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禮物不是隨便送的
檢查完所有同學默寫之後,元安平看了下天色，也到放學的時辰了。便跟孩子們說道︰「休息三天,你們的作業也不能少。這三天里，你們要自學五個字,並默寫一遍所有的字,讓你們的學習代表檢查。」他的學生大多都是村里的,有十幾個是縣城的，他每個地方都選一個平時學習好的學生作為學習代表,負責檢查所屬學生的假期作業。就比如他們村的學習代表就是李字,而同村的其他孩子就要去找他檢查作業。無論是默寫還是背書,或者布置學習的新字不會,也可以找學習代表,或者他們聚在一起學習。畢竟大家也沒什麼紙張,不能寫了拿回來讓他檢查。這麼做，既省了錢，還督促了他們學習，同時也能加深他們之間的關系。
至于學習代表，自然也不是終身制的，在每次大考之後，選擇成績最好的那個來擔任，所以,想要有這份榮譽,那麼就努力學習吧。試想,在放假期間,有同學要讓自己查看作業，看在家長的眼中，自家孩子簡直太出息了！不管是榮譽感還是虛榮心，反正用對了方向，同樣都能成為學習的動力。
布置好作業之後，元安平跟學生告別，等學生都走完了，他伸了個懶腰，慢悠悠的走去堂屋。從職業上來講，當老師挺好，還有假期。
進了堂屋，霍小寒把熱水端給他︰「洗洗手吧。」
元安平把手上的灰塵洗掉，想到明天的日子︰「小寒，明天你生辰，想好怎麼過了嗎？」
霍小寒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明天確實是他的生辰，忙道︰「不用特別弄什麼，不用麻煩了。」
村里人不講究過生日，一般都是年長的人過壽辰才會被重視，受寵的小孩在生辰能特別給煮個雞蛋就不錯了。元安平想想，不說這里，他小時候所見所聞，小孩子的生日也不怎麼重要，有些人都二十多歲了，才開始過生日。只是後來大家經濟條件好了，大人才更加注重孩子的生日。
元安平想了想，道︰「你以前不是說想吃油餅嗎？要不明天早上就做油餅吧。至于晚上，你做幾個菜，咱們借著你的生辰吃頓好的。我有些饞了，想吃紅燒肉，當然，魚也得有。」
仲孫瑞笑嘻嘻的說︰「安平哥哥，咱們每天都吃肉，你怎麼還饞啊。」他跟著村里的孩子一起學習，交了朋友，性格也開朗許多。
「什麼每天都吃肉，也不過是中午炒菜的時候加那麼一點點肉絲，只不過是用來添味道的，還不夠每人夾一筷子的。我決定了，明天吃個痛快的。小寒過生辰，怎麼說都該慶祝一下。等下次你過生辰，我們也慶祝。」
「真噠！」仲孫瑞高興，然後想到什麼又有些失落︰「可是，我不知道我生辰是哪天。」
仲孫瑞是仲孫連玨撿來的孩子，所以，他並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生的，當然也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元安平見他失落，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看你傻的，不知道哪天不會讓你爺爺給你挑一個，讓他查下黃歷，給你挑一個大吉日，多好。」
霍小寒也安慰他說︰「是啊，生辰哪天都沒關系的，無論哪天我們都給你慶祝。」
仲孫連玨笑呵呵的說︰「安平的主意不錯，待會兒我去給你查黃歷，讓你自己挑個好日子。」
仲孫瑞也不失落了，他有個疼他的爺爺，還有人願意給他慶祝生辰，他很開心︰「嗯，爺爺，我去給你拿黃歷。」
看著高興跑出去的孫子，仲孫瑞對元安平說︰「小子，我得謝謝你。」
「有什麼好謝的，就算慶祝，我可也是跟著吃的。」然後跟小寒說︰「明天你生辰，我怎麼也得表示一下。不過，我廚藝不行，要不，我給你煮倆雞蛋？」
