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復一日,嵐臻都被人抬著出去,又抬著回來。貝耘天見嵐臻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差,心里越來越不安。
這人身上的血簡直是快要流光了,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模著嵐臻越來越冷的身體,貝耘天雖然可以感受到他的晶核在修復,但是如果這樣下去,嵐臻早晚會死的。
所以本著為自己著想的心思,貝耘天勸嵐臻不要再答應那兩個變態治腿了,不然小命肯定要沒了。
嵐臻听了貝耘天在自己耳邊絮絮叨叨說了許多,淒然一笑。他現在剩下唯一可以拼地,就是這條命了。
「別說了」嵐臻氣息微弱地開口道「不置之死地而後生,何以伸冤報仇」,說罷,便閉上眼,不看貝耘天一臉糾結的樣子。
一想到那天听到的惡語,貝耘天只能閉嘴不說了,他還能說什麼。默默地為嵐臻整理了一下衣服,用壯士斷腕的心情把嵐臻送了出去。既然他心中有冤,執意報仇,難道他還能阻止不成,身為一個有血性的漢子,他能理解這種心情。
想起自己在某次行動回來,見到父母被喪尸吞吃的場景,他當場就殺紅了眼,把那只四級喪尸給殺了,自己也因為情緒太過激動,被逼到了五級。
所以雖然著急嵐臻的小命,貝耘天也只能躲到一邊去,心中卻是又對嵐臻生出了一股佩服。大丈夫能屈能伸,忍常人所不能忍,英雄,頗有惺惺相惜之感。
然後便更加殷勤地伺候嵐臻了,好歹也要在這小子死之前,恢復一級異能吧。
因為嵐臻現在弱的都沒力氣說個不字,所以貝耘天偷模地一直很順利,應該說是光明正大地順利,這小子睡得時間都比醒的多不知多少倍。
人哪,一旦找對了人生前進的方向,卯足了勁追啊,趕啊,就算是蠢得像豬,也能前進個那麼幾步。
當貝耘天在又一次順手模模地服侍下,終于感覺到自己晶核上的那一條縫被修復了,那個喜悅啊。他現在是一階異能了。
一階異能,可以擊暈一個人,可以醫治切割傷口,可以感應方圓十米範圍內的情況。看來只要一直這樣吸收力量,早晚他的力量會恢復的。
低頭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嵐臻,貝耘天的心中有一個聲音響起。
告訴這小子,自己有本事治好他,他就不用受這麼多罪了。這樣自己既可以吸收他的能量,他也可以治好腿傷,可是他能信任他嗎?
這個人是個皇子,他有怨恨,要報仇,所以將來必定還要回到那丑惡的權利斗爭中去。如果自己的異能在他眼前暴露,之後他想利用自己,在他的位置上越走越遠呢?
一個帝王,手握生殺大權,若是野心龐大,就算到時候自己一走了之又怎樣,用被他治好的腿,去踐踏萬物生靈,與那些人是被自己殺的又有什麼區別。
想事情容易一根筋的貝耘天,在心里設想了之後嵐臻腳踩天下的模樣,心里就覺得不舒服。他上輩子就是被這種野心家害死的,難道這輩子自己還要親自造一個出來嗎?
人一旦有了權,是很容易變得。之前自己見過太多平時唯唯諾諾的人,一旦在末世被激發了異能,爬上了別人的頭頂,那副找抽作死的樣子,他就不放心嵐臻。雖然現在看著可憐又無害,自己又佩服他的忍功。可是看過歷史劇,知道臥薪嘗膽的故事,人家範蠡還給自己的BOSS下評論,只可共患難不可同享福的,歷史就是血淋淋的教訓,所以還是要防著。
決定好隱瞞自己的能力,但是對于嵐臻還是有些抱歉和不放心的貝耘天,在又一日那些人把嵐臻抬出去的時候,死皮爛臉,死拖活拖地,硬是要跟著一起去。
「……」二人相視無語,見怎麼扒也扒不開貝耘天,那人又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活像自己在欺負一個女乃女圭女圭,只得由著他跟去,到時候再讓毒君和鬼醫看著辦吧。
見貝耘天抱著嵐臻不撒手的樣子,陰煞毒君也不多說什麼,只是笑著挑了挑眉,臉上唯一可以看得見的兩只眼楮,亮晶晶的,好像還很期待的樣子。
鬼醫見了陰煞毒君的樣子,嘴唇動了動,听不見聲音,若是看口型,你就會知道他說了無聊兩個字。
