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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石窟之中,劍氣如虹

于一片縹緲朦朧的白霧中,寧卿坐在原地,淺色的眼楮里滿是意外。

可見的僅有方寸之地,他完全無法判斷此時身在何處,只有陌生又熟悉的稀薄天地靈氣,讓他推測自己已經回到了東雲洲。

或許是中央之地?

中央之地位于東雲洲最中央,因為布置著通往中洲的雙向傳送陣,常年為白霧籠罩,四周也布置了許多保護措施。這些措施可不簡單,若論起威力來,便是修真界鼎鼎有名的大能們,也不見得能在此處討到好。

他能夠保住性命,實在是不幸中的大幸。

事實上,他的幸運好像還不止這些。

寧卿模了模空蕩蕩的腰間,輕輕嘆了口氣,屏息凝神,將五感釋放至最大。

煉氣期的修士還沒有神識,算是會法術的凡人,想要探查什麼,依舊只能依靠五感。寧卿甫一突破便下山探親,甚至連法術也未來得及學,只能把五感運用到極致,細細感受著正前方傳來的靈氣波動。

這波動正是寧卿意外的原由,雖微弱卻特殊,特性似乎與山川草木毫無區別,偏偏細微處露出一點點鋒銳,間或有死氣繚繞。

寧卿無法估計這是怎樣的寶貝,也不知會有多少危險,他心里清楚,能擁有這樣的靈氣波動,這寶物絕對不會好相與。

「可惜妞妞不在。」寧卿惋惜地自言自語,「要是沒和它分開,哥哥我怎麼也可以大膽的往前走一走。」

妞妞便是寧卿的小青驢,寧卿很小的時候就和它相依為命,後來去修仙了,也沒有和它分開。

寧卿有一點點憂郁︰「沒有了妞妞,哥哥我要怎麼上天?」

朦朧飄渺的白霧忽然凝固了片刻,山風忽起,霧氣翻滾。幾息之後,便風定天青。

原本擋在寧卿面前的白霧,也不見了蹤影,露出其後的山洞來。

寧卿看著眼前猶如一線天般的白霧,也顧不上吐槽,面色肅然地緊繃身體,無比警惕地望著正前方的山洞。

山洞洞口一丈來高,洞中蒙蒙水汽呈現出淡淡的青色,間或有細碎的光芒閃爍。特殊的波動正來自于此,沒了白霧的遮擋,劇烈了不少,同時一股強烈的吸引力從中散出。

這讓寧卿有一瞬間的恍惚,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下午,突破後的殊死搏斗中,曲折蜿蜒的線條乍然出現,又毫無征兆的消失。

一個激靈,寧卿清醒過來,迅速撕破左手袖口,握住一張小寂滅破禁符。看著隱藏在洞口縴細裂縫中,玄妙又繁雜的陣法禁制,他愈發警惕起來。

不愧是中央之地。寧卿眯著眼想到,小心地用手指觸模過袖子里的符,半點也不敢松懈。

他的家當已經在傳送時打了水漂,袖子里為數不多的,都是他保命的後手,屬于煉氣期難得可用的符,價格昂貴品種稀少。

怎麼用,用什麼,什麼時候用,都要他小心斟酌,一點都不可輕忽。

出乎寧卿意料的,禁制發出淡淡的光芒,沒有攻擊,片刻後就自動熄滅。洞口僅有的危險感寂滅無蹤,洞中現出令人目眩神秘的光。

寧卿頓了頓,向水霧盡散的洞中望去,一時間震撼于它氣勢磅礡的深邃悠遠。

那是一個巨大廣闊的空間,洞頂空隙透進點點光芒,一如繁星;玄奧文字布滿洞壁,也明滅著朦朦幽光,一直匯聚到山洞中心的地面。星辰般的光勾連著莫測的符文,讓整個空間都彌漫著神秘的力量。

寧卿深深吸了一口氣,整個人都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他萬萬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場景,也沒有預料到,一件寶物會有這麼大的排場。

真是……非常古怪,也非常令人心動。

「有點小牛逼啊。」寧卿目光閃了閃,似是自言自語道,「不錯,夠狂霸酷帥叼炸天,配得上深沉低調有內涵的我。」

洞中幽光閃了閃,寧卿唇邊揚起一個笑,眼里卻沒有笑意,強忍著心悸,握緊了破禁符,向前走了幾步,踏入山洞中。

彈指間,符文的正中心,一點明澈柔和的光亮起,介于銀白與青紫之間的色彩充滿了空間,仿佛撥雲見月,將光輝灑滿大地。

定楮看去,那團光輝之中,一把無鞘劍深深沒入地面,只有劍柄與一截劍身露在外面。

劍身通體銀白泛青,劍鋒清晰流暢、寒光逼人,猶如霜雪般凌厲凜冽,唯有劍柄是深邃的黑藍。

劍柄銘刻紋路,如星宿行軌。間有淺色七彩珠與九華玉瓖嵌,不過紅豆大小,位置很是特殊,與星軌構成一副星圖,似有無窮奧妙。劍尾之上,星圖正中,一顆圓玉穩如磐石,光華自這里生息明滅。

同時,長劍幾乎與四周符文融為一體,在清光下嗡嗡顫動著。宛若金聲玉振,符文突然活過來,四散游動不止。這一刻寧卿才發現,符文竟是劍的一部分。

這讓整把劍在鋒銳之余,又不失平和寬厚。

寧卿知道,這決不是沒見過血的兵刃能有的氣質。只有擅殺而不嗜殺,才能造就這樣矛盾的劍。

原來是一件法寶。

寧卿靜靜望著長劍,眸光閃爍,腦海里不斷回憶著各種相關信息,最後眼里也染上笑意,充斥著一種豪賭的自信與瘋狂。

一把有無主靈性的劍,起碼也是靈器!

