都沒看他,只道︰「大比是推後了, 可是推後的時間不確定,你覺得能推後多久?這又不是一個門派甚至道修自己能說了算的,不抓緊點還能怎麼樣?」
寧漸听得出寧卿的言下之意, 知道他報仇絕不會假于人手, 故而沉默片刻後,也是非常無奈︰「師兄短時間內想要再提高,機會著實不大,不若另闢蹊徑, 尋人合作如何?」
寧卿仍然沒有看他︰「找誰合作?我原來的朋友境界太低, 不合適和我一起進入大比賽場。境界合適的,比如葉浩淵之類的,你能樂意他跟著我?」
寧卿現在的境界實在是不上不下, 他想要自己報仇,可以,有寧漸幫著他,他的願望是能實現。可在一開始,或者說是在和他自己應敵的情況下,他能夠接觸到的,擊殺的,必然只是一些小卒子。
能將一個大千界操控在手的人,實力、智力、手腕都不會簡單,甚至氣運也非常強盛,絕不說寧卿現在就能對上的。
寧卿不是傻子,因此他一開始就想得很清楚,他就是打算在大比賽場里殺幾個小卒子,出氣的同時,也向幾個大千界同時表示一下自己的態度。
他的實力和有些人比起來是不怎麼樣,可就算如此,他也不樂意有人操控他的人生,怠慢他的存在。
但凡越界者,無論如何,他都要讓那些人付出足夠的代價。
不攪個天翻地覆決不罷休!
即使是寧漸,也不能阻止他!
寧卿就差把「你個醋桶」宣之于口,寧漸又一次無奈地笑了一聲,然後才道︰「師兄明知無論何時我都站在你這一邊,何必說出此等誅心之語?我雖不才,也不遠有人以師兄為棋子。」
天底下的聰明人或許很多,但寧漸也是同樣的想法,絕不容許他將寧卿當做棋子一樣輕慢。
更別提這些人做下的事情可不簡簡單單是把寧卿當做了棋子,上輩子寧卿在病痛中掙扎了那麼久,最後于絕望中死亡,這個仇對于寧漸而言,簡直就是不共戴天。
不只是寧卿想要復仇,他自己的經歷、寧卿經歷過的磨難和痛苦,都是讓寧漸憤怒的點。
寧漸也想要復仇,任何阻止他的人,都同樣被視為阻礙,並加以清除。
「師兄不必不放心,我會為師兄處理此事。」寧漸道,「我雖不喜歡葉浩淵,但此事例外。我豈是那等行事僅憑喜惡的人?師兄且放心吧。再者,除了葉浩淵,師尊也可同行。」
寧卿听到這話,默默把「你就是那種人」咽回肚子里,仔細問寧漸道︰「師尊雖然也可以被稱為金丹,但他走的路子不同,實力早在一般金丹之上,想讓師尊也參與進去,這可能有點不容易啊。」
寧漸道︰「此事師兄無需憂心,有我,我自會處理,師兄只與師尊商量賽場之事即可。」
寧卿看了看寧漸貌似平靜的表情,見他眼里竟帶著一抹狠辣,立刻就意識到他這是打算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也沒說阻止,只是仔細地打量了寧漸一會兒,最後竟然笑了。
「和你的長相比起來,寧漸啊,你的性格可不是那麼陽春白雪。」寧卿的語中帶著調侃,也帶著一點曖昧,「也是,其實從剛才起,我就應該發現你不是什麼好東西了。」
這話說的可真是不怎麼好听,但是因為說的人不一樣,說的場合不一樣,寧漸的眼里卻閃過一抹晶亮的光,唇邊又一次有了笑紋︰「師兄過譽。」
寧卿哼了一聲︰「我可沒夸你。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如果辦得好,大典的事情我就考慮考慮。」
不妨寧卿竟然這麼說,寧漸反應了一下,眼中才染上一抹愕然︰「師兄還需考慮?」
寧卿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道︰「怎麼不需要好好想想,這可是我一輩子的事情,要搭伙過日子的還是你這樣的人,不想想我怕自己後悔啊。」
寧卿說話不客氣,可寧漸听了,並不生氣。
不是因為他以為寧卿這是在說笑,寧卿現在的樣子可不像是在說笑,他也不敢只把寧卿的話當做說笑,而是因為寧卿話中的意思很明顯,他是想要一輩子都和寧漸在一起的。
修士的一輩子有多長?寧漸說不好。
雖然修士的壽命總體來說足夠悠長,但他們一生中經歷的危險也很多,隨時都有可能身死道消,一輩子的長度到底有多少,誰也說不清楚。
正是這樣的不清楚,讓寧漸覺得寧卿好好考慮是一種負責的表現,他坦誠地說出怕自己後悔的話,也讓寧漸對自己和他的未來充滿信心。
不怕寧卿考慮,就怕寧卿一時沖動答應了他,後來卻只能在後悔中渡過余生,這對他們來說,都是痛苦和煎熬。
「師兄可以慢慢細想,且待我去同那些人周旋。」寧漸道,「但此事還需等師兄情況穩定下來。另有一事還望師兄悉知,即使和師尊等人商議事情,也莫要離開你我洞府,安全為上。」
寧卿看著心情愉快的寧漸,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隨後硬拉著還想和他說說話的寧漸回到陣法之中,重新開始修煉。
「我腰不痛了,所以還是趕緊抓緊時間吧。」寧卿嘴上道。
反正他現在和寧漸已經是這樣的關系,寧漸有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什麼標志性的氣息,又有什麼重要的?