嵐臻這時候已經疲累地掙不開眼楮了,他能听到外面的聲音,卻是連開口說話都發不出聲音了。
貝耘天摟著嵐臻,一副小狗護食地樣子,陰煞毒君笑著朝他晃了晃刀子,然後迅速下刀割肉。
貝耘天緊緊抱著嵐臻,看直了眼,簡直是太、凶、殘、了。
辛虧自己見多了喪尸爛糊糊,七零八落的身體,平日里打打殺殺,挖眼楮,掉腸子,什麼人間慘劇沒有見過,要不然他現在肯定已經吐得直不起腰來了。
他總算明白這些家伙是用什麼方法給嵐臻治腿了。
左邊那個劊子手,把嵐臻的一段皮肉給割開,不知用了什麼奇怪的藥,腥臭味簡直要把他給燻死,然後就用那惡心巴拉的液體,把嵐臻的碎骨一點一點粘起來,再裝回去,那個細心的樣子,好像大姑娘繡花一樣,可是其手段殘忍程度絕對是心狠手辣級別的。
右邊那個白化病偽外國人,樣子一派優雅風度,手起刀落,仿佛在哪個高級西餐廳,吃法國宮廷式晚餐一樣,旁邊就差小提琴獨奏來燻染氣氛了。
可是手段一點都不比他旁邊的那位溫柔多少。
同樣是切開來,只不過他是把里面的碎骨頭給挑出來,然後把一種不知名的乳白色液體灌進去,看它慢慢凝結,再面容祥和地把肉給貼回去。
貝耘天真是佩服嵐臻,他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啊。這兩個家伙全程就沒見他們用任何麻醉藥好嗎,還有嵐臻的血,少的一刀下去,都意思意思冒個幾滴了。
難怪這兩個家伙要把嵐臻綁地這麼牢,折騰起來絕對是驚天動地。但是他們大可不必這麼干了,他現在摟著嵐臻,只能感覺他象征性的身子抖了那麼幾下,真的是快要死了。
見二人開始收工,貝耘天便開始用自己的治愈能力輸送力量給嵐臻。為了不讓二人發現異常,他只能等他們把肉給蓋回去了,才慢慢用手貼著嵐臻的後背給他輸送力量,能補多少回來就補多少回來,誰讓他不能直接往他腿上下手呢。雖然他的力量現在還很微薄,但是比起常人的愈合速度,被他治愈的傷口絕對是分分鐘鐘就好了,怎麼能不讓人懷疑。
不過以他現在的水平,還是做不到肉白骨生死肌,只能治療一些皮外傷,嵐臻的腿還是要受他們摧殘才能治,這也是唯一的可以讓他正大光明醫治嵐臻的機會。
「喲,還不錯嘛,一聲都沒吭啊」原本打算見見這小子哭爹喊娘的樣子,沒想到他還挺硬氣的,只不過就是一雙水靈靈的大眼快瞪得月兌窗了。
看了一眼貝耘天,心中微訝的鬼醫也表示贊同,只是他的表情還是看不出什麼變化罷了。
貝耘天不理會二人,低下頭抱著嵐臻就是不撒手,在外人眼里還真是一對親密的好兄弟。原本懷疑貝耘天謊稱兄弟的陰煞毒君,不禁失笑,難道還真是一對親兄弟不成,都一樣硬氣倒是像的,至于這外貌……呵呵,也許哪天有機會研究一下這小子的骨齡也說不定。
一路抱著嵐臻回去,就連另外兩人來抬嵐臻,他也不撒手。
無奈,只能把這個祖宗和嵐臻一起抬回去了。不過,也對這小子另眼相看,能夠忍著惡心看完陰煞毒君與鬼醫全程醫治卻沒有吐,實在是厲害。想當初他們兩個不知道被逼著多少次把到了喉嚨的嘔吐物給咽下去,才習慣這種血腥場面。
貝耘天哪知道其他人那麼多心思,他一直都抱著嵐臻,給他輸送力量,就怕他一不小心咽氣了。不止沒了恢復力量的良藥,他自己也會良心過意不去。要不是為了天下蒼生著想,他也不用對不起嵐臻,瞞著他不說,讓他受這種苦。
等所有閑雜人等都走光了,貝耘天立馬翻身跪在嵐臻腿旁。雖然他的晶核剛剛修復,這樣持續用力量,他自己也有點體力不支,但是他不能放著嵐臻不管。
兩手按在嵐臻的腿上,給嵐臻不斷輸送力量,那兩個人的醫治方法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真的有沒有用還不知道,總之,還是要靠他在後面亡羊補牢才行。
忙碌了一晚上,待到夜過子時,貝耘天才趴在嵐臻的腿上,累的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
哎,這是快要了老子的小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