霍小寒有些不好意思，覺得不必為自己的生辰太過費心︰「不用那麼麻煩，我明早做油餅就可以了。」當然，他也覺得不必做豐盛的晚餐，但元安平說的好像他自己特別想吃的樣子，霍小寒自然不好推辭。
「那多不好啊，你生辰還得你動手給我們做吃的，我們怎麼著也得意思意思。就這麼定了，明天我給你煮倆雞蛋拿過來。」
因為第二天不用上課，仲孫連玨也好心的沒有給他布置背書任務，元安平早早的睡了，第二天比以往都起得早。
起來之後，他燒水洗漱，順便把給霍小寒的雞蛋煮了。
元安平拿著兩個雞蛋在手中暖手，一邊往霍小寒那里走去。這個時候村里人大多都已經吃過早飯了，而他們，因為元安平認為，冬天是最適合睡懶覺的季節，所以強烈建議早飯時間推遲，大家多睡會兒，所以，他們的早飯時間都比旁人晚。
一路上跟遇到的人熱情的打過招呼，元安平來到霍小寒門口，見大門已經敞開，知道他們都已經起了。
元安平直接去了廚房，這個時間霍小寒必定在那里。
看到正在忙活的霍小寒，元安平笑著拿出兩個雞蛋︰「給你，生辰快樂。」
霍小寒開心的接過去，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機會在生辰這一天，有人給他雞蛋吃。
「安平哥，謝謝你。」他真的很開心。
「別那麼客氣，倆雞蛋而已，跟那些大擺筵席的沒法比。你要那麼容易滿足，我以後都只送你倆雞蛋。」
霍小寒拿著熱乎的雞蛋，很認真的說︰「雞蛋就很好了。」
「還真是夠容易滿足的。」說著看向案板上用面做成的長條狀的東西，「你做的油餅，是油卷吧？」
「是油餅。」
元安平知道叫法不同，不過做法一樣，都是 出一個大面片，撒上油鹽，然後卷起來，再用 面杖壓扁。油鹽用的夠，其實挺好吃的。
「需要加點蔥花什麼的嗎？」
霍小寒搖頭︰「這樣就挺好的。」
「做這些夠嗎？要不要現在燒火？」
「我再做兩個，現在燒火也行。」
元安平剛把火生上，仲孫瑞跑了過來︰「安平哥哥來啦。」然後拿出一張紙，「小寒哥哥，生辰快樂。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說著有些不好意思，「我沒有錢給你買東西，就給你畫了張畫。」
霍小寒高興的接過去，打開來看，看著像是畫的梅花，他稱贊道︰「小瑞畫的真好看，我很喜歡，謝謝你。」
元安平也蹭過去看了看︰「喲，畫的不錯。」
仲孫瑞被夸的有些害羞︰「沒……沒那麼好。其實爺爺畫的畫才好看呢。」
仲孫連玨來後，霍小寒自然是又收到一份禮物，元安平看著書法大家似得一副字，心道，不愧是「小有才名」的人，這手字就勝過許多人。
收到他們所送的禮物，霍小寒小心收了起來，他很開心，臉上一直掛著笑容。
當油餅出鍋之後，元安平先給他夾了一塊︰「你是今天的小壽星，你先吃。」
「這樣不好，應該先給仲孫先生。」霍小寒覺得應該長輩為先。
仲孫連玨微笑道︰「今天你是壽星，你最大，吃吧。」
「小寒哥哥，今天你最大。」
元安平說笑道︰「別客氣了，你快吃吧，你吃過後，我們好開搶。我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霍小寒笑著咬了一口。
「怎麼樣？好吃嗎？」
霍小寒滿眼的笑︰「好吃！」
元安平笑著幫他把雞蛋剝了放進他盛稀飯的碗里︰「吃到了油餅，也吃到了雞蛋，今天晚上繼續吃大餐。生辰一年一次，跟過年似的，怎麼著也得奢侈一下。」
仲孫連玨笑著點頭︰「有理。」
「謝謝。」霍小寒咬著餅子，心中涌動的暖意讓他想哭。
元安平見他笑中有淚的樣子，心中感嘆，可憐的娃︰「忍著啊，可別流眼淚，哪有生辰哭的。」
「嗯……我不哭。」
看他那模樣，元安平忍不住笑起來︰「一定忍住了。」然後給仲孫連玨和仲孫瑞拿了油餅，「咱們也開吃，餓死了。」
這一天，霍小寒都很開心，臉上一直掛著笑容。