宗門也不會沒有一點斂息的法門,到時候他換來好好修煉一番,總能在戰斗中遮掩住自己的氣息,現在盡量提高修煉速度才是最重要的。
「師兄不必憂心,此事我有分寸。」寧漸沒有細說,但同樣沒有罷手的打算。
甚至,他已經想好,到時候和秦澤一起,以劍靈或者法寶的身份陪同寧卿進入賽場,哪怕看起來是鑽了規則的空子,可這事「情有可原」,想必各大門派是不會追究他們的。
萬一要追究?寧卿不是還有好幾個身份不太一般的病友嗎?
「這話你不說,我都忘記了。」懶洋洋的葉浩淵坐在秦澤的身邊,看秦澤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了徒弟的請求,更加堅定了不收徒的決心,「那幾個,確實可以讓寧卿聯絡一下。」
在大千界面前,一切陣營斗爭都是虛的,所有可以聯合起來的人都是同盟,管他什麼佛修魔修的。
秦澤道︰「但此事還需防備其他大千界之人,暫時不可放在台面上。」
寧漸道︰「師尊放心,我與師兄有分寸。」
寧漸一說話,秦澤就下意識看向他,然後嘴角動了動,一幅慘不忍睹的樣子回過了頭。
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寧漸喜歡在寧卿身上留下氣息,寧卿覺得應該禮尚往來,也試圖在寧漸身上留下印記。
按道理來說,寧卿的實力比寧漸弱多了,他的氣息不應該如此輕易地留在寧漸的身上,可誰讓寧漸這個人本質上也不是太要臉呢?
當他意識到寧卿在禮尚往來的時候,立刻暗搓搓停止了驅除寧卿氣息的本能行為,還小心翼翼地把寧卿的氣息收斂起來,讓這股氣息在他身上留存的時間一點點變長,自然也慢慢就濃烈起來。
兩個人的氣息就在寧漸這樣的暗手下慢慢交換、融合,這簡直就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雙修了!
秦澤覺得自己的二徒弟真是不要臉到了極點,一時間竟然覺得沒眼楮看他。
一開始他是挺吃驚,差一點以為他的兩個徒弟沒有舉行雙修大典就開始雙修了,後來他意識到寧漸絕不會這樣傷害寧卿,才想到還有另外的辦法使兩個人氣息交融,頓時就無語了。
寧漸這也是為了敲定自己的身份無所不用其極了。
「他卻不像自己所說那般光明磊落,卿卿你多注意些。」秦澤後來趁著寧漸出去處理事情,私下對寧卿道。
寧卿听了秦澤的話,若有所思道︰「看起來他這混球也的確不像是個……師尊的話我記住了,我有分寸的。」
見寧卿這麼听話,秦澤覺得頗為安慰︰「你有分寸就好。」
當時的秦澤覺得果然還是自己的大徒弟比較乖,對寧卿還算是放心。
只要寧卿小心一點,狠心一點,不讓寧漸太得寸進尺,寧漸就不能繼續這種偷模的行為。畢竟寧卿不願意的話,寧漸也不能不顧寧卿的意願死皮賴臉地驅趕這種事。
秦澤覺得自己可以松口氣了,但他沒想到自己放心的實在是太早了,而寧卿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種乖寶寶,所以在幾年後,看到徹底穩固了自己出關的寧卿時,他的表情用目瞪口呆都不足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