這種品級的法寶,可不那麼容易見到。

寧卿邁開腿,抓緊了袖口的傳送符,保持著可以隨時躲避襲擊的姿勢,不緊不慢地向長劍走去。

他有著龐大的閱讀量,知道許多他不該知道的東西,也清楚現在面臨的,是怎樣的危險和誘惑。

有靈性卻無主的法寶,有兩個可能。一是用特殊方法煉制,打成型起便是靈器,天生有靈性;二是法器通溫養,漸漸孕育出靈性。

若是前一種自然好,若是後一種……

「只是可能有危險,賭一賭也無可厚非吧?」寧卿邊走邊說,也不知是說給誰听的,「不是有句話說了嗎,人生自古誰無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雖然口中這樣說著,他左手卻暗暗使力,掌心劃破一道傷口,鮮血汩汩流出,染濕了他的指尖。三指各在小寂滅破禁符、小挪移傳送符、小飛花極光指符上劃過,留下一道血印,只待一點內氣輸入,就可以激發。

陣心的長劍光芒閃了閃,小心釋放出一點善意,隨即歸于平靜。

寧卿眼里的喜悅擴大了些,小心地進入符文所在的區域。行走時踩踏過的符文,一個個試圖攀上他的小腿,但被他甩在身後,只能委屈地蜷縮著。

感受到了寧卿的漠視,長劍也微微顫動,似在迷惑他為何不肯搭理自己,濃濃的焦慮涌向洞窟每個角落。

果然是劍靈。而且這個劍靈,看起來並不像是那等老奸巨猾之輩。

也許是新生兒?但是山洞外發生的事情又該如何解釋?

寧卿心下疑惑,面上不動聲色,模了模袖中的符,三指微點,內氣凝于指尖,在到達符文中心時放緩了腳步。

凝視著長劍,寧卿眼前再次出現蜿蜒的曲線,盤旋成一幅無邊無際的星圖。星圖鎮壓之下,無數色澤如潮水退去,只余幽遠的深藍與亮銀。一輪圓月忽自西方升起,星子光彩乍然暗淡,輕輕顫動一個呼吸,便紛紛隕落。皓月依舊我行我素,毅然決然地一寸寸行進。

受到感染,寧卿毫不猶豫地走到劍旁,伸出手握住了長劍。

朦朦水霧浮在寧卿眼前,寧卿感到自己在幽暗的石窟中前行,少頃豁然開朗。

青草滿坡,遠眺可見山下的小村莊,一切平和安寧。須臾丘巒崩摧,天地色變。

一道金色遁光倏然而至,白邊雪青道袍的中階修士走來,伸手攔住他道︰「東西交出來!」

寧卿面色大變。

劍身一顫,畫面散去,一股親近歡喜自他的指尖涌入,讓他回過神,心情也明朗起來。

感受到寧卿的好心情,劍尾上玉石的光華收縮跳躍,帶動符文不斷震顫,從地面和石壁上自然剝離,在半空形成一個碗狀的透明薄膜,不斷調整頻率,直至和寧卿的脈搏相通。

透明薄膜變成濃稠的深紫,一點點收攏,將長劍和寧卿包裹其中。活物般的文字在寧卿頭頂盤旋,由慢而快地從洞窟退回長劍邊緣。乍一接觸劍身,便漂浮在半空,決絕地一擁而入。

不過一兩個呼吸的時間,符文全部收回劍身。霜雪般的劍身沒有變色,只有繁復的紋路隱隱浮現,更襯得這把劍卓越不凡,親近的感覺愈加明顯。

寧卿意識到,是時候了。

他運轉功法,一滴精血從心口逼出,順著血管流到指尖,滴在劍身劍柄上。

濃烈的血色在劍上停留了不到一個剎那,就被長劍吸收。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油然而生,劍與寧卿的契約瞬間達成。

這麼干脆利落的契約,讓寧卿懷疑自己上上輩子拯救了全世界。

不需要考驗、不需要法訣,沒有任何陰謀,爽快地放開自己的中樞禁制,簡單地交付性命。

這劍,做得如此理所當然。

露出一個歡喜的笑容,寧卿心念一動,長劍清嘯一聲,發出清淡的白光,輕而易舉地從地面離開。

銀光籠罩中,寧卿有些詫異地眨了眨眼,一個有些朦朧的人影一閃即逝。人影臉上寫滿了茫然,在對著他的方向時,卻不由自主地露出一個有些依賴的表情。

人影消失的那一刻,光亮也散盡了,洞穴恢復了一片漆黑。

傷口傳來細細的麻癢,正在快速愈合。

寧卿皺了皺眉,看著散去異象的長劍,若有所思地撫模著劍身,眼楮里漸漸染上滿意。

在寧卿的撫模中,流線型的漂亮長劍卻輕輕顫了一下,連橫在那里的姿勢都有些僵硬。

「……怎麼感覺我像是個惡霸?」寧卿頓住了動作,「一把劍不至于有這麼強的貞|操∣觀吧?你進入別人身子里的時候,難不成也是這幅德行?」

長劍默默不語,一動不動似乎在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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