晚上，元安平跟仲孫連玨小酌了幾杯，還一起起哄似的讓霍小寒喝了小半杯。酒足飯飽後，跟他們說會兒話，元安平要起身回去。
今晚的月色很美，大地仿佛被披上了一層白紗，即便是夜晚，也不會讓人有黑暗的感覺。
霍小寒把人送到門外，正要回去，元安平喊住他。
他從懷中掏出玉佩，「這是暖玉，據說戴著對身體好。送給你，給你的生辰禮物。」
霍小寒看向他手中的玉佩，沒有去接︰「這很貴吧？」
元安平臉上帶著微笑︰「不貴，拿著吧。」
霍小寒有些愣神︰「不是已經給我兩個雞蛋了嗎？」
元安平笑起來︰「哪有真送雞蛋當禮物的。」
霍小寒低聲道︰「……雞蛋就很好了。玉佩，我不適合。」
元安平看著眼前把頭垂下的霍小寒，看了眼手中的玉佩，然後舉到他面前︰「我知道送玉佩的意義，你願意收嗎？」
霍小寒抬起頭看向元安平，表情驚訝︰「你……」
「你願意收嗎？」元安平表情認真。
見他是認真的，霍小寒心亂如麻︰「我，不適合。」
元安平表示︰「適不適合，不是該由我說的算嗎？」
霍小寒看向元安平，說的認真︰「安平哥，我不在乎村里的那些傳言，你不必……」
元安平不去接他這話︰「你說你不適合，可我覺得合適。」把手中的玉佩放在他面前，「你願意要嗎？」
霍小寒低下頭不去看那玉佩︰「安平哥，你適合更好的。」
握住手中的玉佩，他這麼做並不是一時的沖動︰「你覺得，什麼是更好的？是家境學識還是容貌？」
「……總好過是我。」說完，霍小寒要走。
元安平拉住他，讓他正視自己︰「霍小寒，不管你你怎麼看待我，但事實上我這個人很自私。你所以為的我很好，只不過是因為那些所作所為並不會對我有什麼損害。」元安平讓他看著自己自己，「無論是吃的，藥費還是收留仲孫先生他們爺孫，這些花費于我而言不過九牛一毛。可以說，當初如果我也像村里人那麼窮，我不一定會舍得把白面饅頭給你吃。」
霍小寒不明白他為什麼說這些。
元安平看向他︰「所以，我並不是什麼聖人，也沒你想得那麼高尚。」
霍小寒不這麼認為︰「可有很多人也富有，他們卻不願意救濟任何人。你還出手救了仲孫先生，如果不是章老爺恰好經過，你可能會挨打。你還救了我的命，我知道你救我並不是因為想圖我什麼。」
元安平無語︰「你不用這麼證明我是個好人。」
霍小寒很認真的表示︰「你是個好人啊。」
「被人發好人卡一般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不會的，好人有好報的。」
元安平覺得有些跑題了，不打算爭辯是不是好人的問題︰「我想說的是，你把我想的太好，什麼更好的人才適合我。我就是個很普通的人，我追求的不是情情愛愛你儂我儂非得愛個你死我活轟轟烈烈不可。我想過的是安穩日子，每天吃好喝好順順利利，哪怕日子平淡如水，那也是福氣。」
「什麼意思？」霍小寒有些沒听懂。
元安平覺得該說直白些︰「我是覺得你挺好，做飯好吃，也會做衣服，也沒那麼多事兒。咱倆一塊兒過日子應該挺舒心的。現在村里也這麼傳咱們，索性咱們以後就一起過日子吧。」這世界自由戀愛都是扯，讓他娶個十五—六歲不知相貌不知性格的，他才不樂意。對于霍小寒，他可以肯定兩人過日子會挺好。至于性別問題，還有兩年時間，總能習慣。
霍小寒有些臉紅︰「那……做飯做衣服，他們都會，還比我好。」
元安平把玉佩塞他手里︰「拿著吧。別人怎麼樣，我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是很仔細的想了下，覺得跟你過日子應該不錯。玉佩你先拿著，成親得兩年後，有孝期我也沒辦法。」
「可……」
元安平根本不給他拒絕的機會︰「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也早點睡。」說完瀟灑的走了。
霍小寒拿著玉佩，看著元安平離開的背影，十分糾結。